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年畫三大產地地域特色及其比較

張瑞民

摘 要：中國傳統年畫以其悠久歷史的和深厚的民俗文化內涵折射出中華民族思維方式、精神信仰、價值追求等。本文就天津楊柳青、江蘇蘇州、四川綿竹三個年畫產地不同地域的人文歷史、民俗文化、藝術特點、制作方式等方面進行分析和比較，以期為保護、研究非物質文化遺產提供一些啟示。

關鍵詞： 年畫；三大產地；地域特色；民俗文化；分析比較

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孕育了絢麗的民間年畫。我國主要年畫產地眾多，各具特色，可謂色彩紛呈。下面僅就天津楊柳青、江蘇蘇州、四川綿竹三大年畫基地，從地域特色、人文歷史、藝術風格、制作方式等方面做一簡要闡述和分析。

一、蘇州桃花塢年畫

蘇州，乃東南名郡，號稱“人間天堂”，中國重要的手工業中心之一。蘇州有一條桃花塢大街，年畫作坊主要集中于此，故蘇州年畫又稱桃花塢年畫。這里曾經桃樹成林，風色絕勝，吸引了許多江南名士、官宦居住于此。

蘇州的文人名士和優秀的人文畫傳統對年畫的產生和發展起著重要作用。宋代蘇州的刻書業是雕版技術的基礎，建立明朝以后，雕版印刷業空前繁榮，戲曲、小說插圖版畫深受市民喜愛。唐宋以后，當地經濟、文化繁榮，雕版印刷業發達，匯聚了大批優秀的畫家、畫工及印刷匠人。距桃花塢不遠北寺塔是蘇州市民歡度春節聚集之地，為年畫銷售提供了便利。康雍乾三朝年間的年畫為最繁榮的時期的版畫，史稱“姑蘇版畫”。

盡管桃花塢年畫種類繁多，但描述市井生活是最主要和最富特色題材之一，年畫也是當時蘇州市民生活的真實寫照。這類作品既歌頌了蘇州的太平盛世，也充滿了對繁華市井的夸耀。畫中的書樓、酒坊、茶室、錢莊、浴堂、醬油鋪等各種商鋪以及百姓及貨商往來橋上的情景盡顯江南市井繁華的生活景象。王樹村指出，蘇州的桃花塢年畫所集中的地域位于中國經濟最為富庶的江南水鄉。經濟繁榮，手工業發達，所影響的周圍是中國古鎮最為密集的地區。桃花塢年畫作為這一地區最有代表性的年畫，其市民文化的特征表現的最為明顯。桃花塢年畫用色考究，擅長以粉紅、粉綠色暈染畫面，具有鮮明的市民文化特征。

桃花塢年畫中反映吉祥題材的年畫也較多，如《一團和氣》、 《丹鳳朝陽》、《百子圖》、 《福字全仙》等，都呈現了吉祥和瑞的氛圍。

二、四川綿竹年畫

西南地區的綿竹、夾江、梁平三地年畫是最為著名年畫產地。綿竹年畫規模與影響力最大，是西南年畫生產的中心。《綿竹縣志》記載：（綿竹）“竹紙之利仰給者，數萬家猶不足，則印書籍，制為桃符，畫為五彩神荼、郁壘，占綴年景。”據王樹村先生對老藝人的調查，綿竹年畫興于清代乾隆初年，盛于光緒初年。據史料記載，當時以成都為中心各縣都開設年畫作坊，而綿竹是雕版印刷最為發達地方。《綿竹縣志》記載：古時盛產綿竹，品種繁多。綿竹因此而得名，為著名的竹紙之鄉，紙坊遍布古域各地。到乾隆、嘉慶年間，綿竹年畫售賣市場已有相當規模，年畫作坊已達三百余家。當地蜀繡又稱川繡，這種獨特的繡工技術張弛有度，淡妝濃抹，疏密適宜，水墨寫意畫的藝術效果明顯，以及當地叫火繪的民間藝術，都對年畫有一定影響。

綿竹歷史悠久，古跡名勝眾多。諸葛雙忠祠墓與三國著名謀士龐統祠墓都離綿竹市不遠。

綿竹年畫主要題材為驅兇辟邪、祈福迎祥、民風民俗、生產生活、花鳥蟲魚、演義人物、諷刺幽默、神話傳說、戲曲故事。年畫種類還分為紅貨和黑貨兩大類。紅貨指彩繪年畫，包括門畫、斗方、畫條。黑貨是煙墨或朱砂拓印的木版拓片，常以山水、花鳥作意像。四川綿竹年畫具有寫意風韻，用線講求洗練流暢，剛柔結合，具有強烈的節奏感。造型常使用夸張、變形、象征、寓意的表現手法。

從綿竹地理位置看，交通不便，相對閉塞，但這也成就了綿竹年畫自己的特色，外來文化影響較小，較多地保留了蜀中地區的繪畫特色。綿竹年畫人物造型傳神、質樸，填色鮮艷，線條流暢、簡潔、遒勁有力、粗獷豪放。刻成線版后，剩下的幾乎全靠手工彩繪。有的藝人大塊面地方用水墨，其余地方全都彩繪，展現出巨大的繪畫創作和個性空間，具有西南年畫的獨特性。這些特點與其他產地以彩色套印為主的木版年畫有明顯區別。年畫制作方法一是明展明掛，繪工精細富麗的；二是勾金，用筆蘸金粉或銀粉勾出圖案；三是花金，是彩繪后的再加工，用木制花型戳子捺上金色或銀色花紋；四是印金，印過墨線和彩繪后再用原印版復印一遍膠水，撒上金粉或銀粉后，掃凈余粉后即顯出金線或銀線。填水腳也是綿竹年畫所獨有的制作手法。

三、天津楊柳青年畫

在各地民間年畫藝術中，最負盛名的就是楊柳青木版年畫。楊柳青木版年畫可追溯至明代永樂年間。楊柳青地處京畿，明永樂年間京杭大運河是的開通后，這里成了北方物流集散地和工商重鎮。隨漕運的興起，運河全線貫通，為楊柳青年畫的發展帶來了根本性的幫助，各地的木版年畫藝人先后遷居楊柳青鎮，拓展業務，南方制作精細的紙張、墨水和顏料等隨運河運漕船運抵北方。便利的交通、經濟的日益繁榮以及隨著明都遷到北京后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影響，柳青木版年畫漸漸走向興盛，到明末已經頗具規模，出現了全鎮及周邊村莊“家家會點染，戶戶善丹青”的盛況，稱為遠近聞名的年畫之鄉。

楊柳青年畫木刻水印和手工彩繪相結合工藝是重要的一個特點。年畫制作需經歷畫、刻、印、描、染等多道工序：先由畫師創出畫稿，再由從事雕版手工藝人雕刻出線稿及色版，最后以彩筆填繪暈染。而且從起稿、刻版、描畫、暈染每一道工序都要求極高，因此老藝人或操作熟練的畫工常常執筆，而學徒者大多從中打下手。

楊柳青年畫文人與宮廷氣息濃郁。遼金以來北京就成了刻書業中心，宮廷文化、文人墨客頻繁交流，楊柳青年畫也受此影響，宮廷畫的高雅華貴、文人畫的書卷氣融入到木版年畫之中。

傳統楊柳青年畫有“粗活”和“細活”之分。“粗活”做工略顯粗糙，但也不失細膩，專為平民百姓之家購買使用。“細活” 印制精細，精描細繪，工序較多，瀝粉貼金，通常由楊柳青正規畫店中老藝人完成，適于豪門富戶使用。

楊柳青年畫在題材、樣式、制作等方面全國范圍內也是獨樹一幟。楊柳青年畫在中國民間美術史等方面占有特殊地位，對研究京津以及北方的地區民俗文化重要價值。

總之，楊柳青年畫宮廷趣味和市民趣味濃郁，而山東濰坊和河北武強年畫具有粗獷樸實、充滿鄉土氣息，蘇州桃花塢年畫的細膩工整以及大寫意風韻的色彩濃艷的四川綿竹年畫豐富了中國年畫的地域特色和風格特征，使之呈現出多姿多彩的藝術風貌。

作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中國木版年畫歷經千年，歷經興衰，悠久歷史的和深厚的文化內涵仍然閃耀著迷人的光芒。盡管年畫的人文歷史、藝術風格、制作方式因地域的不同而呈現出多種多樣的差異性，但是各地年畫從題材與風格等都存在交叉重疊的趨同性，這是中華民族長期以來形成的共同的文化心理和精神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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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資助： 2015教育部人文社科規劃基金項目《年畫民俗文化及其傳承與保護創新機制研究》（15YJA840022）。

（作者單位：衡水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