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刑法解釋的立場會導致學者采取不同的解釋方法,甚至得出不同的解釋結論。刑法解釋的方法多種多樣,一般來說,類推解釋是被禁止采用的,原因是其本身違反了罪刑法定原則。
關鍵詞 客觀解釋論 主觀解釋論 類推解釋
刑法解釋的方向往往是由解釋的立場決定的,站在不同立場的學者使用相同的解釋方法可能會得出不同的解釋結論。根據解釋的目標不同,刑法解釋的立場可以分為主觀解釋論和客觀解釋論;而根據解釋的依據和限度不同,則又分為形式解釋論和實質解釋論。
主觀解釋論認為,解釋的目標應當是探求立法的原意,也就是立法者在立法時意思。從而認為刑法解釋只能闡述規范的內涵,不能創制規范;而客觀解釋論認為,解釋的目的在于探求刑法條文本身的意思而非立法者的意思,他們認為法治原則所要求的應當是法律的統治而不是立法者的統治,法律一經制定,便是一種與立法者分離的獨立的存在,一味的去追求立法者制定刑法規范時的主觀意思或立法原意是沒有意義的。
張明楷教授認為,強調主觀解釋論,多多少少反應出人治的觀念。依法治國,要求立法者也受其所制定的成文法的統治。一旦采取主觀解釋論,就意味著法律概念不能左右其作者,而是作者左右著法律概念。他認為由適用者解釋刑法比立法者解釋刑法更有優越性。德國學者雅科布什也說,法律草案的理由與議會審議時發表的意見,充其量只是若干議員意見的征表;多數議員因為欠缺專門知識或利害關系的考量而沒有顧及法律規定的目的;作為規定法律的前提的狀況事后會發生變化,采取主觀解釋論便不合適。
在法律解釋的問題上,客觀解釋論強調適應未來,把刑法看成是一種用來對付當下問題的資源。而主觀解釋論以追尋真相為目的,強調的是文字的歷史含義。那么何種立場更為可取呢,筆者認為應當將主觀和客觀統一起來,也就是說既不能完全拋棄立法意圖,同時也要重視兼顧社會發展的現實需要。如果嚴格的按照這兩種立場來解釋刑法,均會導致刑法解釋的極端化從而妨害刑事法治的實現和刑法功能的發揮。
另外形式解釋論與實質解釋論的立場也對刑事司法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形式解釋論主張法官只能根據刑法條文的文字本身去判斷一個行為是否構成犯罪,他們認為對于實質上具有社會危害性但形式上不符合刑法規定的構成要件的行為,不得給予處罰;而實質解釋論認為,認定一個行為構成犯罪,不僅僅要具備形式上的法律依據,還要從實質上對處罰的必要性與合理性進行考察。當然這兩種立場都有著他們自身的優勢和缺陷,形式解釋論強調對犯罪是否成立的判斷應遠離價值的成分,限制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權,但是如果嚴格的按照形式解釋論去解釋刑法,必將走向法律教條主義,削弱了刑法保護法益的重要作用;而實質解釋論能夠將刑法雖有明文規定但規定本身不盡合理的構成要件,通過實質解釋限制其適用,從而使得刑法處罰范圍合理化。缺陷在于如果將實質解釋論推向極致則會嚴重損害國民的預測可能性,有著侵犯人權的危險。
刑法解釋的方法是多種多樣的,例如擴大解釋,縮小解釋等等,其中值得討論的是類推解釋,一般來說,類推解釋是被禁止采用的,原因是其本身違反了罪行法定原則。但是,罪行法定原則的實質側面以及法治原則,決定了禁止類推解釋只是禁止不利于被告人的類推解釋。
筆者覺得,類推解釋之所以被刑法禁止,是源于刑法對于法無明文規定也處罰的思維和做法。張明楷教授更認為,類推解釋與擴大解釋之間只有程度上的差異。筆者也很贊同張明楷教授的觀點,判斷一個解釋是否為類推解釋,應當從這個解釋是否明顯違反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這一原則入手,例如將分則條文中的“婦女”一詞解釋為包括男性時,就明顯是法無明文規定也處罰的做法,就應當認定這一解釋為類推解釋。下面將介紹一些判斷解釋方法是否違反罪行法定原則時的具體標準。
首先,對一種解釋方法的定性應從其用語可能含有的含義和處罰的必要性入手。前田雅英在其著作中說道:“在判斷解釋的容許范圍時,必須衡量與語言的本來的意義的距離和處罰的必要性。”這里面其實有兩層意思,第一、如果行為超出了刑法用語可能具有的含義,則無論處罰的必要性有多高,也不得解釋為犯罪。第二、針對刑法用語中的處于核心內容與邊緣內容之間的含義,則應當通過考慮處罰的必要性來決定該解釋是否違反了罪刑法定原則。筆者認為,這里需要注意的事,刑法用語可能具有的含義不一定是日常生活中口語的含義,舉個例子說明,現在媒體與民眾們經常使用“冷暴力”一次,這里的暴力則顯然不能與刑法中的暴力相等同。其次,對于判斷某種解釋是否違反罪刑法定原則,應當基于本國的刑法用語進行判斷。再次,不能僅僅基于現今詞語的含義來判斷,同時也要考慮該用語的發展趨勢。例如,刑法分則中規定的“信件”在電腦尚未普及時,所擁有的含義僅僅是書信等實物,但在現在的時代電子郵件也應當是“信件”這一用語應當包含的含義。第四、在考慮用語的基本含義的同時,更應當從發條保護的法益出發。保護的法益不同,那么對于構成要件的解釋自然就不同。第五、某種解釋是否是類推解釋,也應當聯系解釋結論的合理性進行判斷,有些看似不違反罪刑法定原則的解釋,但其結論是不合理的也應當認定其為類推解釋。最后,應當通過這種解釋方法是否能被一般人接受,是否超出了國民的預測可能性進行判斷。如果一種解釋結論被一般人接受,沒有超過一般人的預測可能性的范圍的話,則不應視為其違反了罪刑法定原則;但是如果一般人對某種解釋接了呢大吃一驚時,則說明該解釋結論超出了一般人的預測可能性,就應當判斷其為刑法所禁止的類推解釋。總之,要判斷某種解釋是否是類推解釋,并不能簡單的通過用語的含義進行判斷,而應當聯系具體的法條和案件事實作出具體判斷。
(作者單位: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