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默
(南開大學文學院,天津 300071)
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現代女作家大學教育經歷與主體精神成長
——以女師大、燕京大學女作家自敘傳為例
張凱默
(南開大學文學院,天津 300071)
現代女作家在回顧和敘寫大學教育經歷時,不僅展示了校園生活點滴,還表達了自我定位的思考和主體精神的成長。以女師大和燕京大學女作家的自敘傳書寫為例,考察兩所大學的校園文化,發現女作家們的書寫和自我意識都有所區別。女師大的校園運動、政治紛爭不斷,使女作家主體精神的成長顯得激烈、反叛。燕京大學女校為西方教會女子大學,校園氛圍保守和睦,以冰心、凌叔華為代表,她們主體精神的成長顯得溫和折中,頗具世界眼光。
現代女作家;自敘傳;主體精神
現代女子大學教育是婦女解放進程和中國社會現代化進程中非常重要的指標之一。現代女作家由家庭走進校園,成為有可能主宰自己生命方向的女學生,這是她們面向社會的初次體驗。多位女作家都回憶了各自的大學教育經歷,不僅展示了校園生活的片影,同時映現了她們作為女學生時主體精神的成長。五四時期接收女性的高等學府有限,第一代女作家多集中在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大學和燕京大學。當然也有例外,如丁玲就讀于上海大學,陳學昭在上海私立愛國女校求學。雖然處于同一時代、社會背景下,但因為大學教育目標、內容、理念以及文化傳統和校園氛圍的差異,女作家們關于大學學習和生活的自敘傳書寫不盡相同,其中所暗含的主體精神的成長軌跡也不盡相同。本文主要對曾經在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大學和燕京大學女校求學的女作家進行考察。
從1917年北京女子師范大學開設國文科到1927年被強行合并的十年間,女師大培育了蘇雪林、廬隱、馮沅君、陸晶清、石評梅等數位女作家,獨特地位可見一斑。其間學校屢次改組、廢立都與社會和時代的變革密切相關。與教會女子大學和平安靜的校園環境不同,這里的女學生從一開始就被卷入社會變遷的洪流中。她們接觸社會的面向愈多,吸納的啟蒙新知愈多,對自己所處的境遇就愈有深刻的認知,對自我人格獨立的要求也愈明確。
在女師大的課程設置中,國文教育占了很大比重,注重文學知識系統學習和寫作技能的實際操作也是貫穿始終的辦學特色。國文專修科和國文系的教育理念并不一定是為了培養作家,但這種重實踐的創作訓練卻給了女作家們一支可以“我手寫我心”的筆。重視學生創作才能培養的理念不只是學校管理層的一廂情愿,更貫徹在與學生關系密切的教學實踐中。蘇雪林和廬隱同為女師大的畢業生,兩人從插班生轉為正式生的經歷就是一個明證。
因女師大插班生名額已滿,蘇雪林經過奮力爭取,最后以旁聽生的身份進入女師大開始了學習生活。她在自傳中寫道:
與我同時進入國文系的黃英后來筆名廬隱者,我們兩個開始時都是旁聽生,要繳學膳費。數周后,我們交了兩篇作文,系主任陳忠凡認為文理優長,言之校長,便都改為正科生。[1]36同是插班生轉正式生事件親歷者的廬隱在自傳中也記錄了這段難忘的經歷:
那位老先生抱著一疊改好的作文簿子,一本一本的發還給我們。我的心怦怦的跳著接了卷子,打開來一看眉批上寫了一個“選”字……只見上面寫著“立意用語別具心裁,非好學深思者不辦”。……這個學期的插班生,只有我同蘇雪林兩人,第一個學期我們是旁聽生,在年假大考以后,因為我們的成績列于最優等,所以立刻升作正班生。[2]196
兩位女作家都不約而同提及了作文的事,這篇作文基本可以算作她們從插班生轉為正式生的敲門磚,是對她們寫作才能的肯定,亦幫助了她們發現自我的創作能力。當時擔任國文部主任的陳忠凡對兩人的文章表示了極高的贊許,給她們留下深刻印象,甚至記得評語。這份肯定給予她們對自己創作才華的自信,也轉化為鞭策她們努力創作的動力。顯然,陳忠凡因材施教的教育有助于發掘女學生的獨特個性,養成她們的現代意識。這種重賢舉能的教育,將女學生放在社會人的視閾內,視她們為獨立的主體,承認女學生享有與男學生同樣的獨立人格和人身權利,肯定了她們的個性和才能,這對激發她們的自我意識起了重要作用。蘇雪林和廬隱沒有辜負老師的激勵,在校期間發表的寫作成果頗豐。以《北京女子高等師范文藝會刊》為例,6期之中,蘇雪林(時名蘇梅)發表了6篇,廬隱(時名黃英)發表了4篇。外部的肯定和內在的努力,加上濃厚的校園創作氛圍,為蘇雪林、廬隱等女作家走上文學之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女師大不僅在辦學理念上獨具特色,雄厚的師資力量也為世人稱道。這些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們帶給女學生廣泛而深刻的影響。當時,女師大因財力有限,便多方聘請兼職教師。這一舉措雖有無奈之處,卻也是女學生們的幸運。歷史的機緣使得魯迅、胡適、周作人、李大釗等新型知識分子走上女師大的講臺,也將新文化的時代風潮帶進校園。女學生們得以聆聽新文化精英的教誨,不僅培養了對文學的興趣,更喚起了對女性命運啟蒙的自覺思考。
蘇雪林曾回憶胡適上課的盛況:“黑壓壓地一堂人。鴉雀無聲,聚精會神,聆聽大師的宏論。”[1]310胡適融匯古今的哲學史講授帶給女學生們心靈的激蕩,廬隱就在自傳中寫自己對人生和宇宙有了新的認識:“所謂人生觀也者,亦略具雛形”[2]205。她將人生置放于宇宙間的博大胸襟和氣魄,顯示了女學生廬隱對自我身份的歷史性和社會性思考。胡適不僅傳授給女學生們治學的方法,還注重培養她們自立的人生觀,大力宣傳白話文,并鼓勵她們進行白話文創作。女學生們不再局限于舊詩詞創作,而是多了一種自我書寫的言說方式。廬隱就以自我表達的方式開始了新文學創作,對于她來說書寫是紓解創作沖動的途徑,也是彌合焦慮緊張情緒的方式之一。廬隱童年未接受過系統的古典文學訓練,所以詩詞功底和古代文史根基都比較薄弱,在女師大同儕中“覺得自慚形穢”。而胡適倡導的白話文運動卻令廬隱的創作豁然開朗,“去陳套語”“不用典”等文學之新界定提供給她言說自我的利刃,使她勇敢且自信地投身于新文學創作,訴說自己生命體驗,追尋自我價值。
同是新文化運動斗士的魯迅,在女師大也備受推崇。在陸晶清的回憶中,魯迅既“聯系實際”,又“引導學生思考、分析問題”[3]232。魯迅立足現實闡述其文化志趣和思想訴求,帶領女學生們從文學的角度進入社會和人生,拓寬了她們的閱歷,啟迪她們思考社會現實。同時他還指出了“娜拉走后”的現實困境,“從此,同學們常互問‘娜拉走后怎樣’?”[3]233正在建構自我意識的女學生們需要這樣的警醒,未來之路將通向何方,人生選擇如何決定,都需要冷靜思考。現實環境仍然險惡,女學生們解放自我之路任重而道遠。她們雖然沖破了家庭的束縛,但并未真正進入社會。不僅如此,校園生活也并不是沒有紛擾的象牙塔,“女師大風潮”中爭取自由平等的學生與校方對峙就是不爭的事實。
在這個意義上,女師大校園內迭次興起的學界風潮也是女學生不斷成長的契機。女作家們關于學潮事件的回憶和評論涌動著對自身命運和女性解放之路的思考。石評梅就此寫有系列雜文。《報告停辦后的女師大——寄翠湖畔的晶清》指出停辦女師大不僅事關女性人格、教育、解放、女權等問題,更事關中國存亡。她認識到女性與國家、民族的密切關系,這也聯系著女性對個體生命價值的確認。《女師大慘劇的經過——寄告晶清》痛惜母校停辦后的慘狀,哀嘆女子奮斗之路艱難,對女性生存現實的苦難表達了焦慮感。《血尸》《深夜絮語》《痛哭和珍》動情哀慟劉和珍勇于犧牲的精神,欽佩她為國家和民族所作出的努力,稱她為覺醒女子的先導者,抵制“本來女學生們起什么哄,請什么愿,亡國有什么相干”的消極看法,這是女性對歷史使命感和社會責任感的認知。
蘇雪林在回憶大學生活時,表達了她和同學們對“革命”“破壞”“反抗”這種叛逆姿態的認同和崇拜,由此可以看到一幅激情昂揚的女師大學生群像。當時的社會政治運動風云詭譎,女師大也隨之潮起潮落。出身女師大的女作家們在關于校園生活的自敘傳書寫中,充滿了反抗的激情和叛逆的精神。當時作為女學生的她們在建構自我主體的過程中,經歷了如蛻的成長。她們在新文化精英知識分子的教誨下,在校園運動和社會運動的熏染、參與中,形成了獨特的價值觀和社會觀。她們組建和加入文學社團,參與話劇的創作和演出,走出國門“修業旅行”,無論是特定語境中的述說,還是回顧性的敘述,都顯示了張揚的個性和濃厚的政治和社會參與意識。她們以更加反叛的姿態追求新生活,極力擺脫舊傳統的羈絆,以熾熱執著的情感表達新理想,展現女性主體的覺醒。
燕京大學女校為西方教會所建立的大學,前身是華北協和女子大學。雖然于1919年合并改組,但當時男女生并未真正同校,仍沿用原校址,所以僅為名義上的合并。直到1928年完全合并,燕京大學女校的名稱才不再使用。此部分不僅關注燕京大學女校時期,還關注合并前的華北協和女子大學時期(冰心的大學生涯就處于合并期),期間培養了女作家冰心和凌叔華,與女師大女作家群相映成趣。
冰心的早年求學經歷與教會學校是分不開的,她在教會學校接受了中學和大學教育。在九年(1914—1923年)的求學生涯中,冰心從少年長成青年,思想軌跡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其中大學生涯是她“一生中最熱鬧、最活躍、精力最充沛的一段”。教會大學由西方教會所創辦,辦學經費也由各方教會資助。作為獨立于中國教育系統之外的學校,其校園環境、文化氛圍同中國社會主潮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女師大女作家們回憶大學生活時,多有劍拔弩張的學生運動、校園被毀的悲憤苦悶、同學犧牲的哀慟悲鳴。與這樣的感情基調不同,冰心大學生活的回憶縈繞著安靜和睦的氛圍。
當時男女合校還是一件很新鮮的事,因此我們都很拘謹,在到男校上課以前,都注意把頭上戴的玫瑰花蕊摘下。在上課前后,也輕易不同男同學交談。[4]96
燕京大學首開先河進行男女校合并,這是當時教育界的一大變革,也引發了激烈的討論。女性理當擁有更多受教育的權利,享有與男性平等的待遇。男女同校作為教育和社會進步的標志,成為大勢所趨,而單一性別制的大學教育則受到質疑和批評。冰心幸運地經歷了這場變革,從單一性別女校到男女校互選課程,她對自我性別的認同悄然發生變化,這變化是少女情懷與主體精神并存的。在上課前注意取下發髻上的玫瑰花蕊,一方面出于“拘謹”,另一方面也流露著女學生有意隱藏性別特征的細膩心思。從審美意象來說,玫瑰花蕊極富女性情懷,插于發髻也似乎表征著嬌嫩柔弱。但對于冰心來說,這種意味是要極力避免的,她要成為一個獨立自由的人,而不是嬌嫩柔弱的小女孩。在這個意義上,摘下玫瑰花蕊也就是祛除一種軟弱性的隱喻。這樣的小動作表達了冰心和她的同學們對女性首先是社會人的隱秘訴求,也是力求沖破性別藩籬,在寬闊天地間確認自我獨立性的舉動。
冰心與男同學的交往不是一味地拘束保守,也不是一味地決絕反叛,而是取折中的態度,這是她的性格使然,也包含家庭環境的影響。她自幼與兄弟們玩耍“不怕男孩子”,但因為女同學們謹慎謙讓,所以“我也不敢‘冒尖’”了。不過,當她與男同學熟悉后,就被評價為“利害”(意為厲害)了。冰心性格中存在著“不敢冒尖”和“利害”兩種特質的糾結,一方面她內心深處隱藏著古典淑女的質素,另一方面又堅持其現代女學生的身份,這使她在自我人格的探尋中采取比較溫和的折中態度。這種溫和折中與燕京大學作為教會學校的屬性也有密切關系。并且,基督教文化對冰心自我主體精神的生成也產生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教會學校奉行“女子天賦人權”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思想,在教義上強調男女平等。在這樣的宗教氛圍中,冰心和她的同學們開啟了發現自我和重估傳統性別秩序的思考,開始注重自身價值和角色定位的走向性,對人生也有了新的體驗。同時,耶穌寧靜慈愛的人格精神也濡染了冰心溫和從容的特質。
在這樣的培養教育下,冰心的整個大學生活因為社會福利活動“忙碌而熱鬧”起來,“那時我們最熱心的就是做社會福利工作,而每興辦一項福利工作,都得‘自治會’自己籌款”[4]97,難得的經歷成為她成長的契機。冰心在自傳中寫自己做學生“自治會”文書工作,為組織和演出戲劇進行籌款,開辦“注音字母”學習班幫助底層婦女。在幫助他人和服務社會中,一種獨立人格的精神漸漸突顯。在她潛隱的意識中,自己已經不再是小女孩,而是擔負著社會責任的女青年,可見社會工作激發了冰心自我意識的萌發和成長。
在這一時期,冰心對新舊文化沖突也有清醒而理性的認知。當時美國女子大學校長訪問燕大女校期間想觀摩中國婚禮,但沒有人愿意扮演新娘。雖然彼時五四啟蒙者已經對封建禮教和傳統觀念進行了廣泛而深刻的批判,但在實踐中,吸納新知的女大學生們仍然受傳統婚姻習俗的影響。在傳統觀念中,女子面對出嫁要保持羞于面對的態度,甚至要哭泣以表示對親人的依依不舍。然而,雖然只是演出婚禮習俗,大部分女大學生還是被禮教綱常所束縛,并未獲得真正的思想解放。但冰心并不在意,她意氣風發地表達了自己的見解:“你們都不當,我也不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當了!”當假扮新娘的她和假扮新郎的凌淑浩(凌叔華的妹妹)坐在帳子里時,冰心掩飾不住稚氣童真笑了起來。五四運動所宣揚的科學與民主對冰心人格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她對于女性婚姻自由、人格獨立都有自己的思考。
雖然與女師大相比,燕京大學女校略顯隔絕于社會主潮,校風更偏向嚴謹保守,校園氣氛也更溫馨平和,但這是一個社會和思想都發生劇變的時代,任何人都無可避免地被卷入洶涌激流。五四運動對冰心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她于1959和1979年三次撰文回憶五四。在《回憶“五四”》(1959年)中,她寫自己作為華北協和女子大學一年級學生,與同學們并肩作戰,向校方爭取參加愛國運動的權利,參與了罷課游行和宣傳,制作文具、繡花手絹出賣來抵制日貨,還寫作白話文文章表達愛國熱情。冰心和她的同學們在愛國運動和政治思潮中展現出一種獨立的精神,她們的政治訴求和集體政治行動是對自我主體國民意識的認知,也是對國民身份的確認。另一篇同題的《回憶“五四”》(1979年)追溯了受五四科學和民主精神的影響,自己從學醫的志向改行轉向寫作之路,同時感激時代大潮給予她前行的動力。《從“五四”到“四五”》(1979年)寫道:五四新文化運動“強烈的時代思潮,把我卷出了狹小的家庭和教會學校的門檻”。與此同時也將她“震”上了寫作的道路,改變了未來的職業和人生的方向。冰心用筆記錄下所思所感,敏銳感受時代脈搏的跳動,憂國憂民的寫作傾向反映出其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追索女性在歷史洪流中的自我身份鑄造的流脈,以不辱使命的拳拳之心反觀自我。
從燕京大學女校的發展沿革中我們可以看出這所大學與西方世界有著密切的關系。該校歷任校長和教師均來自美國,女傳教士們用英語進行教學授課,學生們的課本和參考書也均為英語,使得校園彌漫著“洋味十足”的基調,也為女大學生們展示了另一個世界。對英語教學的重視和西方文化的潛移默化有助于擴展女大學生們的見識,形成寬闊的世界視野,也利于她們以另一種目光闡釋自我和整個社會現實。冰心留學海外與她的刻苦用功分不開,也得益于教會大學的教育資源和她早年英文老師的推薦。西方文化的耳濡目染令她更關注中國女性的生存境遇,也更愿意去接受西方新知來救治凋敝的祖國,塑造自我。同樣,凌叔華在給時任燕京大學國文系主任周作人的一封信里,也表達了以世界為思考維度的觀念:
這幾年,我立定主意作一個將來的女作家,所以用功在中英日三國文上……中國女作家也太少了,所以中國女子思想及生活從來沒有叫世界知道的,對于人類貢獻來說,未免太不負責任了。[5]12
在凌叔華看來,替廣大的中國女性在世界的范圍內發出自己的聲音是有必要的,這不僅是對中國的貢獻,還是對整個人類的貢獻。她將洞悉女性自我和審視外部世界的兩種話語體系結合起來,并把對話視角置于全球視野的坐標中,這種對自我表達向往的呼之欲出,彰顯了女性自我的蘇醒。當時還身為學生的凌叔華就已經有言說中國女性獨特經驗和內在訴求的欲望,自覺關注中國女性的生命價值,表達了做中國女性代言人的愿望,這本身即是對自我信心和獨立人格的張揚。
當然,女子大學教育只是諸多影響女作家主體精神成長的因素之一,還包括童年經驗、婚戀體驗及社會交往等。當現代女作家將筆觸伸向這段大學生活時,在自敘傳書寫中,表達身份驟變帶來的有關自我定位的思考以及努力體認自由而獨立的女性主體精神。在闡釋新社會角色時,她們不斷突顯自我,以“個人話語”明晰現實中的自我和文本中的自我,這些都是富有意義的女性書寫。
[1]蘇雪林.蘇雪林自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6.
[2]林偉民.海濱故人廬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
[3]陸晶清.陸晶清詩文集[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7.
[4]冰心.冰心自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5.
[5]周作人.幾封信的回憶[J].文學界(專輯版),2008,(12).
〔責任編輯:曹金鐘 王 巍〕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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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8284(2015)04-0199-04
2015-01-09
張凱默(1984-),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博士研究生,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