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頻華
(福建寧德師范學院中文系,福建 寧德 352100)
閩方言區高校現代漢語教學策略
——以黃廖本《現代漢語》為例
李頻華
(福建寧德師范學院中文系,福建 寧德 352100)
方言區現代漢語教學要立足本地區方言狀況,有針對性地將方言與現代漢語結合,讓學生立足母語方言,與普通話進行比較學習,從而在語言實際中遵守現代漢語的規范性。本文從方言示范與現代漢語語音教學,方言比較與現代漢語詞匯、語法教學,方言調查與現代漢語課外練習三個方面展開論述,以黃伯榮、廖旭東主編的《現代漢語》為例,探討閩方言區高校現代漢語教學策略。
方言區;現代漢語課程;教學
現代漢語是高等院校漢語言文學專業的一門基礎課,其目標和任務是貫徹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系統講授現代漢語的基礎理論和基礎知識,加強基本技能的訓練,培養和提高學生理解、分析和運用現代漢語的能力,為他們將來從事語文教學工作和現代漢語的研究工作打好基礎,然而,在實際教學中,現代漢語課堂往往是枯燥的代名詞,教師忙于講授書面知識,缺乏對學生在語言生動性和鮮活性上的啟發、引導,教學機械。語言是交際的工具,讓學生理解現代漢語的規范性,用他們最熟悉的母語方言進行引導,是最親切、熟悉、有效的方式。李如龍先生曾指出:“現代漢語課既然要幫助學生從方言母語的影響中解脫出來,就必須根據不同方言的實際情況,安排不同的教學內容,確定合適的教學要求。”[1]黃伯榮、廖序東(以下簡稱“黃廖”)主編的《現代漢語》教材從增訂二版開始,在課后增加與方言相關的語音、詞匯和語法練習題,合理利用這些知識塊進行現代漢語教學,對方言區高校尤為重要。
對現代漢語語音教學來說,方言與普通話并不對立,方言不是現代漢語教學的敵人。相反,方言可以幫助學生更好地理解現代漢語語音知識。作為方言區高校現代漢語教師,第一堂課就應了解所教班級學生的方言區分布,為將來因人施教的教學方式做準備。
黃廖本的語音章節內容詳細。傳統的教學方式將聲母、韻母、聲調等知識塊逐一講解,教師課堂上不斷示范,學生下課就忘,效果不好。方言區的學生有自己習慣的語音體統,對普通話中的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并不能很快掌握,加上學生普通話水平參差不一,教師無法兼顧。zh、ch、sh、r、j、q、x幾個聲母是福建方言區聲母教學中的障礙。學生在多次發音練習失敗后,易產生畏難情緒。教師可告訴學生閩方言的聲母保留古代“十五音”的傳統,平翹舌音及f、h不分,是因福建方言中保留了中古時期“古無舌上音”“古無輕唇音”的特點,學生知其所以然,學習信心就會上升。如福建方言區的學生發j、q、x聲母常采用舌尖抵住齒背的方式,發成舌尖音,對于舌面前部上舉,貼住硬腭前端的發音方式極不習慣。福建方言中雖沒有j、q、x聲母,但有部分z、c、s聲母與細音相拼時發生顎化,發音接近普通話的舌面音。以“劍—箭”為例,讓學生用方言發音,體會聲母從舌根[k]到舌尖[ts]的進化過程,再挑選一些與細音相拼的字,如“尖、簽、掀、遮”等,這些字的方言發音接近舌面音。與母語方言相比,學生更易把握發音要領。
在語音教學中,適當進行一些國際音標的聽音和發音訓練對學生聽力的培養很有幫助。以發音舌位圖為例,教材中的舌位圖僅針對普通話單元音,為讓學生更好地理解舌位前、中、后以及低、半低、半高、高的區別,可將空缺位置上的元音填上,并以舌位前后和舌位高低進行發音的對比訓練。如“土—桃”在閩南語當中有半低元音[?]和半高元音[o]的區別,請閩南語區的學生起來做發音示范,學生可以更好地理解元音舌位高低的細微差別。同時,挑選一些單元音韻母字,讓學生用方言發音,并嘗試用國際音標記錄韻母。用方言輔助國際音標訓練,比起單純進行普通話發音示范,課堂氣氛輕松活躍。學生在對自己母語方言重新認識的同時,也強化了記音、辨音及自我糾錯能力。
聲調問題在福建方言區的學生中也非常突出。福建基本保留了6-7個聲調,比普通話聲調數量多。在教學中,學生的對調值敏感度不夠,聲調不到位現象普遍。其中明顯的是上聲讀為半上21調,或者4度發音難以上去,讀成212調,或者去聲51調降不到底,讀成53調。莆田地區還存在陽平和上聲混淆的問題。由于缺乏對聲調五度的聽感辨識,因此,即使聽了普通話的示范音頻,或者采取手勢幫助,學生還是不能掌握調值的高低變化。如果能巧妙地結合方言聲調,就能取得較好效果。比如,福州話的陰平調是44度,讓福州的學生讀陰平調的字,就可以與普通話的55度形成對比。教師用多媒體展示各地區的聲調調值,學生利用當地方言的聲調發音,體會調值的高低,再訓練普通話聲調,就會有更為細微的感受。
黃廖本《現代漢語》詞匯章節包括詞匯和詞的結構、詞義的性質和構成、義項和義素、語義場、詞義和語境的關系、現代漢語詞匯的構成、熟語、詞匯的發展變化和詞匯的規范化等八節內容。[2]在詞匯的教學上應選擇重點和難點,與中學教學重復的內容可少講,讓學生在了解現代漢語詞匯系統和基本知識的同時,把有關詞匯知識與自己使用的詞匯結合起來,掌握獨立思考和分析能力。現代漢語課程不僅僅是傳授知識,更重要的是讓學生掌握各種科學的分析方法。
比較法在詞匯學習中經常使用。語言學家呂叔湘先生曾說:“要認識漢語的特點,就要跟非漢語比較,要認識現代漢語的特點,就要跟古代漢語比較,要認識普通話的特點,就要跟方言比較。”[3]閩方言區的學生在入學之初,沒有認識到方言詞匯和普通話詞匯的區別。比如很多學生將紅薯叫地瓜或番薯,在上課時從番薯這個詞導入,告訴學生“番薯出西洋,閩粵人來此耕山者,攜其泛海所得苗種之,日漸繁多”的典故,并讓學生列舉與“番”相關的名詞,如閩西客家將花生稱為“番豆”,廈門將馬鈴薯稱為“番仔番薯”,泉州將辣椒叫“番椒”;福鼎叫玉米“番豆”……此外,閩南地區還有大量帶“番”的方言詞,如番仔、番婆、番客等,使學生認識到“番”字是外來物種和外來文化引進、交流時在方言中的烙印。
將方言語法與普通話語法的差異在教學中進行比較也可取得較好效果。詞法中的詞綴部分,現代漢語中比較常用的名詞后綴是“子、頭、兒”,閩方言沒有“兒”后綴,但有大量“囝”后綴。如“椅囝、妹囝、風囝、一下囝(一會兒)等。現代漢語中的后綴“子”表示細小、微小,或者表示喜愛的感情色彩,閩方言的“囝”除表示形態細小外,還可以表示動作輕微、時間短促,或者表示喜愛或厭惡的情感。以后綴“囝”為引,讓學生討論語法意義,從而理解名詞后綴是意義抽象化的過程,也常常伴隨著人們的感受認知。
閩方言區學生在學習現代漢語語法過程中會受到來自方言母語的語法影響。比較突出的例子是“有無+VP”句式。比如“我有讀書,我讀過書;我有吃,我吃了;伊有去,他去過;汝無睏,你沒睡覺”,這是一種很有方言特色的句式,在生活中大量使用。將方言“有、無”的語法功能與普通話的“有、無”語法功能進行比較,找出異同,并與古代漢語的“有字句”進行比較,可以讓學生發現古今語法演變的痕跡。
馬學良先生說:“我認為代漢語課要與方言課、語言學課緊密配合,學生要學會調查方言,學習分析語音、語法等技能,以自己的方言與普通話對比學習,這樣做,收效較快較大。”[4]在現代漢語教學中,課外作業往往以教材課后的練習為主,有的學生程度差,就參考其他同學的作業,教師無法了解學生掌握知識的真實情況。黃廖本教材在每個章節后都有與方言相關的練習。語音部分有聲母、韻母、聲調調查例字,可以讓來自相同方言區的學生形成小組,一起討論,用國際音標記音。各組整理出聲韻調調查表,并派代表在課堂交流。學生在做完語音調查報告后,描寫和分析語音的能力得到加強,現代漢語語音知識也在實踐中理解加深。詞匯語法章節有關方言詞匯、方言句式的練習也可以讓學生在課后搜集相關資料,并與現代漢語進行比較,比如關于方言量詞的調查,學生發現不同方言區的量詞各有特色,如“一叢樹、一蕊花,一條豬,一領衣衫,一骹鞋”等等,對搜集的量詞進行分類,與現代漢語的量詞比較異同。轉變課堂主體,讓學生積極發言,在交流環節中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
在方言區的現代漢語教學中,一定要立足本地區的語言狀況,因材施教。語言規范是在語言的變異中吸收營養,不斷發展,并不能墨守成規。只有打破各種陳規教條,讓學生在活的語言中不斷學習、檢驗自己學到的知識,才能真正掌握語言的學習方法、漢語共同語的規范。
[1]李如龍.也談現代漢語課程的改革[J].語文建設,1998,(5):41-44.
[2]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增訂五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73.
[3]呂叔湘.通過對比研究語法[J].語文教學與研究,1997,(2):4-18.
[4]馬學良.談談現代漢語的語音教學[J].語言教學與研究,1986,(3):78-84.
【責任編輯:王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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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15
李頻華(1979-),女,福建福鼎人,講師,主要從事漢語方言學和現代漢語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