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利益平衡視野下的公司退出機制

摘 要：利益平衡理念是公司法非常重要的理念之一，而作為公司存續于市場的最后階段，公司的退出機制也涉及眾多的利益主體。在公司內部之間要平衡公司與股東、股東與職工的利益；在退出階段，公司外部要平衡股東與債權人、股東與社會的利益平衡。

關鍵詞：多元利益；平衡；公司；退出機制

中圖分類號：D922.291.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02-0082-02

公司是現代社會中最主要的企業形態。不管是何種類型的公司，在其內部與外部都交織著復雜而多元的利益關系[1]69。只有對每一種利益進行綜合、平衡的分析，才能實現對公司法每一項制度透徹的理解。本文正是從這種思路出發，認真地分析公司退出機制中的利益平衡問題，從而力圖對公司的退出機制有一個更加全面深入的認識。

一、公司退出機制的概念界定

公司的退出機制是指公司在市場中的主體地位消滅、公司相應的法律關系歸于終結。與公司退出機制密切相關的概念就是公司的解散和清算。公司的解散和清算是公司退出機制的具體程序。

公司的解散是指已成立的公司，因發生法律或章程規定的解散事由而停止其積極的業務活動，并開始處理未了結事務的法律行為[2]196。公司的清算是指終結解散公司的法律關系、消滅解散公司法人資格的程序[2]199。按照我國《公司法》的規定，清算是公司退出的前置程序。

解散和清算共同構成了公司的退出機制。公司是一個涉及眾多利益主體的組織。因此，公司從成立到解散勢必有眾多的利益主體的交織。每個主體與公司都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糾結。當公司運行到最后的階段，不管是出于法定的解散理由還是約定的解散理由，公司最終走向終結的時候，眾多的利益主體更會在此時為了自身利益的獲得產生眾多的矛盾。在公司可能因解散、破產等原因而終止時，誰能夠優先分得“最后一杯羹”即獲得剩余財產的分配，同樣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1]71。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協調好各方利益主體的關系，才能真正地保障公司順利地退出市場。

二、利益平衡理念的內涵

利益平衡是通過比較和平衡公司各相關法律主體之間對立的利益關系，來分析和研究我國現行的公司法律制度，以期尋找有利于我國公司和諧、有效率發展的制度設計[3]32。任何事物都處于平衡與不平衡之中，公司涉及的利益主體眾多，如果不能有效平衡各方的利益，則不能夠促進公司的有效運營，影響公司的發展。

法律是最好的利益平衡調節器。對于各主體間利益的平衡，運用法律手段是最為有效的方式。依法平衡各方主體的利益關系，并不是要遏制公司各主體的利益需求，而是積極地促進人們通過公司這種形式參與廣泛的經濟生活。欲望是個人發展和經濟發展的原始驅動力，欲望是奔馳的野馬，法律則是以理性駕馭這匹野馬。但法律應該只是駕馭，不能——也不應該——扼殺人的欲望。設計商事的法律，包括公司法在內，都是在欲望與理性之間平衡[3]34。作為公司最后的終結階段的公司退出機制，法律必須有效地平衡各方主體的利益才可以使各方主體滿意的離開，最終可以使公司順利地走向“死亡”。

應當說，當前我國的公司法在公司的退出機制方面還是很好地平衡了公司內部以及公司外部各方主體的利益。下面筆者就當前我國的公司法如何平衡各方主體的利益作詳細地分析。

三、退出機制中公司內部各方利益的平衡

平衡肯定存在利益相互沖突的兩方或者更多的主體。所以，在分析利益平衡時首先要確立相互矛盾的主體。其次再分析作為利益調節器的法律是如何平衡各方主體的利益關系。

（一）股東與公司利益的平衡

公司是股東進行牟利的工具，股東是公司的主人。在整個公司法中應當看到是以股東利益為核心的，不管是在公司的成立階段、運營階段還是終止階段，股東利益應當得到充分的保護。在公司的成立階段，股東可以在章程中規定營業期限，在運營中股東可以召開會議提議解散。而公司同樣又是獨立的主體，在市場經濟運行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為社會創造了巨大的財富。公司是獨立的法人，擁有自己獨立的財產、組織機構。所以整體來說股東與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兩者相輔形成。公司盈利則股東可以分得更多的利潤，而公司虧損則股東的營利目的也得不到實現。

公司解散時，股東一方面可以約定解散的事項，如果解散事由出現，則公司歸于消滅，主體資格喪失。另一方面股東認為公司的經營管理發生嚴重困難，繼續存續會使自身的利益遭受重大的損失，但公司不符合法定的解除條件，同時股東之間又達不成解散協議的，股東可以通過訴訟的方式要求解散公司。這是股東權利的保障，是股東意思自治的體現。

但是也不可以任由股東行使這種訴權。公司畢竟是獨立的主體，在社會上與眾多的主體發生法律關系。所以法律在設計這種制度時，同時要求，必須是持有公司全部股東表決權百分之十以上的股東，可以請求人民法院解散公司（《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首先對提出解散主體的股東提出數量上的要求，其次對該訴訟解散的結果由人民法院認定，而非由股東提出后即可以解散，這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平衡股東和公司之間的利益。

（二）股東與職工利益的平衡

股東是公司中最重要的主體，《公司法》的一切制度的設計均從股東利益保護出發。職工作為公司中付出勞動的人員，其利益也應當得到保護。公司法第17條明確規定，公司必須保護職工的合法權益。這樣，在公司內部兩方的利益都要得到保護時，矛盾必然發生。股東是公司的主人，而職工只是勞動力的出賣者。股東要想分得更多的利潤則要降低勞動力的成本，而職工則是社會的弱勢群體，其權利具有易受侵害性。法律的天平如何傾斜的保護職工的利益體現了法律對于股東權利和職工利益的平衡。

通過上文的分析也可以看出股東與職工的利益沖突在公司退出機制方面主要是經濟利益的沖突。對于職工合法權益的保護在公司退出機制方面體現在公司法第187條規定公司財產在分別支付清算費用、職工工資、社會保險費用和法定補償金，繳納所欠稅款、清償公司債務的剩余財產后，有限責任公司按照股東的出資比例分配，股份有限公司按照股東持有的股份比例分配。可以看出為了平衡股東和職工在公司退出制度時的經濟利益上的沖突，法律規定在公司清算過程中，當清算組清理公司財產后對剩余財產進行分配時，職工的工資索取權利相對于股東的剩余索取權利居于優先的地位[1]73。

《公司法》做這種制度設計首先是考慮到職工的弱勢群體的地位。公司雖然是股東牟利的工具，但如果沒有職工的辛勤勞動，公司無法運轉，公司無法運轉則股東的權利也就得不到實現。職工處于弱勢群體的地位，法律的天平勢必要對職工的利益作傾斜保護。利益平衡理論在此處得到充分的體現。

四、退出機制中與公司外部各方利益的平衡

清算期間，公司存續但不得開展與清算無關的經營活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公司雖然存續，但是不可能再參與到經濟活動中，按照法律的規定，這個時候公司已經不可能再開展與清算無關的經營活動。此時的公司應當說是沒有相應的利益可言，這個時候要平衡的利益主要是股東與公司有相關利害關系的人的利益。

（一）股東與債權人利益沖突的平衡

公司在社會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涉及眾多的利益主體。

債權人相對于其他的外部主體是距離公司利害關系最近的主體。公司以自己的財產承擔責任，這時，如果公司走向終止時，債權人利益的保護就成為法律關注的對象。如果任由公司解散，那么債權人的合法利益得不到保障，債權缺少了穩定性，對于債權人的保護極為不利。所以法律在設定時規定公司在出現章程規定的營業期限屆滿或者公司章程規定的其他解散事由出現時可以通過修改公司章程而存續。這樣規定有助于幫助股東實現控制公司存亡的權利。

出現解散事由，按照我國公司法的規定，必須經過清算。法律規定清算組有限責任公司由股東組成，股份有限公司由董事或者股東大會確定的人組成。這樣是對股東權利的一種維護。但是債權人是與公司利益相關的最主要的外部主體，債權人的利益也要得到保護。為了平衡兩者的利益，法律規定逾期不成立清算組進行清算的，債權人可以申請人民法院指定有關人員組成清算組進行清算。同時法律要求人民法院應當受理該申請，并及時組織清算組進行清算。如果公司怠于成立清算組，債權人利益無法實現時，債權人自身可以通過訴訟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利益。

所以，在對待剩余財產的分配方面，一定要先滿足債權人的債務，為公司的融資開拓更多的渠道。同時法律還規定，公司財產在未依照法律的規定清償前，不得分配給股東。這樣有效的平衡了股東和債權人之間的利益。股東無論怎樣也不可以先分得“最后一杯羹”。

（二）股東與社會利益沖突的平衡

同樣按照上述的分析，公司退出時不過是一具空殼。所有的利益相關主體不過是想分享最后的利潤。在公司最后退出時所有與公司有關的利益沖突統統轉變為股東與相關利害關系人的利益沖突。

股東作為最初的投資者，希望解散時的公司可以多分給自己一些利潤，實現自己的剩余財產索取權。但是公司畢竟在它運營的階段與社會中眾多的利益主體發生法律關系。《公司法》第5條規定：公司要承擔社會責任。對于退出機制下的公司來說，要平衡的利益主體是股東與稅賦的繳納。

對于二者利益的平衡方面，法律先滿足社會利益的需求。畢竟不能再讓有人消費、無人買單的局面再度發生。社會利益是長遠利益，還有更多的利益主體進入這個環境。對于社會利益的保護是首當其沖的。《公司法》是私法，強調意思自治，但是也看到公司法中的意思自治不會導致權力的濫用。法律這個利益調節器已經運用利益平衡的手段對意思自治進行了必要的限制。對于社會利益的平衡方面，法律傾向于對社會利益的保護，對追求利潤的股東的欲望進行了限制。

公司涉及的利益主體不會僅僅上述分析到的那些，眾多的利益主體，利益沖突不可避免。眾多的利益交織成網狀，相互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如何使各方的利益均衡的發展，每方主體都可以從中受益，關系到公司是否可以良好的發展，關系到股東切實的利益，關系到社會財富增加，社會的長遠利益。這個時候，法律作為利益平衡的調節器、均衡器，在各個利益之間協調疏導，對意思自治進行相應的限制，保證公司各方主體利益的實現。

參考文獻：

[1]郝磊.多元利益平衡視野中的股東權利保護[J].人民司法，2006（3）.

[2]范健主.商法[M].北京：北大高教出版社，2002.

[3]郝磊.試論利益平衡理念與我國公司立法[J].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