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豐華



編者按:
中華民族是世界上用玉時間最久遠的民族,玉在我國人民的宗教、政治、生活、禮儀等方面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紅山文化與良渚文化是我國史前玉文化最引人注目的兩朵奇葩,尤其是紅山文化玉龍的發現,為我們做為龍的傳人研究古時龍圖案的歷史發展提供了依據,而紅山文化玉龍的用途,考古界和學術界一直眾說紛紜,難以形成統一權威論證,此文作者在這一問題上提出了自己獨特的觀點,欲與廣大藏界及考古人士展開討論,為我國紅山文化的研究發展增添一新課題。
紅山文化區域是指內蒙古東部、遼寧省西部的地區。隨著文化的傳播,紅山文化對河北省北部和東北地區大部,以及內蒙古中部的文化都有較大的影響。新石器時代晚期,在這片廣泛的區域上,聚集著大大小小無數的原始部落,各個部落有著文化區域的共性,同時也有差異。紅山文化區出土的玉龍,從發現就引起了國內考古界專家學者及收藏家的極大關注和興趣。考古界紅山文化研究專家不懈的研究探討追蹤,對玉龍出土地點做出明確的定論,其中有兩個玉龍出土于紅山文化形成的中心區域。
從有出土記錄的紅山玉器分析中表明,玉龍符合紅山玉器的共同藝術表現手法,抽象與寫實性并存,是考古界發現最早的玉龍。紅山文化先民創造了華夏文化龍的形象,創造了中華民族的圖騰。
紅山玉龍和其他出土的紅山文化玉器相比較,紅山玉龍器型較大,具有代表性。紅山玉器的造型都具有藝術統一性及親和性,紅山玉龍更莊重而具有神韻,散發出“龍”的神威。
紅山玉龍的玉料以墨綠色和黃綠色為主,龍體彎曲,呈“C”形。吻部前噘,嘴緊閉。鼻端截平呈圓滑狀,有一對稱鼻孔,頭部上方近水平位有雙目呈水滴狀,雙目后頸部上方豎立一條鉤狀長鬣十分飄灑,玉龍軀體中部有對穿通孔。整體呈彎曲狀,有蓄勢待發之勢,似欲騰云駕霧,穿梭于雷電之中遨游天際。這是紅山文化先民賦予玉龍特有的功能及權威。
如今學術界、考古界公認沒有爭議的四條玉龍有:內蒙古自治區翁牛特旗三星他拉出土的玉龍(圖1,國家博物館藏)、內蒙古自治區翁牛特旗廣德公鄉黃谷屯遺址出土的玉龍(圖2,翁牛特旗博物館藏)、傅熹年先生捐贈“C形”玉龍(圖3,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傅熹年先生在北京翰海拍賣公司以354萬元拍賣的龍形鉤(圖4,現去向不明)。圖3、圖4均為著名歷史學家、中國考古學會理事傅熹年祖父傅增湘先生早年藏品。
傅增湘(1872-1949年),字叔和,號沅叔,四川瀘州江安縣人。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進士,曾任民國內閣教育總長、故宮博物院圖書館館長,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教育家、藏書家、考古學家、古玉收藏家。
以上四條玉龍,從材質、形態、尺寸、加工工藝、玉器自身的蝕化程度足以證明有同一時代的共同特征,或傳承關系,屬新石器時代晚期。從玉龍問世以來,人們對它的作用及功能各說其詞。但是通過對同時代文化區器物參考對比認識,我們可得出更為接近那個時代玉龍的用途,相信隨著考古的進一步發現,我們最終將更了解。
說法1:用繩子系于穿孔中佩戴于身。這四個玉龍,形狀大致相同,高17~26厘米,重600~1200克。但古人不可能、也不會用現代人的配玉方法,所以此佩玉說法有不妥之處。
說法2:四條玉龍的身體中都有穿孔,用繩系上上提,玉龍便呈爬行狀態。“龍”自出現以來,古人們賦予其神圣的意義,可呼風喚雨、上九天攬月,同時象征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果對其想象成爬行狀態,顯然有失龍的神威。再者玉龍身上有鬣是以抽象夸張的手法表現,應該是以野豬、馬的鬃或以鳥的冠為素材體現在玉龍上(圖5)。所以玉龍呈爬行狀,根本不能更生動反映玉龍的效果。
說法3:玉龍在紅山玉器中的器型屬較大的,但要是把它放在部落族人祭祀活動,或部落聚集的其他公共活動場所,玉龍擺放在一定高度,及距公眾一定距離時,玉龍的體型又顯太小,應該有更大的玉龍擺放或懸掛才能醒目,才可彰顯它的存在。然而,考古發現的聚落中心活動區及祭壇都有較大的范圍,祭壇是以同心圓形式,三圈石、木椿分三層疊起構成的大型祭址。
說法4:原始部落是神權社會,部落人聚集在祭壇周圍,巫師手持玉龍進行祭祀活動,作為祭司的法器,此說法倒是很有可能。因為玉龍的形狀和重量均合適,但玉龍背部的穿孔又顯多余。
玉,美石也。新石器時代玉龍的誕生,不僅要有古人的文化智慧,而且還要耗費大量的人工長時間去琢磨方可成形。那是崇尚神玉、玉王的時代。考古發現早期中國各文化區域的人們對玉器賦予了神圣的象征。大約在距今5000~5500年前的良渚文化期,反山大墓區出土的玉鉞、玉鉞帽、玉鉞墩、玉權杖鐓(圖6),均琢有良渚文化的圖騰人面獸紋圖案,經考古學家組合還原后認為是部落首領的手持權杖(圖7)。
紅山玉龍應該是紅山文化期及各個歷史文化期不斷演變所形成的華夏民族最早的圖騰雛形。內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那斯臺遺址出土的權杖頭,以及吉林仁德北方古代文明博物館所藏的玉權杖首,都是紅山文化時期玉權杖存在的明證。如果將玉龍和玉權仗首用長度約80~120厘米的杖桿組合成權杖,玉龍的形狀、重量、大小都恰到好處。筆者將中國國家博物館藏的內蒙古三星他拉出土玉龍及內蒙古敖漢旗博物館藏的齒狀玉杖首(圖8)按1:1復原,并組合成玉龍權杖(圖9),這樣的組合能反映出玉龍的神威,及部落首領或巫師的權威。設想一下,在紅山文化區的部落首領或巫師手持玉龍權杖(或稱玉龍鉞杖),站在祭壇或部落族群中心位置,進行祭祀等公共活動時,或部落首領在聚落議事廳與部落長老們議事時手持玉龍杖,其威嚴是不言而喻的。
權杖早在新石器時期的原始部落已經出現,由于部落的文化差異,權杖的形狀及當時各個部落的圖騰也不盡相同,但應該具有同樣的使用功能。部落首領或神權社會的巫師為顯示自己的權力,和天神相通,是上天賦予的權利,手持部落圖騰作為權杖,從而表明自己是神的化身,是部落最高權利的代表,帶有圖騰的權杖成為權利的載體。
隨著歷史的發展,由于玉龍的制作周期太長、成本過大及玉材稀缺,龍的形象繼而以圖案形式在權杖、鉞上出現。進入文明時代,商代有青銅器鉞,如陜西城固縣出土的青銅鉞,鉞上鑄有龍紋(圖10),青銅鉞作為軍隊首領的指揮權杖,同時還具有一定的實戰價值(圖11)。
紅山的玉龍杖(或玉龍鉞)應該是中國最早以圖騰玉龍作為象征的權杖,只有這種用法才能全面地解釋紅山玉龍的功能性,才能配得上紅山玉龍。
關于“紅山玉龍權杖”的觀點,得到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紅山文化研究專家劉國祥研究員的贊許。以上之論述,希望更多的藏界專家學者進行研究及辯證,這也是筆者寫此文的目的。(責編: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