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把反通貨膨脹作為終生使命的人,一直戰斗在反通脹的前沿陣地上。1949年前,他曾追隨馬寅初揭穿國民黨當局利用通貨膨脹等手段大發國難財而成為著名的反通脹專家。1949年后,他作為南漢宸的秘書,積極參與治理國民黨當局遺留下來的金融貨幣一片混亂的爛攤子,使人民幣幣值很快得以穩定。他最早破除社會主義國家沒有通貨膨脹的迷信,一直強調要警惕通貨膨脹。
為揭露國民黨當局的通貨膨脹而吶喊
楊培新注意通貨膨脹問題,始于1940年。此時,國民黨統治區的通貨膨脹開始由和緩轉入惡性階段,法幣發行日益增加,物價猛烈上漲。1940年冬,馬寅初在幾次演講中指出:“過去幾年抗戰,政府是用發票子掠奪工人、農民和工薪階層的實際收入來打仗的,而官僚資本卻在乘機大發國難財,做豬狗不如的黃金、美鈔投機生意。今后應當對他們開征臨時財產稅,讓豪門巨富拿出錢來打仗。”這一主張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應,要求嚴懲發國難財者的呼聲波濤洶涌,一浪高似一浪。蔣介石十分惱怒,連忙下令逮捕了馬寅初,又沒收了刊登馬老演講的書報雜志。為了聲援馬老的疾呼,進一步揭露國民黨當局的黑暗統治,周恩來通知《新華日報》《解放日報》大力宣傳馬老事跡,同時又令中共地下刊物《戰時青年》翻印馬老的演講,在青年學生中廣為散發。楊培新時任《戰時青年》編輯,就是從這時起,他開始了對通貨膨脹問題的調查鉆研,一干就是40多年。
隨著國民黨當局通過通貨膨脹和重賦稅等手段日益加重對于民脂民膏的榨取,不僅使工人、農民陷于水深火熱之中,也嚴重地危害了民族資產階級的利益,致使工商業經濟蕭條。周恩來看到這一形勢,決定派遣楊培新、徐日安(1949年后歷任《光明日報》黨派部、教育部主任)等地下黨員,秘密打入到已為國民黨中統、軍統所控制的《商務日報》,通過緊密團結工商界頭面人物,堅持“在商言商”的主張,堅持在這家商報上主要登載金融、物價、市場、商情、國內外貿易等消息,也就將重點轉移到揭露國民黨政府大搞通貨膨脹、苛捐雜稅,上下其手大發國難財的黑暗統治。這時,當局的通貨膨脹又較馬老大聲疾呼時更加惡化,濫發的鈔票猶如潰堤洪水,物價一漲再漲。據有關資料統計,1943年時的法幣實際購買力,已經降低為抗戰前的10%。《商務日報》刊登了大量的這類專訪新聞和專欄評論文章,報道了國民黨政府大搞惡性通貨膨脹之禍,受到社會各界人士的關注。楊培新那時才20歲出頭,他們在極為復雜的環境中,出色地完成了黨所交付的任務,不僅排擠走了中統、軍統的特工人員,奪取了報紙的控制權,而且他成為一個著名經濟記者,與我黨《新華日報》經濟版主筆許滌新、國際問題專家喬冠華等互相配合,在不同的領域發揮著引領社會輿論的作用。到抗戰末期,這張報紙已經成為與工商界人士結成牢固統一戰線的一塊重要陣地。周恩來回延安時,稱贊其所起的作用,“不亞于八路軍的一個旅”。
1945年3月29日,重慶發生了臭名昭著的“黃金案”。就在當局宣布黃金每兩由2萬元調升至3.5萬元的頭一天,重慶、昆明等地竟然驚人地多賣出1萬多兩。這明顯是內部消息泄露所致。這一樁轟動中外的大案,受到了社會各界人士的質問。楊培新更是徑直去采訪財政部部長代理俞鴻鈞。經過幾回機智而又正義凜然的追訊,俞鴻鈞陷于尷尬而又無有回旋余地的窘境,最后不得不交出了泄露黃金的渠道和數字。拿到真憑實據后,楊培新連續發表特寫,將矛頭直指宋子文豪門資本,在社會產生了重大影響,不僅激起了廣大民眾的憤怒,而且得到了俞鴻鈞的賞識。俞有意邀請他出任自己的秘書,專門幫他分析國內外財政金融狀況。但中共南方局領導考慮到黨在財政金融方面的統戰工作也很重要,當時又缺乏這方面的人才,指示楊培新婉言謝絕了。
當時,在《新華日報》工作的喬冠華看到楊培新寫的《黃金案庭審記》后拍案叫絕,親自把楊培新的文章小集送給了胡繩,讓他出版。這就是楊培新的第一本著作《中國經濟動向》。在喬冠華的指導下,楊培新相繼寫出了《經濟新聞讀法》《新貨幣學》等著作。
當抗戰剛剛勝利之際,國民黨政府人為地壓低敵偽貨幣兌換法幣的比價,使法幣一度出現了幣值上漲、物價下跌的虛假好轉局面。當時有些人為這暫時的現象所蒙蔽,以為法幣從此真的會走向長期穩定了。宋子文甚至揚揚得意地宣稱:“政府有力量在手,就是黃金一項也就可以控制金融。”“中國的經濟,只要有4個月的工夫就有辦法。”對于這些迷惑視聽的言論,楊培新及時予以戳穿,寫出了《通貨膨脹的警鐘響了》一文,提醒人們要提高警惕,法幣將要以較前更為猛烈的速度狂跌。后來事實的發展,證實了楊培新的預見。
國民黨政府遷回到南京后,龐大的軍費開支,很快就使法幣又跌落到惡性通脹之中,甚至較抗戰期間還厲害。抗戰期間,法幣幣值平均每日下跌的指數是20%;而在1946年,下跌指數已達到50%~80%。1947年,楊培新又寫出了《中國通貨膨脹論》新著,被經濟學界稱為“唯馬首是瞻”的馬寅初特為此書作序。楊培新在此書中進一步預測到,法幣已經進入了全面崩潰的階段,蔣介石集團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失敗,給其財政經濟帶來了不可收拾的危機,國民黨每打一次敗仗,法幣便狂跌一次,人們已經競相拋出法幣,采用黃金、外匯甚至某些實物來做流通手段。國民黨政府已經無力組織貨幣回籠,法幣將不可避免地走向全面崩潰的階段。
1948年,楊培新從上海到了香港。參加創辦香港《文匯報》,擔任該報的發行人。為了揭示蔣介石集團在覆滅前的垂死掙扎,楊培新相繼寫出了《CC豪門資本解剖》《TV宋豪門資本解剖》《大財閥蔣介石》和有關孔祥熙家族的通俗理論小叢書。
是年,國民黨政府在法幣崩潰之后,妄圖用發行金圓券來挽救其財政金融危機。當時香港一些傾向國民黨的報紙發表文章,吹捧“金圓券之發行具有十足準備金”,必將成為一種穩定的貨幣等等。為了拆穿騙局,楊培新在香港《文匯報》撰文,用大量事實證明金圓券必然走上貶值與崩潰的道路。后來僅僅一個月左右時間,金圓券便一落千丈,各地方紛紛起而拒絕使用這種鈔票。楊培新對于通貨膨脹,特別是惡性通貨膨脹的發生、發展及其運動規律,做了具有相當學術價值的論述。
為建立起新中國穩定的貨幣制度竭盡力量

1949年后,楊培新從香港回到北京。這一回,他與前次婉拒國民黨財政部部長俞鴻鈞聘其為秘書完全相反,欣然接受了南漢宸之邀,到中國人民銀行來任南漢宸行長的秘書,兼宣傳處處長、《中國金融》主編,推辭了本應接任的《文匯報》社長或總編輯的顯赫職務。而當時新中國銀行所面臨的整治任務非常繁重,剛剛接收了國民黨20余年統治所遺留下的金融、貨幣混亂如麻的爛攤子,惡性通貨膨脹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許正是因為能夠躋身于反通貨膨脹的第一線,他才自找苦吃地來到了銀行。楊培新積極地投身到這個陣地上來,想辦法迅速地清除敵偽貨幣,取締黃金、外匯在市場上的流通,讓人民幣占領市場成為計價流通的唯一合法手段。
接著,便是如何穩定幣值的問題。人民幣剛進城時,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里便連續發生了4次劇烈的波動。據統計,自1948年12月人民幣開始發行到1949年底,一年之間通貨增加了160倍;至1950年2月,更進一步猛增到270倍。甚至有人懷疑,人民幣是否會步金圓券的后塵。當時,人民幣的發行是由各大區中央局掌握的,許多人不知道,票子會走路的。這些貨幣在新解放區里發行出去之后,又會長腿自行返回到老區里來購買物資,從而引起全國的物價大漲。于此艱險嚴峻形勢之下,中央政府采取的第一個措施便是收回發行權,統一由人民銀行總行發行。接著便是打擊銀圓投機風潮,加緊調運糧食、煤炭、紗布等物資到上海、天津等地,集中優勢沉重地打擊了囤積倒把的奸商,有力地抑制了飛快上漲的物價。另外,鑒于貨幣不穩定之時,款撥下去后有去無回,銀行吸收不到存款,成了一個貨幣發行公司的不利局面,楊培新及時地向南漢宸獻策,建議在各地建立中央統管的發行庫,各地的財政收入完全由銀行各分支機構收納到當地發行庫中,由總行集中調撥出庫。后來,楊培新又被派往東北,學習他們模仿蘇聯的現金管理辦法,規定國家機關、團體、企業只留3天的現金開支,其余必須存入人民銀行,公家之間不許用現金付款,只準用轉賬支付。通過這一系列措施,貨幣從銀行發出去,當月就可以回到銀行里來,貨幣流通速度大大加快,一年之內可以歸行12次,有效地減少了貨幣發行數量。
通過這一系列措施,很快扭轉了局勢,到1950年3月,物價已經全面平抑,人民幣幣值保持了穩定,即使1950年10月又發生了朝鮮戰爭,幣值也一直堅挺沒有發生多大波動。在這樣驚險萬狀之中迅速地消除通貨膨脹,在古今中外都是史無前例的。
1955年,我國發行新人民幣,用一元票面兌換市場上流通的萬元,借以便利交易和計算,同時將新中國成立以來在建立獨立、統一、穩定貨幣制度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用這一新的形式鞏固下來。楊培新主管發行新人民幣的宣傳工作,寫了《發行新人民幣的意義和作用》等文章,后來收入到了他主編的《發行新的人民幣的意義和作用》一書。
社會主義國家也有通貨膨脹
在經濟學界,楊培新第一個破除了社會主義國家沒有通貨膨脹的迷信。他在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工作期間,通過分析研究,發現蘇聯長期存在著隱蔽式的通貨膨脹,而由于它的隱蔽性和抑制性,對經濟建設和人民生活的沖擊也就越加嚴重。
1962年,楊培新適時地推出了他的新著《舊中國通貨膨脹》。為什么要寫這樣一本書?原來在三年“大躍進”中,我國本已正常化了的商品交換和貨幣流通,又產生了嚴重的失調現象。由于大煉鋼鐵和盲目擴大基本建設,多發了許多票子,市場上商品奇缺,銀行存款下降、集市貿易價格暴漲表現為隱性通貨膨脹,國民經濟面臨著嚴重的危機。1961年,中央提出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使通貨膨脹的潛伏危機得以逐步消除。熟悉通貨膨脹跳動脈搏的楊培新,對于三年“大躍進”期間在貨幣方面的隱患有著更敏銳的痛感。他覺得,在新中國成長起來的青年一代,對于舊中國長期惡性通貨膨脹置民于水火這段悲慘往事不甚了解,因而對今后消除通貨膨脹隱患缺乏應有的警惕,有必要揭示舊中國的惡性通脹歷史,讓人們從歷史教訓中吸取可資借鑒的東西。抱此目的,他在過去所寫的《中國通貨膨脹論》的基礎上,運用解放后收集到的檔案材料,寫出了《舊中國通貨膨脹》一書。這本書在文革之后應出版社一再邀請,于1985年再版。
楊培新認為,以蘇聯為樣板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普遍存在著“投資饑渴癥”,因而社會商品供應始終是求大于供,供求之間得不到順暢和諧的平衡,因而始終存在著隱蔽式、抑制式的通貨膨脹的危機,時時刻刻要警惕通貨膨脹,尤其是惡性通脹的爆發。
幣值穩定,是經濟改革的重要前提條件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楊培新開始擔任中國人民銀行總行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和國務院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他把重點放在銀行體制改革的研究上。
要改革,以什么為切入點來作為進行全面改革的啟端呢?在發展研究中心里曾經形成了鼎足而立的三家:一是以市場為契機的吳敬璉,被人稱作為“吳市場”;一是以股份制為契機的厲以寧,被人稱作為“厲股份”;一是以承包制為契機的楊培新,被人稱作為“楊承包”。
1981年,在經濟體制改革中,為激發職工的創造性和積極性,實行了工資加獎金的制度;在農村部分地提高了農副產品收購價格,全面開放農貿市場,允許農民出售自己多余的農副產品,這樣,就相應地增加了市場上的貨幣投放量。在中國幾十年的計劃經濟時期,有人根據傳統的計算公式,認為市場上的貨幣流通量與社會商品零售總額之間的比例關系,應當以1∶8為標準線,而此時已經是1∶6了,遠遠地越過了警戒線,于是就認為市場貨幣流通量過多,驚呼通貨膨脹這只狼快要來了。楊培新約人去安徽鳳陽、山東平原等地做調查,看到農村經濟體制改革使商品貨幣關系方面發生了重大變化,歸來后寫出《怎樣觀測當前的貨幣流通狀況》。他明確地指出,傳統的1∶8的計算公式,只適用于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后的經濟狀況。當時,我國是一種所有制,即社會主義公有制;一個渠道,即國營商業獨家統購統銷的商品流通渠道;一個中心,即國家銀行是全國唯一的現金出納中心。在農村,貨幣流通只有一個市場,半塊現金流通。因為國營商業只對農民銷售日用品時收取現金,而向生產隊收購農產品和供應農業生產資料時,都是通過銀行轉賬。因此,貨幣流通速度,只簡單地等于現金歸行速度。在這種商品和貨幣流通渠道都很狹窄的情況下,通行的1∶8的計算公式是適用的。可是改革后,特別是農村里實行生產責任制和開放農貿市場以后,已經改變了社會經濟結構。農村的商品經濟發展了,農民手中的貨幣增多了,社會上形成了多成分、多渠道的商品流通和貨幣流通狀況,因此,再簡單地用市場貨幣流通量與社會商品零售額對比,已經不能反映客觀情況的變化了。這種新的認識,是他對貨幣問題研究的又一新的貢獻。
改革開放初期,中國面臨著嚴重的物資匱乏,數千萬知青返城沒有工作,形勢遠比蘇聯改革初期嚴峻。中國政府一方面進行謹慎、漸進的價格改革,一方面增加銀行貸款支持輕紡工業,加速產業結構調整和技術改造,注意把發展消費品生產放在戰略地位,從而在短時期內緩解了總供給與總需求嚴重不平衡的矛盾。
但與此同時,楊培新也還是十分警惕地關注著通貨膨脹那只惡狼。我國多年的計劃經濟體制,造成了價格嚴重背離價值和消費品供應一直低于需求的狀況,要徹底地消除也還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通貨膨脹的危機一直是存在的,而通貨膨脹(也包括隱蔽的和抑制的通貨膨脹)對經濟的負面作用,并不區別姓資姓社。
楊培新在他所寫的文章中,和在向上級所寫的報告中,反復強調避免通脹,是經濟體制改革的首要前提條件。在沒有消除通貨膨脹的情況下進行價格改革,就等于放手讓商品漲價,這是東歐一些國家在改革中出現失誤的教訓。楊培新認為經濟體制改革是一個社會性的系統工程,必須使各個方面、各個層次協調不紊地進行,而其中的價格改革,又是最為敏感的,它對于各環節、各階層觸動最大,萬萬不能急于求成。稍有調控不當,或者是其他方面配合得不到位,就會出現通貨膨脹,甚至有可能出現惡性通貨膨脹。他曾經明確地指出過,“放開價格,管住貨幣”的休克療法不可取。他認為,陡然地放開物價,必然引起物價的狂漲。穩健的價格改革,還是應當主要依靠發展生產和增加供應。只有在商品供求基本平衡和供大于求之后再放開價格,才能保證市場平穩,物價穩定。
既要警戒通脹,又要警戒不適當的通縮
1984年,經濟發展速度過熱,宏觀調控機制尚未健全,從而造成信貸失控,猛增貨幣發行高達262億元,一時間全國震驚。第二年又矯枉過正,在抽緊銀根時,采取了“一刀切”的辦法,從而又使得一些適銷對路和出口順暢的商品也在減幅,到年底時,已出現整個工業生產滑坡的現象。想不到的是,到了1986年又掉轉過頭來大大地放開了貨幣投放閘門,結果造成了物價猛漲,待到1988年,已經形成了前所罕見的全國性搶購潮。
在這一輪通貨膨脹與經濟發展速度背向背應發展(即要提高經濟速度就引起通脹;要壓縮通脹就要降低經濟速度),難以實現兩全的反復過程中,有許多人重新提出要適度地通貨膨脹,因為二者相較,還是以增長速度為要,即使在通貨膨脹上稍有損失也是值得的。還有的經濟學家提出新的理論,叫做“以通貨膨脹來抑制通貨膨脹”。這一場大辯論涉及面之廣、發表文章之多、論戰時間之長,都是空前的。此時此刻,楊培新始終如一地站在反通貨膨脹的立場上,他接連寫出了《抑制通貨膨脹是當前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治標治本兼施,一舉制止通貨膨脹》《當前是制止通貨膨脹的黃金時刻》等文章,指出要下大決心猛砍基建,擴大保值儲蓄,凍結物價。
他還為此到聯邦德國去做考察,專門訪問了該國的賢人委員會主席斯奈德。這位學者親身經歷過艾哈德總理實施的經濟體制改革。他介紹說,當時的價格改革就是慎審形勢穩步推行的,經過20多年的時間,才使價格改革到位。他認為在商品供求之間沒有基本平衡之前,必然造成物價野馬狂奔似的猛漲。
1987年,我國政府正準備開放物價,欲將鋼材每噸由500元猛提至1000元或1200元。當時國務院已經制定了初步方案,只等政治局討論通過了。楊培新將他從聯邦德國考察的所見所得,詳細地寫出了報告,中央反復討論后決定:“暫不實施”。
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由于緊縮通貨、壓縮銀根措施過猛,又出現了增長速度延緩與經濟下滑的壓力。雖然當時由于外資投入增加和國外市場拓寬的影響而在總體上仍然保持了正常增長速度,但有不少的國有企業、私營企業,特別是鄉鎮企業由于資金不足,在市場競爭中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楊培新親自參加了50年代初貨幣“三緊三松”的戰役,此時此刻,他又及時地寫了報告向上反映,指出在當前經濟復雜多變的情況下,既要對泡沫經濟和房地產、股票猛漲勢頭嚴加遏止,同時也要大力支持工商業正常經營的資金周轉需要。1997年7月,他看到國內各種民用商品的生產量大多已是供過于求,賣方市場遠遠大于買方市場,他又寫報告,認為當前應當擴大投資,上新產品項目,這樣,既可增加就業,又會擴大消費需求,活躍市場。
根據自己多年來斗爭在反通脹前沿陣地的體會,他總結國內外金融市場上波詭云譎的變動經驗,得出一系列的深刻認識:既要警戒通貨膨脹,也要警戒不適當的通貨緊縮。
作為一個國內外知名的金融學家,楊培新雖然也是一個學者,但與坐在書齋里做概念、范疇、體系的演繹與推導者不同,他一直奮斗在金融領域的第一線,一直戰斗在反通貨膨脹的前沿陣地上。由此,他的學術思想便有著兩個突出的特點:一是樸素、簡潔、明快;二是實際、實用、實效性強。也正是因為如此,較之其他人就更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