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東,藝術和宗教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伊斯蘭教宣稱只有安拉能通過神圣的靈感和創意塑造人物形象,在這種背景下有人類形象的藝術形式都被刻意回避了。伊斯蘭藝術以抽象為主,重點描繪事物的意義和本質,而不是物質形態。就這種層面來說,動畫有了造物主的意義,因此動畫在中東很難發展起來。
然而現在動畫在中東和在西方一樣無處不在。該地區正在進行著動畫的變革,促使動畫師們反對的聲音和獨特的風格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并且他們尋找新的平臺,巧妙躲避審查來表達不滿和沮喪。
直到2008年,以色列人很少意識到在1982年他們的軍隊發射信號彈照亮貝魯特的薩巴拉與沙提拉難民營(Sabra and Shatila refugee camps)時,黎巴嫩長槍黨和基督教民兵發起了臭名昭著的巴勒斯坦平民大屠殺。
但當時19歲的以色列士兵阿里·福爾曼也扣動過信號槍上的扳機。2008年他將記憶中的慘況呈現在“動畫紀錄片”《與魔共舞》(Waltz With Bashir)中,揭露屠殺的真相。
在以色列,這部電影復燃了對于黎巴嫩分裂入侵的討論。屠殺最初由當時的國防部長阿里埃勒·沙龍買單,目前已經中風昏迷了三年,他對停止巴解組織(PLO)的火箭彈攻擊只做了有限的努力,導致以色列發起大屠殺,受害者的數量可能在700到3000多人之間。福爾曼說他發射信號彈的時候不知道大屠殺發生了。
這起大屠殺被視為是對新當選的黎巴嫩總統、同時也是黎巴嫩基督教民兵領導人巴希爾·杰馬耶勒遇刺事件的報復行動,巴勒斯坦民兵組織被錯誤地認定為這起暗殺事件的兇手。以色列國家調查委員會在公眾抗議大屠殺的浪潮迫使下設立,調查發現沙龍由于沒有提前預見黎巴嫩長槍黨會發起屠殺的危險,曾為此承擔“個人責任”,被迫放棄國防部長職務,但這并不能阻止他在2001年和2003年兩次當選總理一職。就黎巴嫩本身而言,從未認真調查過大屠殺。
這部動畫電影在以色列一直廣受好評。評論家埃坦·韋茨在為Parshan網站寫的影評中標注它為“16到17歲即將服兵役的青年、三十幾歲的軍隊預備役人員和士兵的母親們必看”。但不是所有人都為這部電影在國外放映感到高興。巴伊蘭大學的政治學家杰拉爾德·斯坦伯格在他右傾的觀點中表達了擔憂,盡管他還沒看過那部電影。“以色列觀眾知道暴行由黎巴嫩基督教民兵發起,知道有多少責任是我們的、多少是他們的。外國觀眾會將一切歸咎于以色列,電影只會激化這點。”
影片的缺點是它讓人產生屠殺只持續了一個晚上并在第二天早上結束的錯覺。實際上屠殺于1982年9月16日晚開始,到9月18日結束。一些以色列觀眾說福爾曼對以色列太寬容了。“以色列士兵被展示成好人,像是為發生的慘劇備受折磨,”耶路撒冷35歲的心理學家Ronit Shpiner說,“他們的道德責任被減輕了,即使那些看到屠殺的人應該阻止它。”

她補充道:“這部電影將士兵描繪成屠殺的受害者,因為他們受到了創傷。”
導演說電影旨在阻止年輕人參加戰爭。“我希望年輕人能看到戰爭的愚蠢與無用,是太自我的小領袖們的爛發明。”
沙龍先生在電影中只小露了一臉,狼吞虎咽著牛排和煎蛋,在和黎巴嫩指揮官、以色列總統貝京通電話時鼻子抽搐著。他的前新聞發言人拉阿南·吉森就這一畫面提出問題。“他從未在吃東西時下命令。”他說。吉森否認以色列對屠殺負責,說他們“可能是敘利亞的策動陰謀”。
對很多人來說,影片中最強大的部分是以色列記者羅恩(Ron Ben-Ishai)回憶在大屠殺時與沙龍的一次談話。羅恩是駐扎在貝魯特的以色列戰地記者,在主持一次晚宴時聽到一名軍隊長官說起大屠殺正在進行著。因為這個消息而不安的羅恩打電話給在以色列南部農場的沙龍,但國防部長對于采取行動阻止它的興趣不大。關于以色列應負責任的程度,羅恩說:“這就像是二戰中盟軍能停止集中營中的殺戮,但他們沒有這么做。”
對于以色列歷史學家格順姆·格倫伯格來說,電影讓他回憶起他參加的迫使貝京總統調查追究責任的抗議活動。“事實上,在公眾壓力下以色列成立了調查委員會并解雇了沙龍,這表明了國家在輿論堅持下會做出行動,”格倫伯格說,“而電影向我們提出一個問題,這種被迫做出的行動到底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