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歌唱中的咽音練聲法

[摘要]咽音，意大利文稱“voce faringea”，英文稱”The pharyngeal voice”。它是由位于人體舌根后面的會厭軟骨后卷形成的一種特殊的發音管，而發出的一種高頻的咽哨聲。它具有很濃的金屬色彩，讓高音區鏗鏘有力。訓練“咽音”可以快速提高歌唱機能，并且久唱不累。目前，關于“咽音”方面的論文著作有很多，本文將再次從咽音的發源開始探尋，從新的角度還原一個真實的咽音練聲法。

[關鍵詞]美聲唱法；咽音；頭腔共鳴；練聲法

縱觀當下的聲樂教學，真可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在廣博的聲樂教學系統中，有一個神秘又頗具爭議的練聲法——“咽音練聲法”，“咽音練聲法”在上世紀末曾在中國聲樂界掀起一股巨浪，以我國咽音練聲系統的先驅者林俊卿先生為代表的一大批老前輩，為中國聲樂教育走上科學化、系統化道路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讓很多的嗓音工作者受益，他們當中不乏當時紅遍大江南北的藝術家，比如王昆、郭頌、馬玉濤、胡松華等，就連同時代的國際聲樂大師沈湘先生也對林先生的觀點給予支持和贊同。但由于種種原因，咽音被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至今仍被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同時也被少數人反對，而且也被少數人借鑒融入自己的教學中。不少學咽音的人都宣稱自己是咽音學派、咽音唱法，這樣糊涂的做法反而給咽音蒙上了不白之冤。同時，很多在當時被認為不適合公開討論的“訣竅”被林先生破解并且公之于世，勢必會帶來不少的非議。我因為機緣巧合接觸到咽音，一直致力于結合嗓音學的聲樂教學研究，我是咽音練聲法的受益者，對這一練聲系統具有能迅速提高歌唱發聲技能的作用感觸很深。雖然，咽音不是歌唱的全部，更不能稱為一種唱法或是學派。但是，我們必須要知道咽音是一種最優秀的練聲方法。

下面我簡單介紹一下林俊卿先生主張的咽音練聲的八個步驟：

1無聲練習。這一步驟由張大口、甩舌頭下巴、“狗喘氣”、舌部成溝這四個關于肌肉的練習組成，可以幫助我們的發聲系統形成一個良好的姿態。

2張大口咽音。這一步驟是在張大口無聲練習的姿態基礎之上，推出舌頭，張口發聲，我覺得這一步驟最大的好處就在于讓舌部和下巴完全放松，不參與發聲，讓咽部得到大強度的訓練，特別是到高音區時，在這樣開放式的口腔姿態下，如果咽管不進行縮短變細，是發不出高音的。這樣的方式把用舌根后退來發高音的路斷了，很容易找到控制咽管的感覺。

3閉口咽音。我經常對學生說這一步驟是升級版的哼鳴，就是把口閉上發咽音。但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從“氣泡音”開始哼，用正確的呼吸作支撐，越到高音，氣息的壓力越大，但氣流量越小，咽管要配合變細，否則很容易讓聲帶著力。

4張小口咽音。這一步驟是在張大口和閉口的基礎之上，把口張開一點點，以這樣的姿態來發咽音，聽起來是介于“i”和“e”之間的一個母音。

5咽音固定音高練習。咽音的訓練光能喊是不行的，怎樣和歌唱結合起來才是關鍵，必須先用咽音的姿態構建好自己的歌唱樂器音階之后才能把咽音良好地運用到歌唱中去，這一步便是此項工作的開始。

6咽部形成母音練習。這一步驟類似于我們平時的換字練習，只不過強度更大，目的更明確，練好了它，“咽音”就可以體現在我們的歌唱語言當中了。

7“u”音練習。林先生非常肯定“u”音學派，他把“u”音學派所常用的母音“u”拿來與咽音練習融合，這一點是非常高明的，“吸取百家之長為我所用”的思想正是聲樂學習所必需的。

8打開喉嚨的練習。這一步驟是在咽部保持良好姿態的情況下打開喉嚨，特別要注意舌根一定不能參與，呼吸的比例要用對，否則將適得其反，尤其是男高音和花腔女高音更要謹慎。

經過正確咽音訓練的人都不難發現，其實“咽音”所強調的，很多都是我們平時在教學過程中經常提到的要求，只不過更具體，強度更大。值得一提的是，要練好 “咽音”必須結合“唱在氣流上”這一要求。在此基礎上結合正確的發聲器官各部位肌肉訓練而進行的“咽音練習”才是最正確和最安全的；否則，將適得其反。由于當時的條件所限，很多人只能從林先生的著作上去了解咽音，而沒有一個具體的聲音形象，“紙上談兵”終究不能觸及真正的核心，由于“咽音”的內容復雜、要求高，沒有老師指導很容易練錯，甚至因為練習錯誤，強度過大而導致部分人嗓音受損，因此，有一些人對它產生了質疑；另外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咽音是什么，只是聽說很怪異，也站出來反對。

上文提到“我國咽音練聲系統的先驅者林俊卿先生”一言，我沒有說林先生是“創始人”，而說他是“我國的先驅者”，這是有原因的，實際上“咽音”不是林先生發明的。在近代聲樂史上，最具代表的意大利美聲唱法在發聲技巧訓練方面取得過巨大成就，培養出一大批優秀的歌唱家，在藝術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意大利聲樂理論家赫伯特·凱薩里曾在他的著作《心的歌聲》（The voice of the mind）中這樣談道：“有一段時期，這種發聲方法被傳統學派熟知并用來與真假聲結合，但沒有留下詳細的可供參考的文獻，但絕對要追溯到三四個世紀前世界公認的歌唱‘黃金時代’的鼎盛時期，然而能非常肯定的是，現在在全世界范圍內，只有極少數的人熟悉咽音的來龍去脈......這種歌唱中的重要發聲技術幾乎失傳......它如同所有藝術門類中許多別的美妙的瑰寶一樣，因為想要得到‘快速的成功’這一愚蠢的想法，甚至被遺棄至歷史的垃圾堆中。”凱薩利是不熟知咽音的，但他已意識到意大利傳統聲樂練聲法中被忽略的正是“咽音”這一瑰寶。令人可喜的是，中國有一位醫學博士、歌唱家一直在研究這一瑰寶，他就是林俊卿先生。他最初是因為遇到在上海躲避戰亂的意大利歌唱家蓬那維塔而學習到少量關于這一幾近失傳的技能，并從很大程度上改善了自身的演唱能力。凱薩利的著作為林先生提供了重要的線索，林先生運用自己的醫學及聲學知識，經過不懈地努力，終于對這一“秘方”進行了破解并取得了重大成果。

“咽音”的原文是“Voce faringea”，起初翻譯過來叫“咽聲”，后來翻譯家傅雷認為：“聲”有樂音和噪音之分，既然是用于歌唱，譯成“咽音”更合適，才有了“咽音”這一說法。很顯然，咽音不是林先生發明的，它本身就早已存在，而且并沒有和傳統的聲樂理念相悖。相反，他早已融入聲樂教學中，在很多高明的聲樂教育家、歌唱家身上，我們都能找到它的影子，只不過林先生把各門各派的優點拿過來用科學破解、總結、融會貫通了而已。

林先生說咽腔形成泛音管以調節共鳴發出“咽音”。從解剖學上講，人的喉咽腔本身就是管狀，但要是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此管體便是松弛的，不能滿足美聲唱法共鳴的基本要求。林先生和后來的研究者用現代醫學儀器透視發現，“咽音”的發音部位是由位于人體舌根后面的會厭軟骨后卷形成的一種特殊的發音管，這一發現再次證實了咽管的科學存在，這根“管”發出的是一種高頻（2800～3200Hz）的咽哨聲，類似嬰兒的啼哭，它有很濃的金屬色彩，具有很強的穿透性。這種方式能快速增強歌唱發聲機能，而且唱起來一點不累。林先生還指出：歌唱發聲必須做到機能狀態和聲音效果兩者都正確，如果歌者只追求發聲效果，不重視發音機能狀態的話，其藝術生命一定很短，不會有太大的發展。

我經常對學生講，在歌唱中，人就是樂器，但人的器官本身不是拿來歌唱的，要加以不自然的構建，才能成為樂器。有意識地訓練并調節咽部形成發音管，對歌唱的共鳴具有決定性意義。根據貝諾里空氣動力學原理，用氣流吹動喉部肌肉放松狀態下的聲帶，使之被動吸靠，發出基音，結合咽管獲得泛音；同時，在咽管作用下，我們還可以通過有意識的調節管體來間接影響位于管體下部的發基音部位——聲帶的振動狀態，而獲得如同雙簧管的簧片與音管一樣的一組音源，各個部位巧妙的配合，發出具有穿透力的聲音，這就是意大利古典美聲唱法發聲技能中幾個世紀以來所強調的“松開喉嚨找到‘心兒’，唱在氣流上”這一說法的科學解釋。

綜上所述，“咽音”是一種基于嗓音學的練聲方法，是嗓音矯正的一種有效方式。它更應該屬于嗓音學領域而不是歌唱藝術領域。而林俊卿先生，首先是一位科學家，其次才是歌唱家、教育家。“咽音”也只是他眾多研究中的一個研究項目而已，林先生在嗓音學上的成就才是應該萬眾矚目的。大多數人的嗓音條件不是完美的，比如說男高音，有人說“男高音，高音難”，很多男高音只能勉強唱到g2，經過咽音練聲法的訓練后則可以輕松唱到g3以上。喉嚨下巴舌根緊成一團、氣息上浮不暢通、咬字不清楚等問題會經常給聲樂學習者帶來困擾，而咽音練聲法可以讓這些問題迎刃而解。在這些年的教學生涯中，我遇到很多嗓音有毛病的學生，有的甚至在別處被判了“死刑”，他們經過咽音練聲法的系統訓練，都得到了很大進步。很多人認為沒有好嗓音是不能學唱歌的，其實不然，如果嗓子是健康的，但是發聲效果不佳，可以進行科學的嗓音矯正，咽音練聲法可以把發聲器官的發音姿態進行調整，只要有良好的樂感和理解能力，加以時日，完全有可能變成擁有一副好嗓音的歌者。在學習和研究的過程當中，我越來越感到自己在嗓音學這樣一門博大的科學面前顯得多么的渺小，有太多的知識等著我去學習、探究、運用，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成熟的演唱和教學，不會只是因為接觸到某種觀念而形成的，要學會矯正嗓音并把它用于教學，必須要掌握嗓音學的基礎知識，而要解決演唱的問題，光靠理論是不夠的。但是，理論基礎可以為我們指明方向，在學習的過程中，如能運用基礎知識很快地理解老師的意圖，并且能從老師正確的示范中得到聲音形象，加以練習，一定會得到很好的進展。對于聲樂教學和演唱，我還是要引用鄧小平的一句話，“走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每個人的問題不一樣，要理論聯系實際，不斷總結，不斷實踐，“摸著石頭過河”，多聽他人意見，集思廣益，才能有進步。

最后，我要表明，聲樂是技術與藝術的結合，光有技術還不行，歌唱的最終目的是用藝術去打動人，但技術是必要的基礎。就像我國著名的嗓音矯正專家、中國聲樂研究所原所長鐘振發先生所說的：“技術與藝術就像巨人的兩條腿，一粗一細是不能好好走路的，相比之下，當下的歌唱表演藝術是很強大的，歌唱表演藝術是用音樂旋律和語言相結合的藝術形式，但要想更好的表達音樂作品，歌者必須具備完善的發聲技能。”“咽音練聲法”正是幫助歌者完善自我能力的有效方式，因此，聲樂教學中合理運用咽音練聲法等嗓音矯正手段是非常必要的。

以上是我對“咽音練聲法”的認識，本文的淺談是有限的，對于針對它的探尋，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和大家共勉！

[參 考 文 獻]

[1] 林俊卿.咽音練聲的八個步驟[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2.

[2] [意] 赫伯特·凱薩利著，林俊卿譯.一種被忽略了的發聲法——咽音[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5.

[3] 韓德明，徐文.嗓音醫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

[4] 鐘振發.發聲技巧訓練在歌唱藝術與嗓音矯治中的作用[J].咽音研究文選，2001（1）：10.

[5] 李向來.“咽音”——開啟人聲寶藏大門的鑰匙[J].咽音研究文選，2001（1）：47.

（責任編輯：李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