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閉癥的“讀臉”難題

馬曉莉

自閉癥，醫學上也稱孤獨癥，是一個尚沒有被全社會所了解的病癥。為了讓更多的人認識自閉癥，2007年12月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從2008年起，將每年的4月2日定為“世界自閉癥日”。

自閉癥主要表現為社交障礙、交流障礙和刻板重復行為三大典型癥狀。目前，最新的研究發現，面孔識別障礙是自閉癥患者社會認知缺陷方面最顯著的特征之一，主要表現為：自閉癥患者很少與他人有目光接觸，也不會注意他人面孔及表情和情緒變化，無法正確判斷他人的想法，不能理解他人的情緒，從而嚴重影響他們的社會交往。隨著特殊教育的發展，近幾十年來，自閉癥兒童的面孔識別引起了國外一部分研究者的關注，對于自閉癥的“讀臉”難題的研究也取得了一定進展。

我們是如何識別人臉的

在了解自閉癥的面孔識別特點之前，我們需要對正常人的面孔識別能力進行一個大致了解，這樣才能更好地與自閉癥患者形成差異對比。

正常人是如何識別面孔的呢？一般來說，人類自一出生，就學會了從人臉獲取社會信息。有研究表明剛出生的嬰兒對面孔和面部表情極其敏感，而且2個月的嬰兒就具有識別出自己母親面孔的能力，他們已能夠區分成人面孔和兒童面孔，這種能力還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不斷完善。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越來越關注面部特征，并且越來越能從面孔獲得豐富的社交信息。正常兒童會傾向于把人臉看成一個有組織和有意義的整體，即面部特征之間都是相互依存的，他們會根據面部特征的位置和距離進行判斷，比如根據眼睛位置的高低來判斷一張面孔是成熟面孔還是較年輕的面孔。

關注嘴巴多于眼睛

自閉癥兒童的早期表現之一就是缺乏對人臉的注意。有科學家對一位1歲的自閉癥兒童的生日宴會錄像進行研究，結果發現和與其年齡相近的正常兒童相比，該自閉癥兒童更少甚至極少注意生日宴會上的人臉。使用眼動儀記錄兒童在觀察面孔時的眼動次數，結果發現，自閉癥兒童對面孔的注視次數明顯少于正常兒童。即使讓他們觀察有情緒的面孔，結果也是如此。

目前，很多關于自閉癥的面孔識別研究一致發現自閉癥兒童對嘴巴的關注較多，對眼睛的注意則相對較少。比如，讓自閉癥患者觀看帶有社交場景的電影片段，同時利用眼動儀記錄他們的眼動，結果發現自閉癥患者觀看電影中人物的嘴唇部分的時間和次數都明顯高于看眼睛的時間和次數。在看電影中的演員進行激烈爭辯時，自閉癥患者比正常人更少地注視演員的眼睛，但他們會花更多的時間看演員的嘴巴、身體或其他物體。即使在看靜態的面孔圖片時，自閉癥患者也是對眼睛表現出更少的關注，對嘴的關注卻依然很多。還有研究者利用數碼技術對面孔圖片進行改變，比如拉大眼睛之間的距離或改變嘴巴的大小，從而讓自閉癥患者對這些微小的面部改動進行辨別，結果也是自閉癥患者在辨別眼睛部位的改變上明顯出現困難，而辨別嘴巴部分的改動與正常人無差異。

自閉癥患者難以理解面部表情

面部表情是一種特別重要的社交信息，能根據他人的面部表情推測其心理狀態是一種重要的情緒理解能力。正常嬰兒在出生后6個月就能注意到母親的面部表情，7個月就可以辨別母親的面部表情，1歲時就能理解幾種基本的面部表情（快樂、悲傷、憤怒、恐懼、驚奇、羞恥）。正常兒童根據他人的面部表情來進行社會判斷和交流的能力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提高，其精確識別和解釋面部表情的能力同年齡和智商成正比。

然而，自閉癥患者對面部表情識別缺陷很早就會顯現出來，他們不能自主注意面部表情、不能識別復雜情緒、對面孔的整合能力弱、理解他人表情困難。雖然研究發現自閉癥患者的面部情緒識別能力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有所改善，但是對自閉癥成年人的面部情緒識別研究發現，他們更容易把害怕誤認為是生氣、驚訝或者惡心，但他們在判斷快樂、悲傷和驚訝幾種表情時和正常人沒有差異。

為什么自閉癥患者無法識別人臉

關于自閉癥患者出現面孔識別障礙的原因有很多種解釋，比較一致的觀點是先天遺傳和后天經驗的缺乏，共同作用導致了這一問題。

人的大腦后部有塊區域專門負責對面孔的加工，與正常人相比，自閉癥患者的那塊面孔加工區域存在異常，這說明自閉癥患者先天就缺乏能夠加工面孔的神經機制。這也使得他們對面孔加工的策略出現異常，如自閉癥患者使用的是部分加工策略，他們更傾向于注意面孔的細節部分，而不是把面孔當成一個整體來進行識別，從而導致識別面孔時的效率變低。此外，正常人偏愛注意面孔的眼睛部位，而自閉癥患者卻偏愛關注嘴巴，主動規避與眼睛的接觸，然而眼睛是最能提供表情信息的部位，結果導致自閉癥患者加工面部表情時出現障礙。

此外，自閉癥的表現特征之一就是社交障礙，他們主動逃避社交，從而缺乏與人正常交往和溝通的動機，也因此造成面孔特征和表情等社會刺激的注意缺乏，進而導致面孔識別能力的下降。在面孔識別過程中，隨著年齡增長本能的成分會越來越少，將更多地依賴于先前已獲得的經驗，這是經驗在積累之后的預期結果。自閉癥患者因為社交動機弱從而沒能獲得豐富的經驗刺激，所以難以發展出好的預期能力，也就造成面孔識別障礙了。

如何改善自閉癥患者的面孔識別能力

有很多研究發現，后天的訓練可以提高人的面孔識別能力，即使對正常人也有提高作用。

很多后天的訓練主要是增加自閉癥患者對面孔的注意，讓他們盡量多地觀察面孔，有款電腦游戲“Let’s face it”就是從自閉癥患者的面孔識別異常入手，自閉癥患者對眼睛的注意很少，那么就想辦法吸引他們對眼睛的注意，從而提高自閉癥患者對面孔中五官的整合能力等。該游戲已經被證實能改善自閉癥患者的面孔識別能力，其趣味性也吸引了孩子的積極參與。

總之，現有研究已經證實自閉癥患者存在面孔識別障礙問題，這種障礙已經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社交生活，但關于治療的研究還很少。科學家普遍認為增加對社會面孔的接觸，對自閉癥患者的康復是有一定的幫助的。期待未來有更多的臨床研究關注這一問題，從而能有效改善自閉癥患者的面孔識別障礙，改善他們的社交能力，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

【責任編輯】張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