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軍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進程中,如何夯實基層基礎,實現基層社會治理的與時俱進?一個重要的切入點便是大力踐行民主協商,以協商民主化解不同意見與看法,在堅持民主集中制的基礎上求同存異、聚同化異,直至求得最大公約數,凝聚更為廣泛的力量和智慧。
既然是民主協商,就得有協商的認真務實態度與自由平等的協商思維。一方面,基層事務林林總總、層出不窮,不可能事事時時都拿出來協商,但事關群眾的切身利益,牽涉到基層經濟社會發展、民生改善、生態環境保護等的重大事項,必須進行協商,才能夠彰顯民主協商這一頗具中國特
色民主政治建設路徑與手段的優勢。事實也是如此,不辯輕重緩急,一律決策之前、行動之中施行協商,不僅會讓民主協商過泛過濫,也會使基層社會治理更多地熱衷于清談、空談,議而不決、議而難決。另一方面,協商不是單方面的下命令、作指示,要求協商雙方、多方平起平坐,地位平等,話語對等。固然基于協商的組織方有著一定的官方背景,但一旦坐下來協商,就得與協商的參與方共享話語權,并力所能及地尊重對方的參與權、知情權與表達權。
協商不玩程序,不走過場,關鍵在于協商的過程實不實。為什么要協商?是因為不知道一項決策是否符合客觀規律,有否廣泛的民意基礎,能否得到群眾的理解、支持與參與。因此協商過程之中,既需要將擬定的政策措施公開透明地予以公布和展示,更需要廣泛地征求意見與建議,聽取更加富有建設性、科學性、先導性、前瞻性的觀點和想法。“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毫無保留、原汁原味地將最初的方案全盤托出,言辭懇切、態度誠懇地面對協商參與方,才有可能實現方案的最優化,贏得基層群眾的同心同向。與此同時,針對個別、少數群眾的不理解之言,質疑反對之聲,就應該將協商的重點放在扭轉觀點、引導看法、消除誤會、化解心結之上。不得不承認,有那么一些群眾明知決策方案與措施合乎規律,有利發展,但囿于自己的一己私利,抑或個性特點,偏偏不隨大流,硬要“反其道而行之”。這時的協商就很有必要變“大水漫灌”為“精準滴灌”,由“宏觀調控”轉變為“預調微調”、“定向調控”。
協商于民,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圍繞“民”字作文章,講究協商代表選派的正當合理性、科學有效性,謹防協商變味為“假協商”,跑調為“偽協商”。實事求是地講,今天基層群眾的民主政治素質較過去有了顯著提高與改善,但具體到協商一事,能不能做到冷靜發聲、理性發言、科學獻策呢?有的地方正式協商之前有選擇性地“內定”協商代表,表面看來協商轟轟烈烈、有條不紊,實質上因為事先作了工作,導致本應各抒己見、直抒胸臆的民主協商,到最后竟然淪落為一次大唱贊歌過后的集體表決。又如,刻意地選派大字不識一籮筐,甚或干脆目不識丁的群眾前來參加協商,所謂的民主協商也就扭曲為“啞巴協商”。讓協商回歸本原,體現民主,煥發活力,于“民”的推選方面,一條可行可靠的方法,應該是借鑒延安時期我黨創立的“三三制”原則,讓參與協商的代表盡可能具有方方面面的代表性,使協商之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既有專業人士切中肯綮的評價品鑒,又有草根代表蘊含哲理的樸素思辨。
基層民主協商究竟實不實,可以從多個角度來評析,運用多條標準來衡量,但最根本最現實的角度和標準,還是要看協商是否為民,協商之后形成的方案與措施能否得到如實的貫徹和落實。已往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協商要么單純地為著既定方案決策的強力推進,如期施行,所謂的征求社情民意不過是個虛擬的幌子,能不能為群眾謀得福祉,讓群眾有實實在在的獲得感,最終都得臣服、讓位于領導的意志、組織的權威;要么彼時協商一致過后,即算大功告成,從此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鮮有執行下去、落實開來的務實行動。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言,協商的過程很必要,協商之后的結果能否嚴格遵照、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更為重要。畢竟有時候“一打綱領不如一個行動”,群眾參與協商的積極性那么高、熱情那么旺,盼望的就是協商之后有行動,行動之后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