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
飛機晚點,汽車堵車,在阿爾及利亞旅行,必須學會和本地人一樣懂得等待。堵車的一個原因是警察——滿城的警察,尤其在首都阿爾及爾,當?shù)厝诵ΨQ,每3個阿爾及爾人就配備一個警察。他們穿著制服,手里拿著測速器,像某種外星生物,給這座城市上緊發(fā)條。道路中間擺了路障,雙車道被截成單車道,車輛經(jīng)過時必須排隊緩行,把車窗搖下。有的路邊還有哨所,一棟簡陋的水泥房,開幾個窗子,足夠架上一挺搶。
每次看到警察,司機都會大喊:“阿里巴巴!”這是我在這里最常聽到的阿拉伯詞語,意思是強盜、竊賊。每次進入舊城卡斯巴(Casbah),也會不斷有人沖我喊,“阿里巴巴……阿里巴巴……”
首都以外的警察數(shù)量變少,但車行速度也不快。很多城際道路密集地鋪著緩沖帶,司機無法加速——其中很多路段都是中國援建。或者,前面的車主停在路邊買面包,后面的車流就排隊等著,連喇叭都不按。
有人說:“我們過去太糟糕了,戰(zhàn)爭、貧窮,我們嘗過了那樣的滋味,所以都得向未來看。我們是個富裕的國家,不像突尼斯,還是一步一步來,不然像他們一樣,要付出代價。”不是所有人都憎恨警察。
10點左右,阿爾及爾已經(jīng)昏昏欲睡,連路燈都垂著頭,無神地照著街上最后的游蕩者。21歲的哈桑開著舊雷諾來接我們,還特意帶了他的朋友莫漢,一個罕見的留著爆炸頭的男孩,頭發(fā)是自然卷,常常被認為不是本國人。車里放著電臺節(jié)目,是當?shù)氐腞ai music——一種民俗與現(xiàn)代音樂混血的阿爾及利亞類型。我心想,還是年輕人有門路,這個時間應該是他們夜生活下半場的開始。
哈桑并沒有想好目的地,他提議的紀念碑我們早就去過,在城里轉(zhuǎn)悠,也時常路過那里。最后去了海邊,小廣場上寥寥幾人,海上漆黑一片,有人坐在石頭上,彈吉他和烏德琴,小聲地哼著歌。總算找到一點樂子,可惜對方一見陌生面孔,便迅速離開,廣場上幾乎只剩下我們幾個。其實根本就沒有目的地,哈桑說,在阿爾及爾只有兩種夜店,一種是脫衣舞娘,另一種是高級酒店。“我們的宗教不主張喝酒。”這兩種,我們都去不了。

阿爾及爾裝滿衛(wèi)星電視的公寓樓

在舊城踢球的小孩
兩個小伙子的生活如出一轍,平時上課、開著老爸的車在街上晃悠,聽歌看電影瞎聊天,都是Bob Dylan的歌迷。偶爾出國旅行,才會瘋狂一把。莫漢的專業(yè)是數(shù)學,成績很好,有希望去巴黎繼續(xù)深造,他的兩個哥哥已經(jīng)在法國定居。哈桑學的是電子,中間練過一年街舞,他說自己學習一般,只能去法國的其他城市。很多年輕人和他們一樣,想去法國留學,想去美國工作,他說:“每個人都有一個美國夢,不是嗎?”
我們很快就招惹來了警察,幾輛警車呼嘯而至,迅猛地圍攏過來。
哈桑很鎮(zhèn)定,他已經(jīng)去過兩次警察局,一次是撿到錢包,另一次是被人打劫。而莫漢又被警察誤認成美國人,他說,“沒事,不可能有美國人能說阿爾及利亞式的阿拉伯語,里面好多詞都是來自柏柏爾的語言,再說我有身份證呢。”
我也迅速習慣了警察的存在。因隨身帶著內(nèi)務部簽發(fā)的拍攝許可證,警察很快從盤查變成聊天。他們并不兇狠,嘴角常常用力忍住對外國友人的微笑,有時候他們攔下人或車,只是因為自己太無聊。莫漢對付他們的經(jīng)驗是,“你只需要露出一個乖男孩(good boy)的微笑。”

舊城卡斯巴

帶我們深夜游蕩的哈桑與朋友
1.阿爾及利亞是目前非洲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
2.這里曾是法國的殖民地,至今和這個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包括許多足球明星在內(nèi)的阿爾及利亞人都在法國討生活,而很多法國裔移民仍在北非繁衍生息。典型的殖民主義后遺癥時常發(fā)作,著名作家加繆以此為題留下過許多著作。
3.北部沿海和中部城市不屬于熱門旅游地,因為行走至此需格外注意,要尊重當?shù)氐哪滤沽至曀祝瑢栏竦木旃芾碇贫纫惨龊脺蕚洌袝r拍照需得到官方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