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友,董 健
(東北大學 文法學院,沈陽110004)
公共行政領域對于創新的關注相對較晚。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由于政府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和信任危機,一些學者和公共管理者開始探求在政府中是否能夠推行私人部門中創新的成功經驗,進而解決公共部門中長期存在的一些問題。始于20 世紀80 年代中后期美國福特基金創立的國家和地方政府創新獎計劃(Innovations in State and Local Government Awards Program)引發了人們對政府創新的廣泛關注,伴隨著西方政府創新實踐的發展,西方學者對于政府創新的研究也不斷深入。
西方學者對政府創新內涵的研究是以私人部門創新與公共部門創新的區別為基礎的。
有的學者提出,私人部門的創新決定著企業如何打造、開發和保護產品的市場基礎;公共部門的創新除了發揮與此相似的功能外,還發揮著闡明并強化同民眾的責任聯系,解釋公共部門產品的價值方面的功能[1]248。因此,在政府中推動創新總是比在盈利部門中推動創新更難,很多在私人部門運行良好的創新不一定會在政府里可以同樣運行得很好[2]。此外,同私人部門相比,公共部門中對于成功創新行為的獎勵也是缺乏的,但公共部門中創新失敗的結果又是相當嚴重的[3]61。有的研究者發現,公共部門比私人部門更愿意引入改善組織結構和管理的工具,更愿意從事組織和技術上的變革[4]30。
為了更好地把握政府創新的內涵,一些學者還對政府創新與政府發明、政府轉變、政府改革等之間的關系做了比較研究,結果顯示,政府創新與政府發明不同,政府發明意味著一種新想法的創立,政府創新則意味著一個新組織對現有理念的接納、追求過程的改進[3]16。政府創新與政府轉變也不同,政府轉變和政府創新存在著重疊之處,區別在于政府轉變是一個更為寬泛的概念,而政府創新是政府轉變的一種特殊形式。政府轉變是對公共服務組織或其他組織所提供的現有服務的逐步改善或發展,代表了一種與過去的延續,而政府創新則是將新元素(包括新的知識、新的組織、新的管理、新的技能等)引入公共服務中,它代表了一種與過去的中斷[5]5-6。政府創新同政府改革的區分不是很明顯,因為從政府創新的引申含義上看,改革也構成創新,比如,官僚制或組織改革就包含著組織創新、觀念創新以及系統創新[4]4。
由于對政府創新現象的關注視角和分析目的不同,因而實務界與學術界對于政府創新內涵的界定也不相同。在公共管理者看來,政府創新包括以下四個方面內容:一是政府創新是一個執行想法的過程或針對特定組織制作一種新工藝的過程;二是同創造性的想法相比,成功的政府創新更依賴于執行技巧和政治覺悟;三是創新是改善政府組織績效的一種工具,而不是目的本身;四是創新是公共管理者工作的固有組成部分,目的在于提高工作效率,改進政策[1]108。上述對政府創新含義的理解,不僅強調創新必須要體現出“新”,更強調創新必須是一種實踐,是能夠取得成效的行動。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看,公共管理者關于政府創新的詮釋往往是指任何形式的適應性變化,缺少對創造性和原創性的強調,他們更關注實施局部性新奇想法過程中所面臨的挑戰,這能更好地滿足他們的政策要求[1]109。
一些學者從組織科學的論域對政府創新的定義展開研究。有的研究者認為,政府創新就是政府組織運行方式上任何合理顯著的變化,它確定了組織的基本使命。那些配得上“創新”二字的變化對組織來說是全新的,這種全新性是全局性的(至少是局部性的),這些變化對組織的運行產生著足夠大、足夠普遍、足夠持久的影響[1]7-8。有的研究者則認為,了解政府創新的關鍵在于了解創新個體與其工作或職位的關系,政府創新就是關于個體重新定義自己在組織中的位置,從而使自己的工作職位更加豐富的過程[3]9。還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創新不應僅僅是變化或改善,政府創新還應是一種對組織核心任務的原創的、破壞性的和徹底的轉型。政府創新改變了深層次的結構,并將永久性地改變這些結構[1]96。
其他一些學者從管理學的論域對政府創新的定義展開研究。有的研究者認為,政府創新是行動中的新穎性,它不僅是一種新理念,更是一種已經實踐過的新理念[1]7。政府創新就是一個創造的過程,通過這個過程,新穎的想法得以開發并付諸實踐[1]109。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創新是一個過程,通過這個過程,新的觀點、目標和行動得以創造、發展或重塑,而且它對于采用單位來說是全新的[6]。還有的研究者從公共治理的角度界定政府創新,認為公共治理中的創新是一種新的機制或制度安排,它的成功實施能夠解決治理中存在的問題或獲得更好的治理效果[7]3。
此外,為了加深對政府創新內涵的理解,西方學者還對政府創新的特點、類型、發展階段等方面做了探討。有的研究者將政府創新的特點歸納為九個方面,即系統化的思考,多樣化服務的供給,組織之間的合作關系,新技術的運用,過程改進,組織的重新設計,用授權、激勵替代規制,用預防替代整治,通過發揮私人部門的作用來實現公共目的[8]35。關于政府創新的類型,有的研究者根據政府創新的內容,將其分為綱領性創新、管理創新、技術創新和戰略創新等四類[1]277-279。有的研究者則認為,政府創新可以分為新的或改進的服務、工藝創新、管理創新、系統創新、觀念創新、理性中的激進改變,也可以分為漸進型創新、激進型創新,或者分為自上而下的創新、自下而上的創新,還可以分為需求導向型創新、效率導向型創新[4]5。關于政府創新的發展階段,有的研究者將政府創新分為兩個時期:第一個時期主要發生在20 世紀80 年代,那一時期政府創新的注意力放在經濟自由化和國有企業私有化方面;第二個時期始于20 世紀90 年代,這個時期的政府創新更加關注政府核心職能和政府能力的構建[9]4。也有研究者從政府創新過程角度,將政府創新分為想法的產生與發現、想法的選擇、執行和傳播四個階段[10]7-8。還有研究者將政府創新的過程分為發明(新知識的創造或現有知識的改編,這是政府創新的初期階段)、實施(政府組織對于這種新知識的采用,這是政府創新的核心階段)和傳播(政府組織作為整體采用新技術)三個階段[5]185。在政府創新的來源研究方面,一些學者認為,政府創新的各種主意大多數來自于公務人員[1]112,尤其是來自那些在政府部門工作很久的人[3]9,有時一些新想法也經常產生于政府組織外部[1]301。在政府創新模式的研究方面,有學者提出,存在兩種政府創新的模式:一種是政策規劃模型(The policy planning model),另一種是沿路摸索模型(The Groping-along model)[1]150-153。
政府創新是當今全球化與科學技術發展,以及政府信任危機所引起的政府改革的必然結果。
有的研究者認為,全球化提供了新的經濟機遇,但也增加了政治、社會、技術和制度的復雜性,全球化和技術進步的壓力為政府帶來了更大的挑戰,因此,強調通過創新和品質來重塑政府的重要性大為增加。有的研究者提出,全球經濟衰退已經對全球形勢構成了挑戰,更對政府構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政府現在比以前更需要接受創新性的方法來解決這些艱巨的問題,它必須將創新作為一個核心紀律,變得善于采納新做法,創新必須成為公共部門“DNA”的一部分[10]2。有的研究者認為,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及其所帶來的社會、政治、經濟影響,使得政府環境具有前所未有的復雜性和流動性,迫使國家機關變得敏捷、靈活和具有創新性,而且富有彈性[11]。實際上,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管理實踐者和學者對創新顯示出濃厚的興趣[3]60,而強調技術和科學發展為公共部門創新提供了一種推動幾乎是多余的,因為在某種意義上,科學技術對公共服務者和一般公眾都產生了推動影響[4]4。
有的研究者提出,公共部門創新的觀點起源于20 世紀80 年代在英國、新西蘭開展的新公共管理運動或重塑政府運動。進入21 世紀以來,世界上許多國家采取措施改革他們的政府,并在政府官僚體制中注入一種創新文化。在這些國家,由于對現狀的不滿并出于對新技術結果和責任的重視,導致公共部門行政人員紛紛參與創新[9]3,公共行政的創新競爭正是對20 世紀80 年代在政界和公眾領域內流行的對行政官僚抨擊的一種防御性反應[8]7。有的研究者甚至認為,整個20 世紀90 年代,不同層次的政府都面臨著創新的壓力,對于政府的批評聲音因為社會的各種弊病而此起彼伏[12]。
從政府自身來看,政府危機、政府內部問題,以及公共行政人員的動機構成政府創新的內部誘因。
有的研究者認為,政府部門屬于壟斷部門,他們缺少績效考核,在很長時間內表現糟糕而且沒有改進,因此遭遇到公開可見的危機也是在所難免的,而公共部門創新的發生主要就是為了回應這種危機。還有的研究者認為,危機可以解釋為當前可預見的或公開可見的問題,政府創新者更傾向于在達到危機程度之前,充分利用機會對內部問題予以回應,這種對于危機的“預防性關注”,也是政府創新的重要誘因[3]25-28。有的研究者則認為,眾多的內部問題是導致政府創新的最主要的誘因,這些內部問題包括未能滿足它的市場或目標人群、不能滿足服務需求、不斷增長的財政支出或其他資源限制、落后于環境的變化、協調政策的失敗等[8]41-42。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部門對公民的關心很麻木,他們更多的是在為自己的員工謀利益。為克服這些內部出現的問題,政府需要提高性能,而提高政府性能的持續工作正是政府創新的內容[1]3-4。有的研究者認為,公共管理者對政府服務現狀的沮喪會推動政府創新行為[3]19,創新是由那些在系統里待很久的人推動的,他們由于多年來的挫折產生了一種干勁和對復雜問題的智慧,這使得他們善于計劃并推動變革[3]22。對此,很難通過其他的方法加以解釋,只能解釋為他們基于人性、盡全力來做正確的事情[3]35。
從社會對政府的期望來看,政治因素、社會因素以及市場因素是政府創新的外部誘因。
有的研究者認為,政治誘因是導致政府創新的很重要方面,通常這些政治因素包括立法授權、選舉授權,以及其他的政治壓力或游說[13]。一般而言,政客們在出現危機的時候,更能成為政府創新的倡導者[8]49,至少在選舉期前后,會有一個政治創造力和創新的爆發期。這種創造力或創新通常通過黨派項目的形式表現出來,也通過現有政府創新的新意愿來獲取政治支持。政府和其他政治團體具有政治雄心,設定政治目標,他們通過民主的渠道來實現這些雄心和目標,通過官僚制度來實現公共和私人部門的政治目標,這樣也推動了變革和創新[4]6。
有的研究者提出,社會對有效政府的需要,公共官僚機構長時間以來的令人失望,兩個方面的結合必然增加官僚制采取創新行動的緊迫感[1]83。因此,對于公共部門創新的需求,可以理解為是為了應對眾多的社會挑戰,通過尋找新的想法或理念、新技術、新技巧、新方法、新方式,實現政府和社會的有效互動[2]6。還有的研究者指出,整個20 世紀90 年代,不同層次的政府都面臨著創新的壓力。社會的各種弊病引發對于政府的指責,很多指責來自于納稅人,他們覺得從自己的收入中為政府支付的太多,而政府提供的服務又不合適,或者是提供了一些他們并不想要的服務。這迫使各層次的政府必須通過縮減、精簡或重塑自身等改革,回應這些壓力。此外,民意也會推動公共部門創新,特別是當媒體知道這些民意,并讓其加以放大和政治化時[4]6-8。
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不僅會學習市場經驗推動創新,也會因為來自市場的競爭壓力而進行創新。美國政府之所以要創新,就是因為商業領域都在創新。如果商業領域的創新效果很好,那么創新對政府也將是有益的[1]3。有的研究者認為,20 世紀80 年代席卷全球商業領域的創新,也開始滲透到關于政府績效的思想中。當然,管理思想從商業領域到公共部門的遷移絕不意味著一成不變[1]70。公眾對政府服務質量的期望值的增加,很大程度上源于私人部門的隱形競爭。公眾期望得到像麥當勞一樣快速、有效和有禮貌的服務,期望政府能夠像私營公司一樣對待他們,期望政府的服務能夠一周7 天、一天24 小時都可以享用。事實上,很多公共管理者明白這些期望,已經通過轉變回應公民期待獲得了巨大的成功[1]43。
政府創新的實施通常被認為是政府創新過程中的核心階段,在這個階段,成功的政府創新者會將好的建議或想法轉化為具體行動。
政府創新的實施離不開良好創新環境的培育。有的研究者認為,政府組織應當明確地創造一種鼓勵、激發其員工尋求新的或獨特的想法來改變組織運行或提供服務方式的文化環境[3]3。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創新環境的培育具有三個方面的益處:一是可以開發該領域的各種隱性知識;二是推動組織變革;三是開發和培育新的想法。為了獲取隱性知識并將其付諸實踐,就需要使各級員工都參與其中,公共部門應使用市場預測方法來跟蹤一些變量,為協作而使用相關工具,開發比組織正規渠道更有效的非正式網絡關系;為了推動組織變革,則需要采用“系統”的觀點,調整激勵機制,接受失敗;為了更好地開發和培育新的想法,建立專業團隊與培育內部企業家是極為重要的[10]34-43。
登哈特夫婦通過鳳凰城案例的研究,提出了十條在政府組織中構建創新文化的策略:第一,為個人的、部門的和全市的成就感到自豪;第二,考慮未來,創造新的挑戰;第三,建立合作關系,培養參與;第四,服務公民;第五,信任和授權;第六,制定核心價值觀;第七,尊重工作人員并培訓好他們;第八,承擔風險并從經驗中學習;第九,表彰和獎勵人們的努力;第十,構建一個穩定的基礎并堅持到底[3]116-138。有的研究者提出,除了組織高層應當積極明確地支持創新外,政府工作人員之間相互尊重、信任和授權,也是培育創新的重要步驟[3]3。也有研究者指出,培育創新環境的重要因素就是將組織獎勵和表彰同政府創新的目標結合起來,不適當的獎勵和表彰會成為組織培育創新的障礙[3]4。因此,一方面應當對那些完成創新的結果,例如,改善績效和降低成本的創新試驗予以獎勵;另一方面,創新者的失敗成本降低時,創新也應給予激勵[3]83-94。也就是說,不僅僅要獎勵直接參與創新的人,也要獎勵那些沒有成為新想法障礙的人[3]137。有的研究者認為,獎勵與表彰很重要,同時組織領導者還必須為創新提供資源,因為創新是有成本的,為創新行為提供足夠可用的資金會對組織釋放一個重要信號:創新對于組織是有價值的,創新被認為是重要的[3]4-5。還有研究者提出,政府創新的培育在以下條件下會做得最好:組織了解持續創新的重要性,組織的核心功能需要通過創新來加以改善,核心顧客受到影響,忠于過程和強制劃一的模板式表現,集中控制與創新之間有一種權衡,創新需要對公共部門環境有一種獨特的理解,培育是文化的一種改變[10]47。
同任何創新過程的實施一樣,政府創新的實施也會遇到一系列的障礙,需要采取一定的措施加以克服。對此,有的研究者提出,實施政府創新需要預知一系列障礙,包括應對資源不足,提升組織吸收變化的能力,回應參與創新實施的職業團體或專業團體的態度。如果不花時間來預知來自不同地方的阻力,政府部門的創新就很少會成功[3]7。有的研究者提出了解決政府創新中存在障礙的12 種方法:說明項目的好處、嘗試尋求資金、培訓和磋商、制定一個明確的愿景、營銷、示范項目、政治呼吁、修改政府創新項目、尋求政治支持和立法的改變、認可、補償、管理上的改變[8]71-79。還有的研究者總結出成功創新者克服公共部門創新障礙的七條策略:逐步前進,緩解被普遍認為是迫切的問題,同客戶親近并為其提供有用的信息,廣泛尋求支持,建立并維持一些網絡關系,對于反饋持開放的態度,保持堅定樂觀的心態[1]78。
有的研究者認為,成功實施政府創新的關鍵因素包括:將工作人員與外部合作者的利益與實施結果相結合,建立顧客反饋回路,確保領導層與各級組織之間保持有效溝通,將好想法的實施融入管理層面的戰略思考,明確定義一項使其他各項進展得到評估的任務[10]8。實施政府創新的方法和工具包括:第一,政府工作人員和外部合作者之間可以通過建立一個學習型組織,使用全方位的公私合營伙伴關系模式,與一流的供應商合作,構建渠道合作伙伴;第二,政府工作人員和內部合作者之間可以通過調整激勵機制,接受失敗,培訓員工的創造能力,改進創新項目以適應當地環境,共享跨組織的資源;第三,政府內部合作伙伴與公民之間可以通過建立反饋回路,以過去的成功為基礎;第四,公民與政府外部合作伙伴之間可以通過建立新的交付機制,為眾多服務創建一站式網站,建立開放式數據庫[10]24。還有的研究者探討了成功實施政府創新的六個因素,包括使政府創新在觀念上保持簡單,使政府創新容易執行,力爭取得速效,政府創新應當厲行節儉,使政府創新具有吸引力,保持政府創新非政治化[3]40-50。有的研究者則提出了更為務實的實施政府創新的策略:按照令人信服的問題來清楚定義一個任務,定義一個具有挑戰性但可以完成的結果用以衡量表現,在任何可能的時候同政府其他部門合作,與私人部門和非營利部門建立合作關系,尊重一線人員的才能,認清那些參與你的服務的公民和團體,并盡量敏銳地關注他們的需求,通過服從完成共同的目標,借助市場力量以補充公共物品和服務的供應,運用信息技術改善公民服務,隨機應變以承擔風險[14]。有的研究者提出,為了更好地實施政府創新,公共管理者應完成三個方面的基本任務,即如何管理員工的工作,如何構建組織的工作,如何解決更加復雜和艱巨的動態問題。為了完成第一項任務,需要做到:支持員工,將工作分塊,慶祝小的勝利,建立適當的論壇,把精力投入到聘用上;為了完成第二項任務,需要做到:在解決短期危機時制定一個長期策略,改變文化,獲取幫助,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制定計劃,面對問題并解決問題,在挑起斗爭上要謹慎,創造機遇;為了完成第三項任務,則需要做到:學會接受人們的感受,公開談論種族、性別、階層和年齡的差異,安排人們在任務量上的逗留時間[1]364-375。
政府創新評估是政府創新實施的重要環節,通過評估可以更好地了解過去的創新過程及相關工作是否達到政府創新的目標,并從評估中發現問題,總結經驗,提高未來政府創新實施的有效性。有的研究者認為,政府創新成功的標準包括五個方面:對于創新性變化的需求已經被大家接受而且得到廣泛的擴散,創新的倡導者對他們的解決方案提出充分的理由,創新的實施能夠公平有效的完成,創新項目產出了有意義的、可衡量的結果,創新性變革的有益影響能夠得以維持[3]155。有的研究者提出,政府創新成功的評估標準包括:明確的目標,公民、變革接受者以及整個生命開發周期中的客戶的參與,專門的、具有熟練技能的團隊支持,團隊的有效溝通,聽從指導。成功的創新通常滿足嚴格的要求,并在預算范圍內如期完成。還有的研究者認為,評估政府創新項目的標準包括以下因素:經濟增長,提高的效率,公共價值的創造和附加價值,顧客滿意度,熊彼特思維中的“創造性破壞”。然而,在對成功創新的本質達成廣泛共識之前,關于這些標準的問題仍然有許多研究工作要做[7]4。也有研究者提出,對政府創新實施的衡量,要看創新對于行政人員士氣和滿意度的影響,要考慮創新的可生存性和制度化如何;如果創新不能存活的話,那它也就不重要;不僅要對一項政府創新的短期影響進行評估,而且要對它產生的長期影響的副作用進行評估[1]276-285。
西方學者為政府創新的研究提供了生動的理論圖景。這主要表現在:一是通過厘清政府創新與私人部門創新、政府發明、政府轉變和政府改革等相關概念之間的關系,從組織科學和管理學的視角對政府創新的內涵、特點、類型、過程和模式予以詳細的理論解讀;二是通過對政府創新的大背景、政府自身原因,以及政府組織外部環境的研究,對政府創新的動因和影響因素予以較為深刻的透析;三是在政府創新實踐方面,就政府創新實施的具體措施、如何培育良好的政府創新環境、克服一系列創新障礙、評估政府創新實施績效等方面進行較為深刻的理論解釋。這些解讀和分析對政府創新的范式集成具有重要的理論參考價值,為研究政府創新問題提供了有益的理論分析框架與基礎。通過相關文獻的梳理和研究發現,西方政府創新理論仍然是一種較新的理論范式,目前仍處于理論探索階段,政府創新的一些潛在規律和領域有待進一步的發掘與探究,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加強規范性研究,豐富政府創新的話語系譜與理論框架。政府創新日益成為全球性的熱門研究領域,但西方政府創新在理論的規范性研究方面仍略顯不足。政府創新理論既是政府創新研究的重要內容,也是政府創新實踐的指導和依據,西方政府創新研究更多偏重于實證性分析,更傾向于操作層面的研究,并針對具體案例做出即時性的特定政策分析,從研究方法上看,偏重實證研究,概念性研究不足,這直接導致政府創新在概念、內涵和評估標準等方面缺少必要的共識和基本觀點,政府創新的特殊性、政府創新的知識基礎和客觀的確認標準仍顯不足。因此,在未來政府創新理論的研究方面,應當進一步推進政府創新的規范性研究,尤其要打破管理科學的論域界限,加強政府創新與哲學等學科領域的整合,豐富政府創新的話語系譜和理論架構,提高政府創新研究的辨識度,增強政府創新研究的針對性,完善政府創新的學科范式。
第二,發掘和提煉政府創新的歷時性經驗與規律。當前,西方對于政府創新的研究大多是在20 世紀80 年代以來向私人部門學習的思潮影響下,以20 世紀七八十年代之后盛行的新公共管理理論、新公共服務理論和治理理論等后工業經濟時代的理論為指導和依據,對私人部門的成功創新經驗和方法予以借鑒,而對于人類歷史長河中的私人組織部門和政府組織部門改革和創新的成功經驗和方法借鑒不足,缺乏對于政府創新歷史經驗的發掘與提煉,農業經濟時代、工業經濟時代政府創新規律沒有得到深入、透徹的發掘與研究。因此,在未來政府創新理論的研究方面,應當嘗試對農業經濟時代、工業經濟時代的政府創新經驗與規律進行系統、深入、詳細的發掘與提煉,并將這兩個時期“碎片化”的政府創新理論研究成果納入政府創新的系統思想體系之中,以填補當前學界在歷時性政府創新研究中的真空狀態。
第三,推進全球治理中的政府創新研究。當前,西方對于政府創新的研究專注于本國內部或地方性政府創新活動的研究,對全球化背景下全球治理中的政府創新行為研究略顯不足。政府創新行為不僅會在各國各層級政府中發生,政府創新行為也會在國際范圍內發生,一些學者提到了全球化對于政府創新的影響,卻對于全球化中政府如何創新沒有給出相應的解答,尤其對全球化視域下全球治理論域中的各國政府應當如何創新缺少足夠的研究。因此,在未來政府創新行為的理論研究方面,應當嘗試對全球化時代背景下政府如何通過創新來實現不同國家的各級政府及其組織部門之間,不同政府及其組織部門與國際組織、公民組織等全球治理主體之間的有效治理的相關理論予以拓展,并將全球化視域下全球治理論域中的政府創新理論研究成果納入政府創新的理論體系之中,以此填補當前學界在該方面的真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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