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期網絡民粹主義的表現及成因

摘 要：近些年來，伴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網絡上出現了民粹主義思潮。網絡民粹主義總體表現為民族民粹主義、民主民粹主義和文化民粹主義三種類型。它的產生不是偶然的，有著深刻的原因，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因此需要認真剖析。

關鍵詞：網絡；民粹主義；民眾

中圖分類號：D64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02-0005-02

中國目前正處在現代化進程中的轉型期，社會矛盾凸顯。隨著網絡的興起和發展，現實社會中的民粹主義延伸到了網絡虛擬世界，形成了網絡民粹主義。分析轉型期我國民粹主義在網絡虛擬背景下的新表現及成因可以更好地認識網絡民粹主義，對形成健康、文明的網絡文化，促進社會的穩定并形成良好的政治生態環境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一、網絡民粹主義的形成

改革開放以來，現代化進程加快，市場化程度加深，出現了利益發展不均衡的問題，民眾對現實社會產生了強烈的不滿情緒。傳統的主流媒體上，權威、精英占主導地位，民眾幾乎沒有表達自己聲音的機會。網絡的興起和發展改變了這種話語權不平等的局面，給民眾提供了一個宣泄心中不滿的平臺。新媒體技術在體現個人訴求的同時，產生了一種強調個人價值、重視社會公平的文化，形成了網絡民粹主義。

民粹主義的概念十分復雜，它可以被用來描述各種各樣的社會現象。國內外學者至今沒有對其形成統一性的認識。盡管如此，民粹主義的核心是確定的，即強調民眾的價值，把民眾的擁護作為衡量社會進步的唯一尺度。網絡民粹主義作為一種新型的民粹主義，更加注重民眾的價值和訴求。它支持民眾，反對精英、權威，是民眾現實社會中長期積累的不滿情緒在網絡世界的一種宣泄。

二、網絡民粹主義的表現類型

在互聯網的交流世界里，網絡民粹主義有各色各樣的表現，導致網絡輿論的多樣性。但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我們發現，從總體上來看，我國轉型期網絡民粹主義主要表現為民族民粹主義、民主民粹主義和文化民粹主義三種類型。

1.民族民粹主義

民粹主義在一定條件下就會變成民族主義，即極力維護本民族的利益，強調本民族的整體性，強烈反對外國勢力。學者塔奎夫指出，“各式各樣的民粹主義都或多或少是一種民族民粹主義”[1]。在面臨外部敵人威脅時，民族民粹主義會把矛頭迅速指向外敵。

民族民粹主義具有很多非理性的表現，言語上過于偏激，政治上易于沖動，容易被一些偽民族主義者利用。但是，民族民粹主義隱含著我國人民的愛國情懷和民族情感，表達了我國人民保護國家的堅強決心，捍衛民族尊嚴的強烈使命。所以我們要正確地看待民族民粹主義在網絡上的表現，積極地引導其向理性的方向發展。一些偽民族主義者打著“愛國”的幌子，煽動民意，把愛國情緒引向歧途，對于這種危害國家公共秩序的言行，我們要依照法律給予其一定的懲罰。

2.民主民粹主義

民主民粹主義扮演著社會監督員的角色，把民主制度下的言論自由當作擋箭牌，針對社會中的一些現實問題，比如官民沖突、社會不公現象、貧富分化問題等進行監督、批判。它主要是以反對富人和官員的形式出現的，對富人和官員展開了激烈的批判。這種民粹主義強調全體網民直接參與網絡民主，目的是為了獲得網民賦予其言行的合法性。

民主民粹主義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我國人民對社會公平、民主的向往和期待。但是，它具有諸多非理性的表現。在一些網絡事件中，“官員”和“富豪”被符號化，網民們關注的更多是事件當中參與者的“身份”，而不是事件本身，這是盲目反對精英、支持民眾的典型表現。網民們的極端言行極度依賴道德情感的喚醒，易于沖動，他們甚至采用人肉搜索、炮轟等暴力手段。

3.文化民粹主義

文化民粹主義在網絡空間的表現方式主要有兩種，即網絡惡搞和山寨文化。網絡惡搞就是利用網絡媒介，對嚴肅冷靜的主題、權威和一些社會現實進行分析、改編，從而創造出一種極具諷刺性和戲劇性的新東西，旨在引發廣大民眾的興趣。而山寨文化則是一種通過對主流文化解構、抄襲而發展起來的大眾文化現象。

網絡上流行的文化現象集中體現了民眾對文化話語權的渴望，他們渴望參與到文化的生產過程中去，以此來彰顯自己文化的自主性和獨特性，不再甘愿只做一個被動的文化接受者。隨著網絡的普及和網民數量的增多，網絡文化產品越來越多，網絡惡搞、山寨等在許多的文化現象愈發顯現，在網絡上形成了一道獨特的亞文化風景線，帶有濃厚的文化民粹主義色彩。這些文化現象越來越媚俗，在給人民群眾帶來娛樂享受的同時，也受到了廣泛的社會爭議，因此，需要我們深思。

總之，轉型期我國網絡民粹主義的表現有積極的方面，但更多的是消極、非理性的方面。

三、網絡民粹主義的成因

網絡民粹主義出現在我國轉型期這個社會大背景下，它的產生具有很大的復雜性，是各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因此需要我們追根溯源，認真剖析。

1.文化因素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系列主張為民粹主義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土壤。比如，經濟上的平均主義，政治上的民本主義等。在許多網絡事件的輿論中，都體現了對這種強調平等、反對等級思想文化的表述。

2.技術支持

互聯網的興起和發展為民粹主義提供了技術支持，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互聯網的平等性。傳統主流媒體上，權威、精英壟斷了話語權，民眾幾乎沒有表達自己的機會，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從根本上改變了這種話語權不平等的局面。互聯網的技術平等性，使得每一個人的話語權平等。這樣，民眾就有了挑戰精英的基礎。

互聯網的聚集性。民粹主義需要發動廣大群眾，形成數量上的壓倒性優勢。互聯網的門檻低，機會均等，因此網絡中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個人，可以說是魚龍混雜。他們在社區和論壇上暢所欲言、盡情瘋狂。

互聯網的偏激性。民粹主義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非理性，而互聯網恰好是這一情緒的溫床。首先是網民的特征。從以往的調查研究中發現，我國上網人員中年輕人和民眾所占的比重較大。年輕人時間充足，精力旺盛，且具有叛逆意識，而民眾在傳統主流媒體上沒有話語權，因此只能選擇在網絡上表達自己的聲音。他們雖然都積極關注社會公共事件和國家外交事件，但由于缺乏理性思維，往往被不良思想所利用、欺騙。其次是網絡的特征。網絡是一個虛擬、開放和平等自由的世界，越是暴力性、偏激性的語言越能引起大家的關注，從而得到很快的傳播，似乎理性的語言在這里是不必要的。另外，網絡還具有群體極化的特點。學者勒龐指出，“聚眾淹沒了成員的理性和自我意識，取而代之是一種‘集體心智’”[2]。在匿名的場景中，網民們信口開河，忽視了自己的責任。凱斯·桑斯坦認為，“群體極化現象正發生在網絡上，網絡使許多人變得更加極端”[3]。網民們在討論網絡事件的時候，個人的理性會失去作用，取而代之的是集體意識，而且好多時候網民們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樣就產生了認識上的偏差。在這種情況下，集體認識會朝著極端化方向轉移，而且在群體之間很容易感染，使網民們集體做出現實中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總之，民眾聚集在網上，表達自己的非理性聲音，這樣民粹主義就出現了。

3.社會根源

任何事物的產生都是在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產生的，網絡民粹主義也不例外，它的產生有著深刻的社會根源，是現實社會生活這樣或那樣的反映。

權威言行刺激。當代權威主要來自專家、官員和富豪。在現實社會生活中，一些專家為利益說話，而且還出現了學術造假、道德淪喪等行為，這些都引發了民眾的強烈不滿。在官員中，官僚主義嚴重，一些官員高高在上、假公濟私，激起了網民的憤怒。在富豪中，好多富人的財富是通過不正當甚至違法的手段獲得的。并且一些富人飛揚跋扈、到處炫富、鄙視民眾，這更加劇了網民們的憤恨。

民眾利益受損。在一些與民眾生活密切相關的領域，比如醫療、教育、住房等方面，民眾正面臨著巨大的生活壓力。物價上漲、民眾收入低下等問題不斷。而且底層民眾的權益一再受到損害，比如，拖欠工資、勞動環境惡劣等現象頻繁發生。這些都引起了底層民眾的強烈不滿。

貧富差距擴大。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我國的經濟得到了迅速發展，但是社會各階層分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并不均衡，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導致官商和民眾之間的矛盾和隔閡。社會轉型導致一些腐敗、炫富、掠奪等現象的產生。這也是一系列網絡事件發生的原因。由于對現實社會不滿，再加上民眾很難在傳統主流媒體上表達自己的聲音，因此網民們就會在網上發泄情緒、伸張正義，這樣網絡就成為民粹主義最為集中的地方。

政府公信力缺失。我國處在社會轉型期，社會問題紛繁復雜，加大了政府管理的難度。盡管政府在社會主義建設方面取得了重大的成就，但是還遠遠不能滿足我國社會主義社會全面發展的要求。在與民眾社會生活密切相關的領域，政府的一些政策沒有得到很好的落實，這引起了民眾的強烈不滿，他們對政府失去了信心，批判政府的聲音越來越大，這使得網絡民粹主義進一步蔓延。

民意表達不完善。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民眾參與政治的積極性和權利意識越來越強，再加上他們的權益頻頻受到侵害，他們內心壓抑的情感開始爆發出來，迫切需要一個合理有效的表達渠道。隨著民主政治的發展，民眾表達的渠道越來越多，但總體來說仍然比較單一，不能滿足大眾的需求。而且社會各階層民意表達的權利不平等。和強勢群體相比較而言，弱勢群體在政治生活中幾乎沒有利益代表，也沒有維護自己利益的手段。最后，我國民意表達制度還不夠健全，一些制度存在著嚴重的問題，好多流于形式。民眾的價值訴求得不到滿足，再加上本身欠缺理性，易于沖動，極易被民粹主義者所利用。

民主、法制不完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主政治建設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是，在一些方面仍然存在著許多問題。在民主制度建設方面，缺乏系統、完整的體系，不能夠保障人民權利的充分實現。在法制建設方面，一方面，司法機關受到外部行政機關的干預，司法獨立性受到影響；另一方面，司法機關內部的運行機制不夠完善，缺乏有效的監督程序，再加上一些司法人員素質低下，司法公正受到了影響，引起了民眾對司法部門的不滿，司法權威不斷下降，極易引發民粹主義。

總之，中國正處在社會轉型的重要時期，社會矛盾重重，再加上網絡本身所具有的一系列特點，使得網絡民粹主義具有了強大的社會基礎和寬廣的發展舞臺。

參考文獻：

[1]林紅.民粹主義—概念、理論與實證[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139.

[2]豪格，阿布拉姆斯.社會認同過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72.

[3]凱斯·桑斯坦.網絡共和國[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3：4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