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建



[摘要]中越邊境地區的中越邊民間的跨國界通婚現象古已有之,但有確切數據統計的案例,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越陸地邊界劃定才進一步登記系統化和數據趨于準確化。不過,由于跨境民族婚姻涉外人員的流動性與隱蔽性特點,又使得中越邊境地區的統計數據具有很大的變動性,大約數據可以掌握,但具體數據難以把握。這種特點在與越南有70余公里邊境線的云南省富寧縣沿邊地區也表現得較為突出。富寧縣與越南直接接壤的鄉鎮有田蓬鎮和木央鎮,該縣境內的跨境民族婚姻絕大多數集中于這兩個鄉鎮。這兩個邊境鄉鎮的跨境民族婚姻形態中存在的多元性、復雜性族群聚合因素特征值得各界加以關注和進行深入的學理性探討。因此,筆者以本地人的身份,對這種特殊的婚姻形態展開了多年的關注與跟蹤調查,并在調查資料的基礎上,對其現狀、社會影響、造成的社會問題,以及針對問題提出相關建議與對策的提煉。
[關鍵詞]中越邊境;跨境民族婚姻;富寧縣;田蓬鎮;木央鎮
中圖分類號:C9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15)06-0055-13
目前,國內研究中越邊境跨境民族婚姻的人員主要集中于廣西,其中以周建新、羅柳寧、龍耀、李娟、羅文青等人的研究成果最為突出。截止2015年10月為止,在中國知網中通過以“跨國婚姻”為主題詞進行的文獻搜索中,有關中越邊境跨國婚姻探討的研究文獻有近60篇,其中有關對廣西中越跨境婚姻展開多視角研究的文獻有近40篇,其中大部分文章均發表于級別較高的核心期刊上。由此可見,廣西方面在對中越跨境民族婚姻方面的研究不僅起步較早,而且開拓出了許多可以深入研究的領域,為廣西邊境地區因跨境民族婚姻而產生的社會問題,提出了一些很有價值的解決方案,以及在民族學研究方面作出了必要的學理探索。
相較之廣西,對于中越邊境云南段的跨境民族婚姻這一特殊社會現象的研究,近年來也取得了相應的研究成果。如曲靖師范學院王小丹教授的“西南邊疆跨國婚姻與少數民族地區社會穩定研究”獲得了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立項與圍繞該項目展開研究的相關成果,谷家榮副教授的博士后流動項目《滇越跨境民族跨國流動與社會穩定》及其系列研究成果,以及王越平、吳振南等數十人的研究成果等。但相關研究成果還是有限的,具體體現在研究成果的發表文獻上,還不到15篇。因此,對云南段中越邊境地區的跨境民族婚姻現象,還需要從廣度和深度,從宏觀和微觀以及跨學科視角方面展開綜合研究。就民族分布復雜性和研究對象復雜程度而言,廣西方面主要集中于對壯族、京族兩個跨境民族婚姻的研究上,對其他民族間的跨境民族婚姻問題論及較少。雖然中越邊境在跨境民族婚姻中所出現的一系列社會問題,無論是廣西還是云南,其間都有相同或相似之處,但個中也有差別。云南是中國少數民族最多的省份,而且大部分少數民族都世代居住在邊疆前線地區。這使得云南同越南邊民間的跨境民族婚姻形態構成中,存在著多種族群間的跨境民族婚姻現象。因而,云南在同越南的跨境民族婚姻形態構成中,要比廣西中越邊境地區的跨境民族婚姻情況復雜得多,內容也豐富得多,其中所面臨的社會問題也要復雜得多。以筆者的調查對象為例,云南僅富寧縣下轄的兩個邊境鄉鎮,田蓬鎮和木央鎮的邊民和越南邊民通婚的民族構成,其形式就有多種樣本。富寧縣有六種民族,即壯、漢、苗、瑤、彝、仡佬,但其和越南跨境民族通婚的形態就涉及到漢苗通婚、苗苗通婚、彝彝通婚、瑤瑤通婚、漢越通婚等多種跨族際間的通婚形式,可見該地帶跨境民族跨族際間通婚形式的多樣性。
最后,就本研究調查選點的特殊性來說,田蓬鎮、木央鎮具有處在兩國(中國—越南)—三省(云南—廣西—越南河江)交匯處的特殊地理位置。對該地帶的跨境民族婚姻進行調查研究,既能突出本地區跨境民族婚姻的特殊性,還能集中地在中越邊境地區跨境民族婚姻的特殊性中,試圖找出一些能夠反映中越邊境跨境民族婚姻形態所共有的普遍性來。這樣,在尋找解決因跨境民族婚姻所造成的社會問題方案的過程中,亦能探索出一些具有普遍性應用價值的建議和對策,進而助益于云南邊境地區跨境民族婚姻問題的解決。除此外,田蓬鎮系正在建設中的國家一類對外貿易交流口岸,是云南和越南進行外貿交流的東方要道。在“一帶一路”戰略大背景下,田蓬這個云南東方通往越南的戰略要地的穩定與繁榮,對于云南融入國家“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而這一帶近年來流行的跨境民族婚姻這一特殊社會現象,也是當地和越南交流的重要渠道之一。但是,任何事情都具有其利弊,這一帶的跨境民族婚姻就表現出了這一特點。中方人員大量和越方人員進行跨境民族婚姻,一方面對于緩解當地“剩男”現象,對當地的穩定產生了一定的積極作用。然而,隨著這種特殊婚姻形式在這一地區的風靡,也帶來了一系列不利于當地穩定的社會問題。所以,對這一地區這一特殊社會現象進行深入地調查研究,既具有現實意義,也具有學術意義(基于這一地區豐富的跨境民族婚姻形式與內容而言)。
一、富寧縣跨境民族婚姻現狀
富寧縣與越南接壤的有田蓬鎮和木央鎮(見附圖1),直接接邊的有七個村委會,142個寨子,分別世代居住著漢族、苗族、彝族、瑤族和壯族。越南的苗旺、同文兩縣和富寧相接的有山尾、新街、同文、蔑菜、弄姑等六個社127個寨子。居住在越南邊境的民族按越南稱謂有華(漢族)、赫蒙(苗族)、裸裸(彝族)、瑤、山瑤、儂(壯族)、布衣等七種民族,由此可知中越邊境世居的民族大體相同。[1](P.443)
富寧縣和越南北部省份河江省下轄的苗旺縣和同文縣,不管在歷史上還是在民族構建上形成的特殊關系,使得兩地邊民互相通婚的現象有歷史根據可循。對于這種歷史現象,富寧縣當地史料的評價是:“中國政府對邊民互婚既不提倡,也不禁止,故邊民互婚自由,不受國界的約束。除發生邊境沖突之期,平時互婚習以為常。”[1](P.443)這樣,在歷史因素、地緣因素、民族因素、當地政府所采取的無作為因素共同作用下,跨國界婚姻在富寧縣邊境一帶構成了當地婚姻途徑中的一種重要形式。據《富寧縣民族志》記載,這種邊民通婚現象民國之前的歷史時期由于沒有具體資料記載,所以邊民互婚情況無考。民國時期,歸朝街沈海南的妹子(小名邊傲)嫁到越南同文縣;新華鎮坡地村農亞念(壯族)嫁到越南苗旺縣。1947年,越南同奔街武炳梅(京族)與田蓬鎮的雷忠良(漢族)結成伴侶,婚后生有六個子女;1965年,田蓬、木央、郎恒、里達四個鄉鎮邊民與越南同文、苗旺兩縣邊民通婚者207人。同年僅田蓬邊民就有5名彝族男女青年到越南苗旺縣新街社蔑郎寨與越方男女結婚,并在該地成家立業;1968-1974年,出境互婚94人。越方入境互婚76人,其中有漢(華)、壯(儂族、布衣族)、瑤、苗(赫蒙)、彝(裸裸)等民族。出境互婚者有男女青年,入境者全是女青年;1990年苗旺縣上蓬鄉磨坊村苗族熊咪衣(女,22歲)嫁來木央鄉大坪村大坪寨與楊開民(苗族,筆者注)為室,同文縣龍姑鄉大園村王弟楊(女,苗,27歲)也嫁到大坪村與王友德(苗,筆者注)為家。[1](P.443-444)
以上便是富寧縣地方志對中越邊境跨境民族婚姻的有關記載,時間截止1990年。相隔二十多年后,筆者調查到的信息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這不僅表現在通婚人數的急劇上升方面,還涉及到了許多新世紀以來才出現的社會問題。下述是筆者調查所得到的新信息。此次跟蹤調查,邊境的行政區劃和1990年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上述提到的四鄉鎮已經于2006年合并為三鎮,其中木央鄉和睦倫鄉合并成為鎮,管轄范圍擴大,人口增多。郎恒鄉并入田蓬鎮,使田蓬鎮一躍成為富寧縣第一大鎮。但是,此次跟蹤調查活動,筆者縮小了范圍,僅以原來的直接和越南接壤的田蓬鎮和木央鎮為調查對象。對這兩個鎮進行了全鎮全局概況搜索和各村委會有目的的抽樣調查,還對某些村子進行了特案走訪調查。調查所得情況筆者將其分為總概況和個案列舉兩方面。
(1)總概況。本次所得田蓬鎮(不包含郎恒)、木央鎮(不包含睦倫)跨境民族婚姻的人數統計,是根據2010年全國第六次人口普查中所登記“三非”人員②人數,以及截至2011年2月份田蓬鎮、木央鎮相關村委會對人口普查之后才進入當地的“三非”人員的登記人數,并附加一部分2015年的最新調查數據。而此處的“三非人員”僅是指從越南嫁過來田蓬鎮、木央鎮的越南婦女和個別婦女從越南帶過來的越南子女。這些越南子女,以女孩居多,歲數從1-12歲不等。這兩個鎮的邊民同越南女子結婚的動態性較強,所以越南嫁過來的人員數目,及其越南婦女帶過來的子女數目也在不斷變化著的,難以統計出較為具體的數字來。筆者在此處僅以田蓬鎮、木央鎮最新對從越南嫁過來的婦女,及其帶過來的子女所作的登記數據為依據。筆者經過調查后所得到的數據如下:
田蓬鎮(不包含郎恒)跨境民族婚姻越方所涉及人員數據2011年約為185人③,當前已經遠超這個數據,保守估計不低于400人。其絕大多數分布于直接和越南接壤的廟壩村委會、碗廠村委會、田蓬村委會、龍哈村委會、下寨村委會,縱深延伸到木桌村委會、金竹坪村委會、龍修村委會,部分散落于大坪子、中廠、下坪寨村委會。其中民族間的通婚形式以漢苗結合為主,苗苗結合為輔,彝彝結合占有一定比例。戶口辦理情況,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期間,在中國居住十年左右的越方婦女很大一批已經劃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籍,而2006年以后過來的婦女均沒有落戶,她們在中方所生孩子一部分已經落戶,都是以父親一方的戶籍為落戶依據,但一部分仍然沒能落戶。從越南帶過來的孩子在中國居住十年以上的有一部分已經落戶,并且有的已經出嫁,而2006年以后帶過來的越南子女,部分歲數比較小的,中方家庭以中方第一胎或者第二胎孩子的身份將其落戶,但絕大多數仍未落戶。
木央鎮(不包含睦倫)跨境民族婚姻越方所涉及人員數據2011年約為50人,截止2015年的保守估計不低于200人。主要集中于大坪村委會(2015年50例左右)、木杠村委會(2015年40例左右)、木貴(2015年為20例),④其余的散布于木央村委會、木寒、木思、木匠等村委會。這里民族間的通婚形式有苗苗通婚、漢苗通婚、彝彝通婚、瑤瑤通婚,同時還出現了漢族同越族通婚的特例。戶口辦理情況和田蓬鎮相似。
(2)村委會抽樣調查。原田蓬鎮下轄十一個村委會,本次抽樣調查對田蓬鎮的廟壩村委會、田蓬村委會、下寨村委會的一些村子進行了調查,沒有對整個村委會進行細致調查。調查情況如下:廟壩村委會:田尾(2例)、達爛(彝族寨,不低于5例)、中和(10例左右)、白頭山(4例)、 大塘子、街子、打篩(共20余例);田蓬村委會:新沙仁寨(苗族寨,20例左右)(見附圖4);下寨村委會:壩子(苗族寨,10多例),共30多例。
但是對田蓬鎮木桌村委會跨境民族婚姻的具體狀況進行了詳實的調查,其2010年度的調查結果見表1。
從統計表中可以看出,該村委會的跨境民族婚姻構成形式都是漢族和苗族通婚,這在傳統上打破了漢族只和漢族通婚,苗族僅和苗族通婚的格局。從年齡構成情況上看,19歲至四十幾歲的年齡階段都有。根據筆者的關注,木桌村委會這22例跨境民族婚姻例案中,絕大多數都是2008到2010年期間才從越南嫁過來的。如,木拉、小寨兩個村小組在2008年之前還沒出現跨境民族婚姻案例。從2008年到2010年短短兩年時間便有10例案例出現,可見這兩年跨國婚姻在本地區的增長速度是很驚人的。另外,2011-2015年間,該村委會又有大量越南婦女嫁過來,還帶過來了數十人的越南子女。從統計表信息里我們還發現,這個村委會的越南婦女大部分都來自越南的河江省苗王縣。據筆者在田蓬鎮其他村委會的調查發現,田蓬一帶的跨境民族婚姻對象主要來自與田蓬直接接壤的苗王縣。
筆者除了對田蓬鎮以上幾個村委會進行了實地調查外,還對木央鎮和越南直接接壤的三個村委會都進行了比較精確的調查。調查詳細情況見附錄(表2、表3、表4)。
木央鎮的跨境民族婚姻登記情況,三個沿邊村委會記錄的側重點都有所不同,木貴村委會為木央鎮最小的村委會,其只有9個村小組,1700人左右,但是跨境民族婚姻案例截止2015年多達20例例,可見比重還是較大的。在木貴村委會下轄的9個村小組里面,除了巖腳和坪子小組暫時沒有案例外,其余村小組均有越南籍苗族媳婦,通婚族群構成中有漢苗、苗苗、壯苗三種形式。木杠村委會是木央鎮最大的村委會,有28個村小組,有據2010年粗略統計有12例跨境民族婚姻案例,現在估計已經超過40余例。如,陳xx家的案例是筆者在實地調查中記載下來的。大坪村委會提供的資料比較翔實,但是據筆者親自調查得知,2010年大坪村小組的跨境民族婚姻案例有5例,但提供給的信息只有2例,當前就遠不止這個數據了。并非當地村小組的領導不關心這類事情,而是第六次人口普查時上級相關部門提供給當地負責人的登記表格,“三非”人員登記表沒有把已經落戶了越南媳婦或者帶過來的越南子女包括在內。
從木央鎮三個沿邊村委會的跨境民族婚姻登記表格中不難看出,越方人員的來源地址登記甚是粗略,詳細地址沒有幾個。據筆者了解,這和越方人員的文化水平有關,她們大部分文化程度不高,或者因為不懂漢語語境,所以對于地址登記的詳細程度,只能憑越方當事人模糊記憶地名進行登記。再者,從三個村委會跨境民族婚姻信息里還可發現,木央鎮一帶的跨境民族婚姻所涉及越方人員主要來自越南聾姑,而木央鎮和越南直接接壤的縣是同文縣,其間的錯誤信息由此可見。從表中我們還發現,木央鎮跨境民族婚姻的案例中的通婚形式要比田蓬鎮多樣化一些。從大坪村委會跨境民族婚姻信息表里不難發現,苗苗通婚占絕對主流,漢苗通婚其次,接著是彝彝通婚,瑤瑤通婚。這和木央鎮的具體情況是有關聯的,木央鎮少數民族占總人口的57.6%。田蓬鎮則不一樣,漢族占總人口的76%還多。除上述情況外,筆者還調查到,木央村委會龍蓬村小組有一例漢族同越族通婚的案例,木寒村委會貴州寨小組有兩例苗漢通婚。筆者經過細致調查,木央鎮的跨境民族婚姻數量是從2006年以后才開始增多的,2009年到2010年這一年間數量翻倍增長,從2011-2015年間則幾乎增長了兩番。
二、富寧縣跨境民族婚姻分析
(一)富寧縣出現大量跨境民族婚姻現象的原因分析
近年來,隨著這兩個邊境鄉鎮進城務工的浪潮不斷迭起,使得當地的青年男女人流都向城市涌動。而成年女孩子大量流向異地,并在異地婚嫁的現象也十分普遍。在這種情況下,傳統因素里本來就比較重男輕女的這兩個集中了富寧縣大部分漢族的鄉鎮,出現了十分嚴重的“剩男”現象。因此,許多的青年男子及其家庭便把找對象的目標投向了中國的近鄰——越南。筆者在調查過程中還留意到,從越南找媳婦的話題在當地已成為大家茶余飯后的焦點,特別是那些有男性青年,并且歲數在25歲以上的家庭,對于該話題的討論更是不時擺在飯桌之上。筆者所在的村子就是一個典型的“伙子村”,如今歲數在20歲以上的沒有成婚的男青年還有十余位,所以每次回家都有幸聽到村里面的人們不時討論從越南找媳婦的話題。筆者家鄉周圍的村子大部分也是男性多于女性,討論從越南找媳婦的議題也猶如家常便飯一樣普遍。
以上所述便是當前這兩個邊境鄉鎮要大量到越南找媳婦的具體原因。在這種背景下,這兩個鄉鎮的跨境民族婚姻家庭戶數在不斷的增多,從越南流動過來的女性的數量也在隨年激增,也使得從越南找媳婦的婚姻方式成了當地人都比較認可的婚姻途徑,所以從越南找媳婦的熱潮仍然火熱。
(二)富寧縣跨境民族婚姻產生的社會影響
田蓬鎮、木央鎮一帶的中越跨境民族婚姻現象產生了兩方面的社會影響。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給當地的“剩男”帶來了婚姻的福音,使許多大齡男青年組建了家庭,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使這批男青年對家庭的責任心大大增強。擺脫那種常年單身在外,漫無目的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自由散漫狀態,也給男方家人帶來了希望,有利于邊境地區的社會穩定和家庭和諧。
據筆者幾年來的關注發現,有跨境民族婚姻的家庭雖然大部分都比較貧困,但他們的家庭關系卻都比較和諧,而且中越間的探親互訪現象十分普遍。總體來說,大部分跨境民族婚姻的家庭都還是和諧的,產生的社會效應也比較樂觀,對于邊境地區的穩定來說,確實是積極因素大于消極因素。但是,隨著跨國界婚姻的進一步普遍化,婚后產生的消極因子也在增多。
隨著跨境民族婚姻在田蓬鎮、木央鎮的婚姻形式中所占比重越來越大,筆者以當前調查到的數據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比例情況,原來沒有合并之前的田蓬鎮和木央鎮的總人口加起來有六萬多,但是男女比例比較失調。男性比女性多出差不多上萬人。而跨國界婚姻的家庭數截止2015年已經達到成百上千戶。筆者以最保守的數字500為分子,38000為分母所得比例為1000位男性的媳婦里面就有14個人的媳婦是從越南嫁過來的。由此可見,跨境民族婚姻已經構成了當地社會很重要的內容。其產生的社會效應可以說已經深入地影響到了當地的家庭結構。正因為如此,一旦出現問題,其產生的社會負面效應也相當突出。嚴峻的是,一系列因跨境民族婚姻產生的社會問題,已經擺在了當地政府和當地民眾的面前。
三、富寧縣跨境民族婚姻帶來的社會問題
(一)因跨境民族婚姻而產生的惡性經濟鏈條引發的各種社會問題
雖然這兩個鄉鎮的跨境民族婚姻現象很普遍,但其真實面需要被揭示以下。較為淳樸,受經濟利益影響比較少的跨境民族婚姻人群,主要集中于十多年前的那批人身上。而2006年以后從越南嫁過來中國的女孩或婦女,或多或少都滲入了經濟利益因素。原因為,除了邊境線上一帶因為和越南依山傍水,大家彼此熟悉或者有的幾代都有親戚關系的苗族、彝族、瑤族從越南找媳婦容易一些以外,其他地方的人,特別是不懂苗語的漢族想要討一位越南媳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這種狀況下,大家就都把目光盯向了那些他們認識的苗族朋友,或者是他們親戚引見的能夠從越南把越南女孩子或婦女帶過來的人,這些人就成了跨境民族婚姻間的“引路人”,或者說媒介。除了這些本地“引路人”外,那些從越南嫁過來的一部分女性,也成了兩地跨境民族婚姻“引路人”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這種中間環節的作用下,社會問題便漸漸延伸出來。從越南把越南女性帶到中方來是一件冒險的事情,所以必須有經濟回報。筆者還清楚地記得,2006年從越南帶出來一位女性,男方一方需要支付給中間人的費用是3000元人民幣。而這三千元人民幣有一部分是支付給越方父母的;2008年價錢幾乎漲了一番,漲到5000元,2010年又漲到了8000元,有的甚至上萬元;到了2015年,價格更是驚人,普遍長到了30000元,討媳婦成本比在國內還高。在這種利益驅使下,有些中介人直接做起了跨境民族婚姻介紹工作。在這條經濟鏈條下產生了以下社會問題。
1.炒作婚姻。需要到越南找媳婦的人群大多是一些比較貧困的家庭,他們年齡大多在25歲以上(在當地人看來無疑已是大齡)。2006年禮金還是3000元的時候,許多家境比較貧困的人家就已經難以招架。2010年漲到了8000元以上,這對貧困的家庭來說無疑更是加重了經濟負擔。2015年的30000元更是成了更多家庭的承重負擔。本來就貧困的家庭,拿出那么多錢討媳婦以后,幾乎是費盡了家里多年的積蓄。這樣使得婚后幾年內的生活貧困因子增加。而其中禮金不斷增加的原因系一些中介人的炒作行為,而女方家人并沒有獲得多少禮金。而且這些禮金就像是用來買一個人一樣,沒有任何陪嫁禮品。
2.導致婚后不幸福因素增大。因為是用錢買來的,所以當男方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時就會遷怒于女方,埋下了家庭矛盾的火藥,導致家庭不和諧因素增多。
3.騙婚現象的出現,并由此引發當地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危機。由于中方所出的禮金越來越多,一部分越方婦女也開始從事騙婚騙財活動。他們通過中介人介紹到中方男方家去居住,形式般地同中方男方結婚,拿到禮金后人就消失了。木央鎮木思村小組就有一例案例,有一位越南婦女經中介人介紹嫁給當地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嫁給這位中年男子沒多久人就消失得不見蹤影了。在這種情況下,該男子在其親朋好友的幫助下,去找中介人算賬,翻倍地算回了經濟損失。并由此而使兩家結怨,為人與人之間的不和諧種下了不良因子。在這件事情的影響下,當地人即使對到越南找媳婦的熱情仍是很高,但都擔心被騙。
4.逃婚現象突出,致使許多中方家庭因此而再一次陷入貧困危機。據筆者調查發現,越南許多通過中介介紹后嫁到中國的越南女孩,在發現中方家庭的真實情況(即貧困化和中方家庭男方或者年齡過大,或者賭博成風的情況后),許多越南婦女紛紛選擇在中方家庭對其監視有所松動的情形下,或者通過打工,或者趕集的形式逃離中國。因此,對中方家庭造成了兩方面的影響,一是經濟的損失;二是嫁入中方的越南婦女多數已經在中國生育后代,她們的逃離使弱小的孩子失去了母愛。更嚴峻的是,越南婦女的逃婚,致使中方家庭不僅在形式上看著有“家破”的感覺,還在實質上影響了中方家庭的家庭結構。表現為,弱小的中越通婚所生子女成為了這類特殊婚姻的第一受害者,因為他們的成長過程沒有母親的陪伴;另外,弱小的孩子需要大人養育,孩子們的父親為了帶孩子只能留守家庭。對于當前這種打工經濟致富的年代,沒有外出務工的家庭必然在經濟上是落后的。再者,遺孤孩子的父親即使能外出務工,但是他還要面對著上有老人,下有孩子的養育和贍養之責,進一步加大了本來就已經歲數比較大的男方的綜合家庭負擔。總之,在該問題下,據筆者的調查,許多該類家庭,在二十年前家境在村子里面是相當不錯的,但是因為后來跨境婚姻造成的“家破”和老幼留守,現在他們的經濟水平已經在村子里面大步下滑,即使算不上特困,但也是當前背景下的經濟拮據和困難之家。
5.拐賣越南婦女現象頻頻出現,邊境社會犯罪頻率增高。在金錢的誘使下,一部分中方的不法分子和越方的不法分子聯合起來拐賣越南婦女,甚至鋌而走險,到越南去直接搶劫婦女。因此,為打擊拐賣犯罪,平穩中越邊境治安秩序,尋回被拐賣女孩,富寧縣公安局與越南警方會晤并發出協查通報,通報稱: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縣龍刀社轄區的王替松(女,16歲)、吳替猜(女,25歲)、王替給(女,16歲)于2010年8月10日到董干鎮馬林街趕集時被人強行拉走,可能被賣到我國境內;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縣龍坪社水井灣村的武替美(女,17歲)、吳替這(女,17歲)于2010年6月19日到中國“金廠”趕集回家途中被強行帶走,可能被賣到我國境內;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縣普臘社大弄村的馬替主(女,12歲)、馬替楂(女,13歲)、馬替美(女,14歲)于2010年8月5日到邊界山上找柴火時被人拐賣到我國境內,尋查至今未果。被拐賣的女子有的被中方男子買為妻,有的則到中國進行賣淫、騙婚等不法勾當,部分被買為妻的女子將男方錢財洗劫一空后便逃之夭夭,之后還可能繼續嫁人,繼續騙婚,諸如此類的詐騙案屢屢見報,由于不是正規婚介途徑,無法律保障,被騙對象只能吃啞巴虧。這一現象引起了越南警方的重視,邊境查禁氛圍濃烈,給邊境一帶中越邊民互相走訪親戚帶來了很大不便。給當地中越邊民的自由交往和貿易造成了一定影響, 對和諧的邊境社會形象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二)偷渡式的跨境民族婚姻形式產生的社會問題與治安問題
由于田蓬鎮、木央鎮一帶和越南接壤的地方多是以山為界,而山間小路密布,所以兩地邊民偷渡到彼此一方都極為便利。而中越兩地間的邊民進行的跨境民族婚姻主要是通過互相偷渡到彼此一方進行聯系活動而產生的。這種溝通方式產生的親戚關系和熟人關系還造成了兩地一些人借親戚關系為掩護載體,從而進行跨國偷盜行為。這其中以偷盜耕牛現象最為突出。每年偷盜耕牛有兩個高峰期,一是秋收過后,接近春節來臨時;一是仲夏時節,莊稼生長茂盛時期。比較嚴重的是這些中越雙方勾結起來偷盜耕牛的人員有些還帶有槍支,所以時而發生搶劫耕牛的事件。這不僅給當地治安人員帶來了許多的不便與麻煩,而且還破壞了邊境地區的穩定環境。
(三)異族通婚,語言不通產生的問題
由于田蓬鎮、木央鎮一帶的跨境民族婚姻形式中異族間的通婚占了相當大的比例,由此因語言不通而產生的家庭矛盾也較為突出。筆者在調查過程中就曾遇到過這一問題。
2011年1月29日,農歷臘月二十六,筆者在親戚的介紹下對張XX家進行了走訪調查。這天,張家來了一位鄰村的苗族村民。他們總是在討論著一個問題,就是越方女子到底愿不愿意在他家繼續生活下去。由于張家不懂苗語,所以和越南女子交談,傳達彼此間的看法都是由那位苗族中年男子完成。筆者發現,由于語言不通,他們所說的原因、理由之類的本來都沒有什么深刻的含義,但是總是因為聲音的大小就會產生誤會。筆者了解到,這位女子是2010年1月來到張家的,來的時候帶來了兩個女孩,小的只有一歲,還不能走路,大的兩歲多。據張家家人反映,該女子來到他家后,不會干農活,不過張家老人也沒什么看法,都說習慣了就會勤快起來的。但是家人對他的理解換來的卻是該女子在他家居住時的心思不穩,并且時常悄悄地回越南去。9月份回去越南后一直到臘月二十幾才被接回,此次回來還帶來了該女子留在越南的大女兒(6歲)。
但是回來沒幾天就出問題了,因為語言不通,不管張家人說什么,該女子都說是在罵她。更嚴重的是在筆者去走訪的前一天晚上,兩位“夫妻”間的矛盾達到了頂峰。因為小孩的問題,男方說了女方幾句,女方理解錯誤就說男方罵她什么之類的,就鬧著要離開他家。才發生了筆者上述所說內容。
他們在找來調解人后,男方家人及男方都一再表示希望該女子留下來,但是有時只因男方平和地說:“你愿意在的話就留下,不愿意在的話我們算好賬你自己回去,又不是我攆你走的”。男方的父親也是不斷表示。但是該女子理解錯了,堅持認為是男方不要她。并且一直在用苗語和那位調解人訴苦。在他們商討的過程中筆者發現了一幕讓人比較感動的場面,那就是男方的父親對幾位從越南帶過來的孩子都很好,特別是對小的兩個孩子。男方的父親向筆者說到:“最小的那位孩子來他們家的時候,還不會爬,他和老伴不管去做什么,耕田種地都要帶上那孩子,他們和那孩子的感情是很深的,所以他們舍不得讓孩子走。”
所以在算賬的過程中,把孩子留下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話題。最終他們商討的結果是,女方要走也行,那必須把男方這邊的禮金算清楚,還有一年來對孩子的養育費。從他們話中筆者得知,討這個越南媳婦,男方家花去了8000元禮金。最后女方過來后返回了3000元,還剩下5000元。由于女方已經懷上男方的孩子,并且8個月了,所以要用2000元作為抵償。還有其他的因素,最后只能退回男方1500左右的禮金。以上便是筆者對這一例跨境民族婚姻的所見所聞。
(四)落戶難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跨境民族婚姻結婚的方式幾乎還停留在,即通過辦酒席就能成為彼此認可的“事實上的夫妻”的傳統觀念上。這樣的夫妻關系沒有法律保證,彼此間的夫妻義務也僅靠道義來維持。所以這樣“不合法”的婚姻在落戶這一法定程序面前就牽連出了一系列問題。
1.不能落戶導致無法領取結婚證。沒有結婚證造成雙方生下的孩子辦理落戶手續相當困難。
2.大人小孩沒有落戶戶籍,造成他們無法辦理新型農村醫保,加重就醫負擔。
3.由于沒有中國戶口,使得這部分人在地域和身份認同方面就如谷建榮博士所述一樣,“搖擺于國家認同與族群認同之間”。[2]他們只能保持“跨國民族事實婚姻”和“事實中國公民”[3]的身份。
4.大人由于沒有中方戶口,無法在中國境內自由通行,也不能自由到城市去務工,即使能到外地務工,也只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證和戶口登記的苦力工作,不利于家庭生活水平的提高。
5.孩子上學難,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分享教育權利。不管是從越南帶過來的孩子,還是在中國生的孩子,沒有戶口是不能辦理入學手續的。最后即使這些孩子到了上學年齡也只能游離于校門之外,特別是從越方帶過來的孩子。
(五)重婚現象可能引起的社會矛盾
這一方面主要出現在越方女性身上。筆者在上述記述中只提到從越南帶孩子過來中國的問題,而沒有談到這些帶孩子過來的婦女許多在越方仍然還有丈夫的事實。據筆調查所知,嫁過來中國這邊的一部分越南婦女在越方已經有丈夫。這種在中越間重婚的現象,可能會誘發出一些突發社會問題。比如,越方婦女在越南的丈夫潛入中國進行婚姻報復活動等,這不利于當地社會的安定。
(六)影響計劃生育政策在該地區的順利實施
超生現象在當地跨境民族婚姻家庭中時常出現。在大坪村委會的跨國婚姻家庭統計表里面就登記了兩例超生現象。除此外,從越南帶過來的孩子和在中國所生的孩子加起來就已經達到了超生的數目。另一種現象是,一部分跨境民族婚姻家庭中,有些是中方男子因自己的妻子病逝或者被拐賣到其他地方去了才娶越南媳婦的。那么,討了新的妻子,就意味著再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不然的話對越南妻子來說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然而,這位男子在討越南妻子時,有的已經有一個或者兩個孩子,這樣就構成了超生。還有不能落戶,計生工作人員也不清楚他們到底生了多少個孩子,有的人家就借此機會超生。再者,孩子多了,本來就比較貧困的家庭經濟負擔更重了,不利于家庭致富。因為孩子而產生的家庭矛盾也會增多。
(七)邊疆的穩定與安全受到影響
那些從越方過來的婦女,中方對她們的身份識別程度可以說是很模糊的。這種現象我們從附錄的統計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從表中我們可以看出,那些來自越南的婦女的身份幾乎都只是粗略的登記。根本不知道她們具體來自越南什么地方,在越南從事什么,在越南都有些什么親人。這無形中給一些越方的不法分子以及從事情報工作的人員打開了方便之門。她們可以利用婚姻作為幌子在中國境內搜集一些不利于中方邊境安全的情報,無疑會給邊疆地區的穩定與安全埋下一些不定性隱患。
四、對策與建議
針對上述因跨境民族婚姻而產生的一系列社會問題,筆者經過和多方人士探討以及參考相關方面的資料后,嘗試著總結和提出了以下對策與建議。
(一)大力發展當地經濟,提高當地人民的經濟收入是解決跨境民族婚姻產生的惡性經濟鏈條的關鍵。因為貧困,才使得當地好多青年無法在中方取到媳婦,才被迫把目光轉向了越方。
(二)轉變當地傳統生育觀念是解決當地因“剩男”現象嚴重而進行跨境民族婚姻的長久之計。據筆者親身經歷以及調查資料所知,當地男女比例一直以來就比較失衡。但是,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如今在當地仍然根深蒂固。筆者認為,當地政府應該對生育女孩的家庭采取一些鼓勵措施。比如,在宣傳理念上、在經濟扶持上、在相關政策上對生育觀念進行引導和鼓勵生育女孩,用以逐步轉變當地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
(三)大力發展教育,開拓邊疆特色教育渠道。據筆者調查發現,當地邊民和越南邊民進行跨境民族婚姻所涉及到的絕大多數人士,大多是一些受教育程度不高,文化水平偏低的人群。大力發展教育,提高當地受教育人群的文化水平,不僅能夠在一定形式上轉變他們的傳統生育觀念,還能提高他們對跨境民族婚姻這種婚姻形式的理性認識。不至于在跨境民族婚姻過程中上當受騙以及在價值理念上出現問題。針對那些從越方帶過來的孩子以及在中方出生沒能落戶的中方孩子,當地政府應該制定一些特殊的教育體制,開拓邊疆特色教育渠道,使那些孩子也有接受教育的機會。
(四)拓寬戶籍渠道。讓那些在“事實上”已經成為中國媳婦的越南婦女以及同中方人員所生的孩子,在落戶問題上可以通過多種合法渠道實現,不一定非要堅持現今的戶籍制度。從而使這些在族群認同感上沒有問題的人群,得以享受和履行共和國賦予公民的相關權利與義務。比如,享受農村醫保、受教育權、活動自由、務工自由等權利。這樣不僅有利于當地社會的穩定,還能促進當地經濟的發展。
(五)積極落實計劃生育政策。由于跨境民族婚姻所產生的“超生現象”在當地也是比較突出的社會問題。所以當地計生工作人員對計劃生育政策的落實以及監督力度仍需加強。
(六)完善邊境出境入境相關體制,對跨境偷盜行為進行嚴厲打擊。當地邊防工作人員應該積極引導當地邊民養成正確的出境入境觀念,以減少因偷渡而產生的一系列偷盜現象與治安問題。
(七)嚴厲打擊跨境民族婚姻中出現的違法行為。當地治安人員應加強對跨境民族婚姻中出現的不法分子以及不法行為的打擊力度,用以保護正常正當的跨境民族婚姻行為。當地各村委會的負責人應該積極主動地加強對越方人員的信息登記,以及不間斷地關注她們的去向,對形跡可疑的越方人員應該積極向相關治安部門上報情況,以保證邊疆社會的安全與穩定。
注釋:
①研究報告成果榮獲2011年第六屆云南省青年學術科技節作品競賽“二等獎”。
②“三非”人員是指:非法入境人員、非法居留人員、非法就業人員。本文涉及的從越南帶入的子女也列入“三非”人員名單。
③田蓬邊防派出所摸底統計數據。
④以上數據均是筆者通過對各村委會走訪調查而得。
參考文獻:
[1]呂正元,農賢生.富寧縣民族志[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8.
[2]谷家榮.地域、身份認同—云南金水河村傣族跨國婚姻調查[J].青海民族研究,2009,10(04).
[3] 羅柳寧.例論中越邊境跨國婚姻建立的基礎—兼論“無國籍女人的身份”[J].廣西民族研究,2010,(01).
收稿日期:2015-09-14 責任編輯:許瑤麗
附圖:
木央鎮的跨境民族婚姻主要集中在邊境線一帶的三個村委會,即木貴、木杠、大坪。筆者對這三個村委會的跨境民族婚姻進行了細致而深入的調查,都已經附錄在案。還對其它村委會涉及到跨境民族婚姻案例的村子也進行了調查統計。
筆者在田蓬鎮境內的調查路線是沿著富田公路眼線的木桌村委會、金竹坪村委會、下寨村委會、龍哈村委會、田蓬村委會、碗廠村委會、廟壩村委會進行了縱深調查。這幾個村委會不僅是邊境前沿的村委會還集中了田蓬鎮境內絕大多數的跨境民族婚姻案例。
新沙仁寨現居住著59戶263名苗族同胞,在對越自衛還擊戰中,新沙仁寨村“87個人78條腿”的事跡成為邊境各族人民遭受戰爭創傷的歷史見證。目前,87人中還活著的只剩下了4人。該村有20例左右的跨境民族婚姻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