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顧建兵
追求時尚又沒有太多積蓄,“租客”一族成為現代年輕人的流行先鋒。江蘇南通市裝飾設計師付鵬和女友蔣玲就是這樣的租客一族,房子車子、家用電器,數碼產品,娛樂設備……生活中眾多東西,無力購買,租來好用。
然而,2014年7月,付鵬和蔣玲卻在租車旅游時,遭遇驚魂。
2014年7月18日清晨,23歲的付鵬和女友蔣玲背著旅行背包,來到江蘇省南通市順達租車行。按照事先在網上的預定,兩人拿出身份證、駕駛證和信用卡,很快辦好了車輛租賃手續。
幾分鐘后,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這是一部老款的桑塔納2000,外形笨重,內飾也比較陳舊,付鵬和蔣玲都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是,低價位的車只有兩款,這一輛看著還稍微新一點。
“別看老款車,那是純進口的。你們是外出旅游,安全最重要,進口車安全系數高、空間也寬敞。”善于察言觀色的車行老板急忙說道:“這樣吧,一天400元錢,租一天再送一天,怎么樣?”
付鵬和蔣玲聽罷頓時心花怒放,立刻坐進車里試駕一番,覺得該車各方面的性能都還不錯,于是興奮地上路了。
1990年出生的付鵬大學畢業工作才一年,是南通市輝陽裝飾裝潢工程公司的一名設計師,和女友蔣玲是大學同學。兩人屬于典型的“租客”一族,追求時尚又沒有什么積蓄的他們,把“租”更多更大范圍地延伸到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對音樂來靈感了,租個鋼琴玩兩天;周末想去探險了,沒有皮筏和露宿裝備哪成,網上租個吧;偶然想起兒時的狗狗,頓有預抱之而不得的煎熬心情,不如去租個來養兩天……而一旦有假期,兩人便會租車四處旅游。
2014年7月,付鵬和蔣玲有3天公休假,便準備租輛車,去蘇州附近的古鎮玩玩。在網上搜了一圈后,兩人選定了“點贊”較多的南通順達租車行……
很快,車過了蘇通大橋,到達蘇州境內,天氣也漸漸炎熱起來。蔣玲怕熱,稍微一熱,手心就直冒汗。突然,她覺得手上黏滋滋的,低頭一看,不禁一聲驚呼:“血——”
付鵬嚇了一跳,趕忙靠邊停車。蔣玲把自己的左手伸給付鵬看,那只一直把玩著掛件的手上一片血紅,聞起來也有些血腥味。付鵬趕緊拿出濕巾幫女友擦拭干凈,笑著安慰道:“哪里是血,你看你的手,濕乎乎的,把掛件都玩掉色了!”說著,付鵬把那個掛件重新掛在后視鏡上,再次上路。
蔣玲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可看著那隨車輕輕搖擺的阿貍,心里卻突然升起一種異樣感覺。直到中午到了直,看到神往已久的美景,那種感覺才拋在腦后。
因為不是旅游旺季,停車場上的車輛不多,蔣玲和付鵬遠遠地就看到有3個帽子壓得很低的男子正圍著他們的車指指點點。付鵬很疑惑,快步走上前去,正打算詢問緣由。那3名男子一見,立刻散了開去,一副閑著無事的游客模樣……
其中一個男子落在后面,正好被趕上來的蔣玲看到了側臉,那臉上有道寸余長的傷痕,估計新劃不久,上面凝結了一層血痂。之前的異樣感覺一下子又回來了,蔣玲不由得一陣惡心,趕忙坐進車里。
“怎么了?臉色好差,是累了嗎?”付鵬見女友不適,忙問道。蔣玲搖搖頭,她說不上是怎樣的感覺,只覺得冥冥中,有些令人不安的氣氛。
夜幕降臨,將古鎮摟進了懷抱。如此寧靜的夜晚,付鵬和蔣玲深深沉醉了,一路上車開得并不是很快。行經金雞湖大道時,一輛奇瑞車忽然從付鵬車邊躥出來,先是呼嘯著超車,然后突然變道攔在了付鵬的車前面。
眼看著就要追尾,蔣玲嚇得大叫起來,付鵬本能地向左猛打方向,終于避開了奇瑞車。蔣玲驚魂未定,連連拍著自己的胸口,那件阿貍掛件也震蕩得左搖右擺,看得蔣玲更加心煩意亂。
付鵬也嚇出了一身冷汗,通過觀后鏡看著停在右后方的奇瑞車,他本想停車下去理論,但想到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快速駛離。
很快,兩人趕到蘇州,到達事先在網上預定的速8商務酒店,住進了一樓的豪華大床房。雖是一樓,但是并不臨街,十分安靜。窗外是個小花園,種著很多紫薇花,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蔣玲特地將窗戶開了一道縫隙,好讓香味能滲入房間。
兩人收拾一番后,便來到酒店餐廳吃晚飯。正吃著,蔣玲突然推了推付鵬,付鵬向女友示意的方向抬眼看去,只見那3個帽子男也在不遠處低頭吃飯。
付鵬笑道:“一看就是外地游客,恐怕旅游路線也跟我們一樣。”蔣玲點點頭,自言自語:“也許吧。”
當天夜里,蔣玲起夜時,見窗簾沒拉嚴,便走過去,沒想到,卻突然看到窗外一個黑影一閃,蔣玲嚇得魂飛魄散,大聲驚叫起來。
付鵬從夢中驚醒,一骨碌爬起來,只見女友臉色慘白地指著窗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付鵬一番察看后,將女友摟在懷里,安慰道:“別怕別怕,什么也沒有,你大概是看花眼了。”然而,恐懼卻如蟻蟲般不停地噬嚙著蔣玲,她再無一點睡意。
第二天一早,蔣玲就催著付鵬出發,前往周莊。出發前,付鵬意外發現車鎖處有撬過的痕跡,但想想這是租來的車,可能原先就有劃痕,便沒太在意。
在周莊玩了一天,付鵬和蔣玲決定宿在周莊。不料,辦理旅館入住手續時,再次遇到了那3名帽子男。
“嗨!好巧啊,又遇上你們。”這次,3名帽子男主動過來打招呼,和付鵬聊了起來。得知付鵬和蔣玲第二天要去盤門景區,那三人興奮地說道,他們也要去那兒,但因為接送他們的朋友有事離開,明天沒車了,不知可否搭載付鵬的車。付鵬當即同意了。
回到房間,蔣玲便埋怨男友:“你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就同意他們搭車,萬一他們是劫匪怎么辦?尤其那個刀疤男,一看就不像走正道的!”
付鵬也很后悔,可答應了已不好反悔,只能安撫蔣玲:“別胡思亂想了,我們看著就是窮人,車也不是好車,至于讓劫匪跟蹤了兩天、費這么大勁嗎?”
7月20日,付鵬一行5人前往姑蘇盤門景區。這天,天公也不作美,陰沉沉的,互不相識的人共處于狹小的空間中,空氣中夾雜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悶熱氣息,蔣玲的心里別扭極了。而付鵬通過后視鏡,看見3名帽子男坐在后排座上,不停地彎下身子,四處翻動,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車行至盤門景區附近的盤龍橋,付鵬終于忍不住了,問道:“你們在找什么?”
3名帽子男頓時神色大變,刀疤男從后面一把勒住蔣玲的脖子,與此同時,駕駛座后方的帽子男也摟住了付鵬的脖子,逼著付鵬將車停在了盤龍橋橋北的僻靜處。
“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就要你們的命!”刀疤男狂躁地威脅道,付鵬和蔣玲卻一頭霧水:“什么東西,我們不知道啊,這車是我們租來的。”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頓時風雨大作,厚厚的雨幕把車上的人與外界隔絕起來,付鵬和蔣玲更加驚恐。危急時刻,一輛警車從天而降般出現在了面前,幾名警察迅速將包括付鵬和蔣玲在內的5個人控制。
直到這時,付鵬和蔣玲才知道,他們竟被牽扯進了一樁搶劫殺人案,而他們所租的這輛黑色桑塔納轎車就是兇案第一現場。
經過調查,付鵬和蔣玲擺脫了嫌疑。警方對涉案車輛進行仔細檢查,提取了物證,那只阿貍掛件上正是被害人留下的血跡。同時,警方還在副駕駛座位下面,發現了一只小包。正是這只小包,讓付鵬和蔣玲一路驚魂,如果不是警察及時趕到,他們險些被滅口。
原來,那3名帽子男就是劫匪,分別是來自安徽廬江的陳海明、江西撫州的費學貴、江蘇濱海縣的馬運斌。他們中最大的陳海明才24歲,最小的馬運斌剛過完20歲生日。三人通過網絡認識,在QQ聊天時,因為經濟拮據,合謀到南通實施綁架搶劫,并準備了水果刀、膠帶等作案工具,還網購了電棍。
2014年7月17日下午,三人在南通市港閘區,坐上了56歲的黑車司機趙琨開的桑塔納轎車。到達四季食品城后,趁趙琨收錢之際,費學貴突然拉起手剎、拔掉了汽車鑰匙,馬運斌拿出水果刀抵住趙琨。
趙琨試圖奪過水果刀,沒想到,他的右手握住了刀刃,頓時鮮血直流。而馬運斌也在搏斗中被劃傷了臉頰,惱怒的他用電棍猛擊趙琨的腰部,趙琨頓時渾身癱軟,臨倒下時,受傷的右手抓了一把阿貍掛件。
隨后,馬運斌和費學貴一起用膠帶將趙琨捆綁起來,拖到后排座位上。陳海明駕駛轎車前往蘇嘉杭高速,當車行至收費站時,趙琨拼命掙扎、大聲呼救,陳海明急忙掉轉車頭,費學貴和馬運斌一人捂住趙琨的嘴巴,一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等車離開收費站,費學貴和馬運斌才發現,趙琨已氣絕身亡。于是,三人將趙琨的尸體就近拋棄至南通市車坊瑤盛村沙灣浜的樹林里。
最終,三人在趙琨的包里只找到1510元錢,失望極了。于是,三人決定將車送到租車行弄點錢。
當晚,趁著夜色,三人將車開回了南通,由馬運斌冒險帶著趙琨的車輛行駛證,將桑塔納轎車送到順達租車行出租。沒想到,租車行根本沒有檢查馬運斌的身份,只是簡單驗了一下車,便支付他3000元押金,并和他簽約,租出費用與他三七分成。
三人拿錢后,趕緊離開南通。第二天,馬運斌卻發現自己裝有身份證件的小包不見了,應是慌亂中掉在了車上。三人又急忙返回南通,沒想到車已被租給了付鵬和蔣玲。租車行的老板告訴三人,付鵬他們當天前往直,于是三人租了一輛奇瑞車一路跟蹤過去:從直出來,他們試圖逼停付鵬,可是被付鵬避了過去;一路尾隨到蘇州,在酒店停車場,他們曾想撬鎖,但是停車場保安森嚴,未能得逞;付鵬和蔣玲熟睡之際,他們又想翻窗入室偷車鑰匙去開車門,卻又被蔣玲撞破。一次次失敗后,馬運斌又出了個主意,主動搭訕,搭載付鵬的車,尋機找包。
豈料,在車上翻找半天沒有找到,做賊心虛的3個人,一聽付鵬問他們在找什么,以為東西在付鵬的手中,頓起殺心……
7月18日,趙琨的妻子在始終無法聯系上丈夫后報警。南通警方經過調查道路監控錄像,很快鎖定目標車輛,在關鍵時刻救了付鵬和蔣玲。真相大白,死里逃生的付鵬和蔣玲驚出一身冷汗。
南通市中級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法院認為,被告人馬運斌、費學貴、陳海明為實施不法行為,事先預謀分工、準備膠帶、電棍、刀等作案工具,采用暴力手段劫取被害人的汽車及財物,并致被害人死亡,其行為均已構成搶劫罪,且系共同犯罪。在共同犯罪過程中,三被告人均起主要作用,均是主犯。被告人馬運斌、費學貴、陳海明歸案后均如實供述罪行,有坦白情節。
2015年2月,記者從南通市中級法院獲悉,法院以犯搶劫罪,分別判處馬運斌死刑、費學貴死緩、陳海明無期徒刑。而順達租車行,也在案發后,因違規收納社會牌照車輛而被處罰和查封。
隨著汽車租賃業發展迅速,很多不具備條件甚至不法公司蜂擁而立,常常違規收納私家車運營。而這些社會牌照車輛很可能來路不明,比如盜搶車輛、被公安機關追蹤的犯罪車輛、命案車輛混雜其中,給租車人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因此,租客在租車時一定要選擇正規的租車公司,并要認真查驗,租安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