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族勤 李 偉
福建醫科大學附屬三明第一醫院重癥醫學科,福建三明 365400
當前,心臟驟停后心肺復蘇(CPR)的成功率明顯提高,但腦復蘇的成功率仍然較低。到目前為止,治療性低溫療法(亞低溫)是最具有支持力并取得隨機臨床試驗證據的治療方法[1-5]。但降溫開始的最佳時間尚無統一意見,本研究對此進行探討。
選擇2013 年1 月~2014 年12 月我院ICU 收治的心臟驟停CPR 后自主循環恢復(ROSC)并持續昏迷患者60 例,其中男35 例,女25 例,年齡35~78 歲,平均(53±8.5)歲。將患者隨機(抽簽法)分為早期亞低溫組(ROSC 后立即行亞低溫治療)和延遲亞低溫組(ROSC 后8 h 行亞低溫治療),早期亞低溫組30 例,按下述方法接受常規治療和亞低溫治療;延遲亞低溫組30 例,先常規治療,8 h 后加用亞低溫治療。兩組患者年齡、性別、病因、復蘇時間、復蘇當天GCS 評分、基本用藥等各項指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納入標準:從心臟驟停至開始CPR 時間5~10 min,從心臟驟停至實施CPR 的持續時間<45 min。排除標準:發病前期出現嚴重腦損傷,嚴重基礎疾病,各種疾病的終末期所致的心臟驟停,因特殊原因中途退出治療者。
兩組患者均按照《2010AHA 心肺復蘇和心血管急救指南》[6]要求,繼續予呼吸支持、循環支持、控制抽搐/肌陣攣、血糖控制、鎮靜鎮痛、降顱壓、糾正電解質和酸堿失衡、營養腦細胞及預防感染等處理。早期亞低溫組ROSC 后立即加用亞低溫治療,延遲亞低溫組ROSC 后8 h 加用亞低溫治療。
參照文獻[7]的降溫方法,應用HGT 200Ⅱ亞低溫治療儀(珠海和佳醫療設備股份有限公司)進行全身降溫,6 h 后使肛溫降至并維持在32~34℃,同時給予鎮靜肌松治療,使患者不出現寒戰。治療24 h 后開始復溫,以0.2~0.5 ℃/h 的速度復溫。復溫的目標溫度:36℃,≤37℃。
①復蘇早期用格拉斯哥昏迷量表(GCS)進行評分:全部患者在復蘇后第1、3、7 天分別進行GCS 評分,共15 分。②兩組患者分別于ROSC 后0、8、24、48、72 h抽取靜脈血標本,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ELISA)(試劑盒均購自北京尚柏生物工程公司,采用美國RG 公司試劑)檢測S-100β 蛋白水平。③隨訪患者6 個月,根據格拉斯哥-匹茲堡腦功能表現計分(CPC)進行評級:CPC1 表示腦功能完好;CPC2 表示中度腦功能殘障;CPC3 表示嚴重腦功能殘障;CPC4 表示昏迷及植物狀態;CPC5 表示死亡,確認的腦死亡或傳統標準認定的死亡。CPC1、CPC2 認定良好神經學結局,CPC3、CPC4 和CPC5 認定不良神經學結局。比較兩組患者不同神經學結局的差異。
采用SPSS 17.0 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平均數±標準差(±s)表示,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用百分率(%)表示,采用χ2檢驗,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心臟驟停復蘇后第1 天,兩組GCS 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復蘇后第7 天,兩組GCS 評分均較復蘇后第1 天明顯升高(P<0.01),且早期亞低溫組較延遲亞低溫組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表1)。
表1 兩組患者GCS 評分的比較(分,±s)

表1 兩組患者GCS 評分的比較(分,±s)
與同組復蘇后第1 天比較,*P<0.01;與延遲亞低溫組比較,#P<0.01
心臟驟停ROSC 后0 h 兩組靜脈血測得的S-100β蛋白濃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早期亞低溫組8、24、48、72 h 靜脈血測得的S-100β 蛋白濃度明顯低于延遲亞低溫組(P<0.05)(表2)。
表2 兩組患者不同時間點S-100β 蛋白濃度的比較(μg/L,±s)

表2 兩組患者不同時間點S-100β 蛋白濃度的比較(μg/L,±s)
與延遲組亞低溫組比較,*P<0.05
復蘇后6 個月,早期亞低溫組良好神經學結局率為53%,明顯高于延遲亞低溫組的23%(P<0.05);早期亞低溫組不良神經學結局率為47%,明顯低于延遲亞低溫組的77%,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3)。

表3 兩組患者6 個月時神經學結局的比較[n(%)]
CPR 后的亞低溫腦保護作為一種成熟的治療手段已被臨床廣泛應用。但亞低溫療法的適應證、最佳降溫時機、最佳降溫方法、維持時間及并發癥的預防等技術細節及其機制等問題仍需完善。尤其是降溫時機對預后的影響,隨機對照研究國內外鮮見報道。
有關亞低溫對CPR 后腦保護作用的大多數臨床研究選擇在ROSC 后開始降溫[1-5],但羅明慧等[8]的研究發現,在CPR 的同時應用降溫治療的患者較ROSC后再應用降溫治療患者的腦復蘇成功率更高,動物試驗研究亦表明,亞低溫治療CPR 后腦損傷療效與誘導亞低溫開始的時間有關[9-10]。故有研究者建議亞低溫治療的時間越早越好。童建成等[11]對比了心臟驟?;颊逺OSC 后90 min 內及90 min 后接受亞低溫治療的病死率,結果發現,90 min 內復蘇組的病死率為45.5%,較90 min 后復蘇組的25.9%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若傷后8 h 再應用亞低溫治療,對神經功能的保護作用消失[12]。亦有研究發現,傷后24 h內實施降溫治療均有效果[13]。那么亞低溫治療對CPR患者預后影響的降溫時機是否可能有一個真正的切割點?
本研究選擇心臟驟停ROSC 后8 h 作為降溫時機的關鍵點[12-14],初步探討亞低溫降溫時機對預后的影響。研究顯示,心臟驟停復蘇后第1 天,兩組GCS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復蘇后第7 天,兩組GCS 評分均較復蘇后第1 天明顯升高(P<0.01),且早期亞低溫組比延遲亞低溫組明顯更高(P<0.01),說明ROSC 后立即行亞低溫治療較ROSC 后8 h 行亞低溫治療更能改善患者CPR 后早期的神經功能。
S-100β 蛋白存在于神經系統的神經膠質細胞中,正常情況下不能通過血-腦脊液屏障,故正常人血清中含量很低,心臟驟停后,腦細胞缺血缺氧、水腫,細胞壞死或通透性增加導致蛋白通過血-腦脊液屏障進入血液,因此可從血液中檢出,且血清濃度與病情呈正相關,病情越重濃度越高[15]。本研究顯示,心臟驟停ROSC 后0 h 兩組靜脈血測得的S-100β 蛋白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早期亞低溫組8、24、48、72 h靜脈血測得的S-100β 蛋白濃度明顯低于延遲亞低溫組(P<0.05),說明ROSC 后立即行亞低溫治療較ROSC 后8 h 行亞低溫治療更能減輕患者腦損傷。結果表明,ROSC 后立即行亞低溫治療較ROSC 后8 h行亞低溫治療更能改善患者的神經學結局,并降低患者的病死率。
綜上所述,心臟驟停復蘇后亞低溫治療時需考慮降溫時機對預后的影響,可能的最佳時機是ROSC 后8 h 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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