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滿族薩滿神歌研究

【摘 要】近年來，關于滿族薩滿的研究，民族學、民俗學和人類學的相關研究成果較為豐厚，而為音樂方面的研究比較薄弱。本文通過對吉林省滿族薩滿神歌及其神本、神器的概述，希望能通過對于薩滿祭祀神歌的研究，來探究薩滿的文化內涵，也為今后的吉林省滿族薩滿祭祀音樂的研究奠定基礎。

【關鍵詞】滿族薩滿；神歌；祭祀

國內的薩滿文化研究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由于歷史原因，此前的薩滿文化及其音樂的研究成果寥寥無幾。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民族音樂學學者開始關注對薩滿文化方面的研究，也有對薩滿舞、薩滿鼓及野祭儀式等方面的專門研究。對薩滿文化的探索與研究逐漸展開，至今已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學術成果。

滿族薩滿祭祀音樂在廣大的東北農村的歷史比較悠久，隨著專家學者們和音樂愛好者們對滿族薩滿祭祀音樂的深入研究，關于滿族薩滿的研究，民族學、民俗學和人類學的相關研究成果較為豐厚，但是滿族薩滿音樂方面的研究比較薄弱。近年來，隨著對薩滿文化研究的深入，學術界逐漸認識到了音樂是薩滿文化中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于是，對于薩滿神歌、樂器、舞蹈等音樂本體方面的研究，比如曲式結構、旋律節奏、調式等研究日益重視。所以，有必要對于滿族薩滿祭祀儀式的薩滿神歌進行深入的考察和記錄。在此基礎上，運用音樂線條分析和歷史人文考究相結合的方法，努力通過對滿族薩滿祭祀儀式音樂的神歌基本特征進行探索，進而揭示滿族薩滿祭祀儀式音樂的文化特征。

一、薩滿神歌概述

所謂薩滿神歌，是在薩滿和助手在進行跳神儀式時，演唱的歌頌神靈或表示祭祀者虔誠態度和決心的歌。神歌的曲調很豐富，僅僅九臺市石姓家族的神歌曲調，就包含了家神調、祭天調、蟒神調、瞞尼神調、排神調等等。薩滿神歌的內容，按祭祀儀式可分為家神神歌和大神神歌。而神歌的誦唱形式則包含以下三種：第一種，是薩滿和助手各自獨唱，主要用于家神和大祭祀中的，如祭天、排神等。第二種是薩滿和助手的互相問答形式，例如薩滿可以問助手“什么屯”、“什么姓氏”、“為什么請神”等等，助手需要一一作答；反之，也可以是助手去問薩滿，即“神靈”問題，薩滿也必須一一回答。第三種是薩滿在神靈附體后，表演神靈舞蹈動作時，由助手領唱，眾人合唱。后兩種誦唱的形式僅僅用于大神祭祀中。

在薩滿跳神活動中，薩滿與助手之間，老助手與新助手之間都是可以互相問答的，彼此之間提問和回答都是快而準確的，所以，薩滿跳神時的誦唱神歌，是一場類似賽歌會的比賽，如果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不準確，助手是要被淘汰的。

二、滿族薩滿神歌神歌的內容

薩滿神歌的保存和流傳，主要是通過“神本”，即“神書”或“上邊的書”，滿語為“恩都利華特赫”或“特勒畢特赫”。在滿文神本未出現之前，都是滿族薩滿口耳相傳傳授薩滿神歌的。由于傳承人的文化水平的差異，常常會導致大量“只辨其音，不知其意”的狀況。

薩滿神歌主要包括家神歌和野神歌。家神歌是祖先祭祀時所唱的神歌。薩滿的家祭比較規范，祭祖、背燈祭、換鎖、祭天等，在家祭的各項儀式中唱念的祝禱詞就是家神歌。在家神歌中，祝禱詞，即“吉祥話”是成套的。如“會上牙碰下牙親口許愿，舉行祭祀。今舊歲已去，新月來臨，選出良辰吉日，恭請神靈。祈請神靈保佑，齒黃鬢白坐享富貴。百年無戒，六十歲無疾。趨吉避兇，庭院和順，牛羊滿圈，豬禽肥壯……”

家神神歌在專門的祭祀項目中也有特殊的神歌內容，如背燈祭詞為“開了房門，放下窗簾，壓上燈火，斷了炊煙。背了燈火，壓住人聲。金雞脖入窩，犬臥不吠，牛羊入圈，鳥兒入巢穴。萬星顯現，千星閃亮，三星高照……星星閃閃發光之時，乞請星神……”在背燈祭詞中，清晰地描述了背燈祭祀時的黑暗、寂靜的場景描述得非常清晰形象。

在野神祭祀中，薩滿和助手所唱的祝文，就是野神神歌。與家祭不同，野神祭祀的送神靈是一個一個地進行，有時也是一鋪一鋪地送。因此，相較于家神神歌而言，類似的成套的祝福語言使用比例并不大。但是每個神靈也基本有自己獨特的神歌。

雕神神歌的演唱內容為：“居住在長白山峰上的金樓銀閣中的雕神，從高高的天上降落。盤旋于日、月間的大鵬鳥神啊，雕神啊，鳳凰一樣美麗，高空中飛翔……皂青花色羽毛時而抖動，展翅遮天蓋地，翅尾觸動星星月亮，可謂神奇靈通的鳥神……”在這首神歌中，歌頌的雕神的力大無窮，其靈光可遮日月之光輝，且樣貌俏麗非凡。

在野祭神歌中，比較強調對于神界的描述，類似神靈居住的山洞、山峰、草地及樓閣等等，都會在神本中描述得十分詳盡，也會用非常絢麗的辭藻來粉飾這些神靈的住所。野祭神歌中，還常常運用動人的充滿情感的詞匯，來表現人們對于神靈的贊美和愛護。比如神歌中，有的告訴神靈，全族人已經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并且族人們都恭敬地等待著神靈的享用，請務必降臨納享等等。

滿族薩滿祭祀儀式中，神本的記錄人常常在記錄神詞時，運用對答、并列句、領唱等一些文學色彩濃郁的表現手法。這種文學和神話相結合的內容，不僅是對于“神”的崇敬，也通過強烈的藝術感染力來展現滿族先民的生產生活方式，充分體現了神歌的文化和音樂審美功能。

三、滿族薩滿的神器

凡是在薩滿祭祀中所使用的器具、服裝等都是神器，滿族薩滿教的神器很多。歸納起來，大致有三類：第一類是薩滿手持的神器，即在薩滿跳神時所持有的器具。其中，薩滿常用的手持神器有神鼓，在神鼓中，具有超自然和社會神秘力量的，是滿族民間所使用的“抓鼓”。抓鼓不僅在制作上有嚴格規定，而且它與宇宙萬物相結合，通常都有一段美妙動聽的傳說。總之，薩滿神鼓不僅有不尋常的來歷，而且其作用也是萬能的，它有時會成為根據薩滿需要所隨時變化的坐騎、渡船等等，有時也會成為保護薩滿生命的保護神。此外，薩滿手持的神器還有神鏡（滿語為托力）、神鈴（滿語為西沙）、馬叉（滿語為依蘭沙卡）、銅錘（多為刷漆的木制仿制品，滿語為色勒埋頭）等等。

從滿族薩滿祭祀儀式使用的祭器，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先民生活與生產演化的痕跡，應該說，滿族薩滿祭祀儀式既來源于人類的生產生活，又服務于先民的文化生活。

第二類是裝飾神器，即薩滿自身的裝飾物。薩滿裝飾神器中的神帽，滿語為“揚色”，通常會把鳥和銅鏡裝飾在神帽上，而且各姓氏所裝飾的鳥也有不同，其中石姓神帽上最多三只鳥，楊姓是九只鳥，還有的姓氏最多出現過十三只鳥。薩滿是借助于神帽上的鳥的神力展現自己的法力，因此，神帽上鳥的數量也代表了薩滿神力大小和社會地位高低的象征。此外，裝飾神器還包括有頭飾、腰鈴、神衣、神裙等。

第三類是場地神器，即薩滿跳神時在場地上的裝飾物和供品等器具。神偶是一種用木制、皮制、石制等各種材料制作而成，數量通常較多，樣式也比較豐富，有的是兩個身體連在一起的，還有瘸體的，還有狗魚等等各式各樣的神偶。但是遺憾的是，多數神偶在“文革”中作為四舊被掃除了。神桿是從山林里，選干凈筆直、一丈左右的樹木，并且在下面放置三塊石頭。傳說，這三塊石頭是努爾哈赤安營扎寨時支鍋的三塊石頭。祭祀神桿在滿族民間被稱為“桿子祭”、“祭桿子”、“念桿子”等，其目的是祭祀天神或者神鳥等等。此外，場地神器還包括了子孫口袋、祖宗匣子、神像以及祭祀時一切所用的犧牲和不犧牲的供品等等。

四、結語

中國薩滿信仰的歷史十分悠久，文獻記載也很豐富。隨著時代的變遷，許多民族雖然已經不再信仰于薩滿教，但是在這些民族中，薩滿教對人們的影響依然存在著，它在人們的生產生活中仍然如影隨形也依然在人們內心中構成了一個難以割舍的教義情結。

由于認識上的偏差，很多人認為古老而神秘的薩滿教是一種帶有“迷信”色彩的民間習俗，并因此開始“疏遠”薩滿祭祀儀式。近年來，由于人們對于儀式傳承和資料保護的意識淡薄，許多珍貴的資料、珍稀的器物都因此受到影響；而且，在音樂、舞蹈方面，其傳承主要依靠于口述傳授，一旦傳承人過世則意味著音樂文化的失傳。

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和科學文化水平的日益豐富，城市化進程所帶來的社會生活的急劇變化下，滿族薩滿祭祀儀式的前景實在令人堪憂。在當今環境下，滿族薩滿祭祀儀式已經不僅僅是為族人祈福祭祀的社會功能，同時也為表演者帶來了一定的經濟收入，社會的商業人士也會贊助于滿族薩滿的傳承人。

因為地域緣故，目前吉林省關于薩滿的文化遺產的留存相對完整，在我省某些村鎮依然保存著較好的薩滿祭祀儀式，可以說，吉林省的滿族薩滿是世界薩滿文化研究的活化石。不過，由于薩滿傳承人都是口口傳授，隨著傳承人的缺失，已經導至薩滿文化瀕臨消亡。因此，對于政府和學者而言，我們必須加快搶救、挖掘和傳承薩滿文化。薩滿音樂作為滿族祭祀活動的重要載體，它匯集了豐富的原始藝術、生活習俗及宗教文化等方面的歷史信息，它是薩滿文化的精髓之體現。筆者擬從吉林省滿族薩滿祭祀入手，以吉林省滿族薩滿祭祀音樂為主要研究對象，通過大量的村屯調查對祭祀音樂進行記錄和整理，與薩滿祭祀活動中的薩滿進行交流，聽取專家的意見的建議，并查閱相關的歷史文獻，來考察吉林省滿族薩滿祭祀音樂的現象及其周邊文化事項。希望通過對吉林省地區薩滿祭祀音樂的本體特征，從神歌的神本、曲調等內容加以分析，從橫向的“全方位研究”音樂本體，拓展至縱向的民族文化等學科領域關系的研究；從現象滲透至本質，從對一種微觀的本體了解，深入至宏觀的對整體社會文化形態發展和透視。

[參 考 文 獻]

[1]石光偉、劉桂騰、凌瑞蘭.滿族音樂研究 [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

[2]張佳生.中國滿族通論 [M].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05.

[3]富育光.薩滿論 [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0.

[4]孟慧英.中國北方民族的薩滿教 [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5]劉桂騰.中國薩滿音樂文化 [M].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