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詩五首

叫賣聲

叫賣聲，從下午

不明不暗的光線中探出頭來

站在街口

打點自己的營生

它以某種低微的形式

活在城市

和街邊梧桐樹的葉片上

活在透明的聲音里

那些春卷、饅頭和小面

足以讓我們

生活富足

生活的含義

我以水的名義

在河流上行走，逆勢而上

還原一些聲響

我以幸福的名義，掀開

姑娘羞澀的蓋頭

把一個完整的夜晚

交到她手里

一片森林

有一聲鳥叫就夠了

一個春天，

有一朵花開就夠了

生活就是這樣

就像把自己倒掛在樹上

所有的動靜

其實都來自肉體

現在

現在，和很多年前一樣

我仍然和這把年紀一起

混跡于世

現在，總想著把自己變成

一陣風，一封信，一袋糧食

一座地標，或者一句口號

響徹寰宇

現在，為了避開車流人流

我想方設法

把自己偽裝起來

躲進身體

現在，好希望自己比一只蟬

更流暢，雙翼輕巧得如一滴水

現在，我要把世界

變回從前，讓日子過成

我降生時的樣子

地震

把力量，放在一個點上

放在高于眉宇的地方

燃燒

這個地球和地球上的

那些人與事，那些與自已

相關或無關的張望

便再也無法出走

我想，是這個世界頹廢了

它才會，以如此極端的方式

嚇唬自己

我們的眼睛

我們的眼睛，一直懷疑

我們看到的一切

比如那些樹，看上去是一些樹

其實并不是

比如那件花花綠綠的裙子

卻在了一個男人身上招搖

還有，天上快速移動的云

其實它是靜止的

我們的眼睛，真是

足夠聰明，因為它來自

這個世界的

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