小額貸款公司促進小微企業發展了嗎?
——基于山東省數據的研究

武銳 胡金焱

(山東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小額貸款公司促進小微企業發展了嗎?
——基于山東省數據的研究

武銳 胡金焱

(山東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自2008年小額貸款公司試點在全國推廣以來，小額貸款公司得到了飛速發展，并已成為我國非正規金融機構中一支不能被忽視的力量。本研究選取2007-2011年間山東省的相關經濟數據，利用傾向得分倍差法，分析這期間山東各地市小貸公司成立前后地區小微企業發展指標的變化。研究發現，在整體信貸寬松的2008-2009年間，小貸公司的進入能夠有效地促進小微企業的發展。但是，當信貸環境發生變化、金融機構貸款余額增速下降時，小貸公司的進入會促進小型企業的發展，對微型企業的發展卻是適得其反。這一結果表明，小額貸款公司存在一定的貸款傾向問題，一旦信貸收緊，小型企業是他們首要的放款對象，微型企業則難以繼續得到信用貸款。

小額貸款公司;小微企業;傾向匹配;倍差法

一、引言

小微企業在我國國民經濟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對維持經濟平穩健康發展、增加就業、促進科技創新與保持社會和諧穩定等方面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小微企業的發展也面臨著多方面的困難，其中融資難就是制約其發展的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由于小微企業的自身特點，經營規模小、可抵押資產少、臨時性流動資金需求大等，傳統的金融機構往往無法滿足其融資需求。

2008年，銀監會發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小額貸款公司的試點意見》指出，小額貸款公司在堅持為農民、農業和農村經濟發展服務的原則下自主選擇貸款對象。小額貸款公司發放貸款，應堅持“小額、分散”的原則，鼓勵小額貸款公司面向農戶和微型企業提供信貸服務，著力擴大客戶數量和服務覆蓋面。至此，各地開始不同程度的開展小貸公司的試點工作。根據人民銀行的統計，截止2014年6月末，國內小額貸款公司共有8394家，從業人員102405人。①數據來源:中國人民銀行網站。

1976年，尤努斯博士在孟加拉開創小額信貸項目，在此基礎上誕生的鄉村銀行逐漸發展成為遍布全孟加拉的金融機構。孟加拉的鄉村銀行模式對中國的小額貸款公司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林毅夫、李永軍(2001)認為，我國以大銀行為主的高度集中的金融體制是造成我國中小企業融資困難的根本原因，所以大力發展和完善中小金融服務機構是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困難的根本途徑。張捷(2002)指出，由于信息不透明和信息不對稱，造成了中小企業融資困難，而中小金融機構可以在關系貸款上比傳統金融機構更有效的解決這些問題。胡恩同(2005)利用新古典模型發現價格歧視也會導致信貸配給，認為小額貸款技術可以較好地緩解這一問題，并理論上證明了在我國建立小貸公司可以很好的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

2008年隨著我國小貸公司試點的推廣和小貸公司的增多，相關的數據逐漸被學者們用來分析小貸公司是否真的可以起到理論預期的效果。對浙江、江蘇、湖北等省的調研表明，小額貸款公司堅持服務“三農”、服務中小企業的原則，初步形成了以小企業貸款、個體工商戶貸款及農林種植戶貸款占主導的格局。但是，貸款目標有所偏移，主要投向了種養大戶、從事商業經營的農戶及中小企業等，而非從事傳統種植業和中低收入階層的農戶，并且傾向于更大的貸款額度(李永平等，2011;①李永平、胡金焱:《設立小額貸款公司的政策目的達到了嗎?——以山東省為例的調查分析》，《山東社會科學》2011年第1期。邢道均等，2011;②邢道均、葉依廣:《農村小額貸款公司緩解農村中小企業正規信貸約束了嗎?——基于蘇北五市的調查研究》，《農業經濟問題》2011年第8期。楊虎鋒等，2012;③楊虎鋒、何廣文:《商業性小額貸款公司能惠及三農和微小客戶嗎?》，《財貿研究》，2012年第1期。何劍偉，2012④何劍偉:《小額信貸商業化中的目標偏移——一個理論模型及西部小額貸款公司的經驗研究》，《當代經濟科學》2012年第4期。)。孫建、胡金焱(2011)⑤孫健、胡金焱:《小額貸款公司與農民收入關系研究——以山東省小額貸款公司為例》，《山東社會科學》2011年第12期。、龍華平、金敏敏(2012)⑥龍華平、金敏敏:《小額貸款公司與地方經濟互動關系研究——基于貴州省的實證分析》，《經濟問題》2012年第10期。通過對山東和貴州的研究，發現小額貸款公司對農民收入起到了促進作用，但作用并不明顯。王擎、田嬌(2014)把各省小額貸款公司相對活躍程度作為非正規金融活躍程度，發現非正規金融活躍程度對中國經濟增長效率有顯著的正面效應。⑦王擎、田嬌:《非正規金融與中國經濟增長效率——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財經科學》2014年第3期。

上述研究中，大部分采用實地調研的方法并進行了統計上的描述，有些研究還有待對相關數據由簡單統計向更深層次進行分析。本文擬采用傾向得分的倍差法，以山東省數據為例，研究小額貸款公司試點政策啟動后，小額貸款公司的成立與小微企業發展是否有相關關系，在后續的發展中是否能夠持續促進小微企業的進一步發展。

二、理論模型

比較政策對實體影響的方法有很多，比較簡單的有橫向比較法和縱向比較法。橫向比較法是考察同一時點多個地區在實施政策之后表現的差異。在本文中就是觀察小貸公司開始試點之后同一個時期內有小貸公司和沒有小貸公司的地區小微企業發展差異。但是，每個地區的經濟特征是不同的，而且除了經濟因素以外其他因素也不盡相同，這些因素都會影響小微企業的發展。這樣，橫向比較得出的結果就沒有說服力。縱向比較法是檢驗一個地區在政策實施前后所考察對象表現的差異，放在這里就是小貸公司試點前后一個地區小微企業發展的變化。由于在一段時間里，影響小微企業發展的因素有很多，這種檢驗方法并不能把小貸公司的進入效應單獨分離出來，所以這樣的結果也是沒有說服力的。

目前，檢驗政策效應最普遍的方法是倍差分析法，它綜合了橫向比較和縱向比較的優點，并較好地克服了它們的缺點。本研究重在檢驗政策效應，因此適于應用倍差法進行研究。由于2008年小貸公司試點之后，并不是每個地市都立即成立了小貸公司，而是通過兩年時間逐步擴大小貸公司數量才基本覆蓋了每個地市。并且在小貸公司管理辦法中，要求小貸公司只能在發起企業所在縣區內經營，即使一個地市某一個區有了小貸公司，但是這個地市內的其他縣區并不在這個小貸公司的服務范圍之內，所以研究中就自然形成了處理組和對照組的樣本。在倍差法中，參與政策的個體分為對照組和處理組，D為虛擬變量，當D=1時，表示是處理組;當D=0時，表示為對照組。時間上分為政策實施前和政策實施后，t=0表示的是政策實施前，t= 1表示政策實施后的時間段。假設所要觀察的變量為Y，則倍差法的模型為:

在政策實施前，t=0，對照組的Y等于β0，處理組的Y等于β0+β2;政策實施后，t=1，對照組的Y等于β0+β1，處理組的Y等于β0+β1+β2+β3。那么，在政策實施前后這個時間段內，對照組Y的變化值就等于β1，處理組Y的變化值等于β1+β3。則倍差法中所要求得到的政策效應就是處理組Y的變化值與對照組Y變化值的差，也就是β3。是其他控制變量。

在使用倍差法時，必須要求處理組和對照組的選取是隨機的，不過這對于本文的研究對象來說可能并不能滿足。因為，小貸公司準入條件中明確規定:“小額貸款公司主發起人原則上是管理規范、信用優良、實力雄厚的當地骨干企業，其凈資產不低于5000萬元(欠發達縣域不低于2000萬元)，資產負債率不超過70%，連續3年贏利且利潤總額在1400萬元(欠發達縣域550萬元)以上。”⑧《山東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開展小額貸款公司試點工作的意見(魯政辦發［2008］46號)》這樣的話，就形成了一個地區經濟越發達，當地企業實力越雄厚，就越可能更早地成立小額貸款公司。并且，在這種非隨機的樣本之上進行比較和回歸分析就會產生樣本選擇偏差，致使估計結果有偏。①Coe，D．，and A．Hoffmaister，“North-South Trade:Is Africa unusual”，Journal of African Economics，1998，8(2)，228-256．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本研究在倍差法的基礎上使用傾向得分匹配的倍差法。這種方法可以消除處理組和對照組在可觀測因素之間的差異，保證兩個組在政策實施前的發展軌跡是平行的，從而可以得到更好更可靠的估計結果。②Smith，J．，and P．Todd，”Does Matching Overcome Ladonde’s Critique of Nonexperimental Estimators?”Journal of Econometrics，2005，125(1 -2)，305-53．傾向得分倍差法模型:

傾向得分是通過建立Probit模型，計算出一個地區成立小貸公司的概率。模型如下:

其中，P為一個地區成立小貸公司的概率，X是影響一個地區成立小貸公司的因素，φ為累計標準正態分布函數。

w(i，j)的計算是采用非參數的核函數匹配法(kernel matching)，③Abadie and Imbens(2008)指出使用其他匹配方法得出的估計值的標準誤估計是不一致的。Abadie，A．，and G．Imbens，”On the Failure of Bootstrap for Matching Estimators”，Econometrica，2008，76(6)，1537-57．公式如下:

其中，G是核函數，b為帶寬，Pi是有小貸公司的地區，Pj和Pk是沒有小貸公司的地區。

三、變量度量與樣本描述

公式(1)中，Y代表小微企業發展情況。目前國內比較系統涉及小微企業的數據有匯付-西財中國小微企業指數以及新華-浦發長三角中小微企業景氣指數，由于這兩個指數一個是2014年初剛剛發布，另一個是2014年6月份才公布，因此并不符合本研究的需求。小微企業是指小型企業、微型企業、家庭作坊式企業、個體工商戶的總稱。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我們選取三個經濟數據來作為衡量小微企業發展的指標:一個是規模以下工業企業生產總值;一個是工業企業中的小型企業生產總值;第三個是前兩者的總和。控制變量本研究選取了地區國民生產總值增長率和地區金融機構短期貸款增長率，以此來控制宏觀經濟對地區經濟的沖擊效應。

本研究分為三個時間段進行進入效應的衡量。第一個時間段是2008年與2009年的對比，式(1)的t=0代表2008年，t=1代表2009年。2008年小貸公司開始試點，山東省共有18家小額貸款公司被批準成立。我們將這18個小貸公司所屬縣區選作處理組，18個縣區所屬地級市的其他區作為對照組。由于每個地市統計年鑒數據并不統一，考量小微企業發展的經濟指標并不能全部得到，本研究最終選擇了12個地市作為樣本，情況如下表所示。

處理組對照組處理組對照組淄博市1 8菏澤市1 7煙臺市1 8德州市1 11棗莊市1 3濰坊市2 11泰安市1 6東營市2 6青島市1 9濱州市2 8日照市0 6威海市0 6

第二個時間段是2009年與2010年的對比，式(1)的t=0代表2009年，t=1代表2010年。考慮到一個小貸公司開業時間如果比較短，其業務量也并不大，對實體經濟的影響不會很明顯，所以我們把那些在2009年3月至12月份首次成立小貸公司的地區作為處理組，那些沒有小貸公司的地區作為對照組，則2009年處理組的數量有16個，對比組的數量有73個。第三個時間段是2008年與2010年的對比，式(1)的t=0代表2008年，t=1代表2010年。這里的處理組樣本同第一個時間段里的處理組相同，有13個地區;對照組是第二個樣本的對照組，有73個。由于到2011年，每個縣市基本都有小貸公司成立，所以進入效應分析只能選取這三個時間段的樣本。

式(3)中，X是影響一個地區成立小貸公司的因素。一個地區如果經濟水平越高，當地往往會有更多效益良好的大型企業，也就有更多符合小貸公司主發起人規定的企業存在，那么這個地區被批準成立小額貸款公司的可能性就越大。本研究選取地區GDP增長率滯后一期來反映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作為一個影響小貸公司成立的因素。小貸公司的定位是用來補充傳統金融市場結構的，其面對的客戶是一些傳統金融機構不能顧及到的“三農”和小微企業群體。因此，傳統金融機構的活躍程度就可能對一個地區是否成立小貸公司產生影響。本研究選取地級市的金融機構貸款增長率滯后一期來衡量一個地區傳統金融機構的活躍程度。如果這個數值比較高，說明這個地區的信貸需求量相對更大，那么這個地區小貸公司可能的潛在客戶有可能就會更多，也就說明這個地區有更大的動機去成立小貸公司。一個地區小微企業的發展指標更直接的表明了一個地區成立小貸公司的可能性，所以本研究將式(1)的Y值的滯后一期也作為影響小貸公司成立的因素之一。

時間觀測個數均值方差最小值最大值規模以下2007年91 0．09 1．181 -0．499 10．546 2008年91 0．596 4．342 -0．514 39．9 2009年91 0．039 0．156 -0．739 0．873 2010年81 0．285 1．454 -0．674 12．45小型企業2007年83 0．404 0．292 -0．482 1．312 2008年83 0．312 0．409 -0．759 2．012 2009年85 0．301 0．822 -0．62 6．198 2010年80 0．142 0．55 -0．817 3．837小微企業①2007年68 0．285 0．22 -0．454 0．909 2008年68 0．222 0．293 -0．646 1．129 2009年63 0．221 0．521 -0．515 3．455 2010年63 0．079 0．273 -0．675 1．045貸款增長率2007年12 14．598 6．477 -2．961 27．138 2008年12 16．014 4．408 9．514 25．495 2009年12 30．302 5．037 23．35 42．343 2010年12 19．154 4．408 8．857 27．659 GDP 2007年102 19．277 7．37 3．8 53．4 2008年102 14．785 4．279 4．491 33．54 2009年102 13．435 9．309 2．597 88．297 2010年102 15 7．064 2．666 46．892

上表是三個小微企業發展指標以及各地區GDP和金融機構貸款增長率的統計描述。規模以下工業企業、小型工業企業和小微企業觀察個數不一樣并少于102的原因是每個地區編制統計年鑒的內容不統一，有些地區數據無法得到。從表中可以大致看出，2009年代表小微企業發展的三個指標與地區GDP均低于2008年，貸款增長率在2009年卻大幅上升。出現這個現象的原因很可能是受當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國內經濟受到一定程度的波及。4萬億的經濟刺激計劃表現為2009年信貸的大規模增長。到了2010年，規模以下工業企業和地區GDP增長率都有所升高，但小型企業及其貸款增長率卻都降低了。

四、實證結果

首先，本研究使用式(1)模型進行進入效應的衡量，計量結果見下表。

2008-2009年P值2009-2010年P值2008-2010年P值小微企業-0．02 0．912 -0．015 0．922 -0．132 0．344小型企業0．166 0．596 -0．056 0．836 -0．096 0．694規模以下0．151 0．365 0．526 0．126 -0．056 0．575

由于β3代表的是處理組與對照組的政策效應，所以在這里我們只列出這個值的計量結果。第一列是2008-2009年期間處理組和對照組樣本，第三、五列是2009-2010年的樣本和2008-2010年的樣本。因為每年小貸公司的分布都有所變化，所以會有不同的計量結果。從結果中可以看出，小貸公司對小微企業的影響并不如一般理論預期的那樣都是正向的。當被解釋變量是小微企業時，三個樣本得到的計量結果均是負值。而使用小型企業工業總產值時，2008-2009年的對比數據則表明小貸公司的進入促進了當地小型企業的發展。但是，在2009-2010年的對比中，小貸公司的進入卻對小型企業產生了負面影響。這也造成了在2008-2010年的對比中，小貸公司的進入仍然是負面作用。小貸公司對于規模以下企業的影響也不一致，在前兩個樣本中是正的，在第三個樣本中卻是負值。造成這種錯綜復雜結果的原因，一個是顯示情況可能并不像理論預期的那樣，另一個原因就是前文中提到的樣本的選擇性偏差問題，這個也可以從所有結果的顯著性上看出來——所有數據都不顯著。下表是使用傾向得分匹配倍差法所得到的結果。

時間Model1 p Model2 p Model3 p Model4 p小微企業2008-2009 0．5 0．979 -0．2 0．993 20．2 0．229 20．8 0．205 2009-2010 -3．5 0．826 -11．1 0．268 -18 0．176 -23* 0．052 2008-2010 -19．3 0．153 -16．9＊＊0．045 -11 0．385 -7．6 0．527小型企業2008-2009 13 0．637 21．6 0．272 32．6*0．064 37．6＊＊0．036 2009-2010 -18．1 0．3 10．6 0．214 -8．8 0．564 16．8*0．081 2008-2010 -8．3 0．699 -0．074 0．725 -6．2 0．692 13 0．356微型企業2008-2009 12．1＊＊0．043 0．6 0．900 9．7*0．090 2．4 0．583 2009-2010 -5．1 0．316 -10．5＊＊0．041 -6．4 0．198 -10．8＊＊0．036 2008-2010 -3．3 0．582 -11．7＊＊0．024 -10．5 0．154 -14＊＊0．027

在傾向得分的計算中，選取不同的影響因素變量進行匹配對最終的倍差法結果有很大的影響。這里我們采用了四個模型:模型1選取了地區GDP增長率作為影響因素;模型2選擇小微企業發展指標與地區GDP增長率;模型3選擇地區短期貸款增長率和地區GDP增長率;模型4則選取了地區GDP增長率、短期貸款增長率以及小微企業發展指標。首先，觀察模型4的計量結果，無論是小微企業、小型企業還是微型企業，小貸公司的進入在2008-2009年間都起到了積極作用，尤其是對小型企業效果最為明顯，計量結果也是顯著的。2009年與2010年的對比以及2008年與2010年的對比中，小貸公司對本地小型企業的發展依然起到了促進作用，但對于微型企業的發展卻是相反的作用;同樣，對于小微企業整體而言小貸公司也沒有發揮出其應有的功效，這樣的結果是有悖于理論預期的。

小貸公司有利于小微企業發展這比較好理解。小貸公司本身的實力無法與傳統金融機構相比，所以需要專注于那些無法從銀行獲得貸款的小微企業客戶，又因為小貸公司的業務在政策要求下只能在成立地區開展，所以對于這些客戶自然更加了解和熟悉。相對于傳統的金融機構，小貸公司能夠更好地解決借貸雙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性。同時，小貸公司管理結構扁平化，放款靈活速度快，也更能滿足小微企業的日常融資需求。由于這些原因，一個地區有小貸公司存在，對當地的小微企業會起到正向的作用。從計量結果來看，小貸公司對于小型企業的正向作用更明顯，進入效應的系數為37．6遠遠高于微型企業的2．4，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出現這種結果的可能是，小型企業相對于微型企業融資需求量更大，企業自身信用也更高，這對于剛剛成立的小貸公司來說是相對優質的客戶。小貸公司也因此更傾向于將貸款投放給小型企業，從而客觀上促進小型企業更快的發展，這也與之前的文獻經驗相符。

小貸公司進入效應在2009-2010年之間發生了變化，對于小型企業依然具有正向作用，但對于微型企業卻呈反向作用。我們認為，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是小貸公司的進入效應在不同的經濟周期對不同類型的客戶有不同的效應。從前面樣本數據的統計描述中可以看出，2008-2009年期間，地區平均金融機構短期貸款增長率由16．014%激增到30．302%，同期也正是世界金融危機發生的第一年，中國出臺4萬億經濟刺激計劃的第一年。小貸公司作為金融創新的一個代表性機構，它在一個地區成立，也就意味著這個地區整體金融氛圍是十分活躍的。在大環境快速上升的情況下，地區金融市場活躍，很多民間資本也想參與到這個市場中來，小貸公司作為一個進入途徑使得當地一些大型企業的閑置資金有了新的用途，進而通過這個途徑補充了傳統金融機構的空缺，進一步加快了小型企業和微型企業的發展，對實體經濟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2010年金融機構短期貸款增長率為19．154%，同比增長較2009年下降了11%。信貸上的這種大幅變化對企業有非常大的影響，尤其是對那些原本就受到金融排斥的對象。在信貸收緊的條件下，小微企業會首先被傳統金融機構排除在外，但小微企業中的小型企業信用依然高于微型企業。雖然小貸公司貸款余額在不斷增加，但首先會滿足那些信用較好的客戶，即小型企業。這樣，無論有沒有小貸公司微型企業都會受到金融排斥。進一步分析，那些有小貸公司的地區，其金融市場相對于沒有小貸公司的地區會更加活躍，在上一年度信貸寬松時期，金融市場更加活躍地區的微型企業會比其他地區的微型企業得到更多的信貸支持，于是很多微型企業加大了投入和增加生產規模。然而，第二年突然信貸收緊，這些微型企業融資困難，但本地區新成立的小貸公司整體實力較弱，所能放出的貸款十分有限，因為不能滿足信用程度相對較低的微型企業的融資需求，所以只能先滿足優質客戶，如此，金融市場活躍地區的微型企業反而會比其他地區微型企業的損失更大。另一種可能性是，在小貸公司進入的地區，微型企業快速發展成為小型企業，在當年的統計中微型企業統計量變少，小型企業統計量增加。上表中小微企業這一行就是把小型企業和微型企業相加之后進行的統計，結果表明2009-2010年間依然是負向作用，且統計上顯著。這說明，這種可能性并不能成立。

前三個模型得到的結果與模型四結果的方向性上基本一致，只不過數值大小有所區別，且隨著影響因素的增加，計量結果也更加顯著。這說明，要想得到更加顯著的有說服力的結果，需要考慮更多的影響小貸公司成立的因素，才能更有效地消除樣本的選擇性偏差。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本文選取了山東省2007-2010年各地市經濟數據和小貸公司發展情況，分析了小貸公司的進入是否對所在地區小微企業起到了正向作用。通過對比倍差法以及傾向得分倍差法，看到傾向得分倍差法能夠更好地消除選擇性偏差，并能夠得到更好的統計結果。分析中本研究發現，小貸公司的進入可以較好地促進當地小型企業的發展，而對于微型企業的發展卻沒有這么簡單。當經濟形勢向好，信貸增長較快，融資約束較寬松時，擁有小貸公司的地區微型企業發展較好。在信貸收緊時期，小貸公司的進入反而會對微型企業發展起到負向作用。

研究結論說明，小貸公司對小微企業的正面作用是值得肯定的，但如何讓小貸公司更好地服務并推動小微企業發展，還需要政府和監管部門進一步創新工作思路。首先，要繼續堅持發展小貸公司。目前我國的資本市場依然是賣方市場，融資需求還有很大的缺口，小微企業融資的意愿仍然非常強烈，只有不斷發展充實小貸公司的經濟實力，才不至于在宏觀調控信貸收緊時，令小微企業在融資方面雪上加霜。其次，要更多的關注和關心小微企業尤其是微型企業的生存與發展。因為，這些企業在傳統的金融體系中一直是被排斥的對象，并且由于規模小、管理不規范，而更容易受到融資約束的影響，其產業相對于大型企業也顯得更加脆弱。事實上，很多小微企業就是因為一兩次的資金周轉問題而導致破產。監管部門應該加強對小貸公司的管理，確保小貸公司要有一定數量的貸款發放給小微企業，不能由于外部原因輕易地減少對小微企業的放貸。另外，本研究還發現，我國小微企業的客觀數據十分缺乏，各地的統計數據口徑不規范、不統一現象比較普遍，且沒有權威的數據庫方便查詢。這些問題的存在，都程度不同地制約著研究人員對小微企業和小貸公司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希望這種局面能夠盡快地得到改善。

(責任編輯:欒曉平)

F831．2

A

1003-4145［2015］03-0117-06

2014-10-31

武銳，男，山東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胡金焱，男，山東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本文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民間金融風險:變遷、區域差異與治理研究”(項目編號:71333009)、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小額貸款公司系統性風險的評估與度量研究”(項目編號:71273155)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