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唐】 李嶠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
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傾聽風的故事
有一首好聽的薩克斯,名叫《春風》。每當悠揚的旋律響起,心便如海一樣寧靜。我仿佛看到陽光像流水一樣從天邊緩緩流過,看到露珠從花瓣上優雅地墜落,看到星星一樣的梨花在春風中歡笑。
原來,風是有顏色的。像桃花一樣粉嘟嘟的,像嫩柳一樣鵝黃鮮亮,像薰衣草一樣霧蒙蒙的一片紫。
原來,風是有味道的。淡淡的,青草的味道;濃濃的,玉蘭花的味道;香香的,薔薇的味道;甜甜的,桃花的味道。
原來,風是有形狀的。“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賀知章筆下的風是剪刀的形狀。
原來,風是有溫度的。“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志南和尚筆下的風有太陽的溫度。
在唐代詩人李嶠的眼中,風還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詩的前兩句“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這個“解”字用得多好!常言道“秋風掃落葉”,一個“掃”字,秋風之蠻橫可見一斑。詩人不用“掃”“吹”,也不用“刮”“打”,而是用“解”。“解”,意為“分開”,是細心、是用心、是專心地去化解,不疾不徐,不狂不躁,讓葉兒從容不迫地離開母體,完成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開”,意為“喚醒、催生”。那些早春的花兒,在風兒的召喚下,紛紛展開自己最美的容顏。
多么溫情脈脈的風,它還充滿著無堅不摧的力量。詩的后兩句“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用對仗的手法,寫出它吹過江面時,能掀起滔天巨浪;吹入竹林時,能吹斜萬竿竹子。
這其實是一則謎語,全詩沒有出現一個“風”字,卻寫出了風之形、風之韻、風之情,讀后仿佛可以聽到滿紙都是颯颯的風聲,故而成為寫“風”的名篇。
詩的作者李嶠,與杜審言、蘇味道、崔融齊名,并稱“文章四友”。
果然,不負其名。
涼州詞
【唐】 王之渙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何處話蒼涼
關于這首詩,有一個“旗亭畫壁”的故事。
相傳唐玄宗開元年間,同為著名邊塞詩人的王之渙、王昌齡、高適在東都洛陽游學,他們互相傾慕對方,于是就由王昌齡出面,邀請三人在旗亭小聚。
席中,有十幾位歌女。三人私下約定,誰的詩被這些歌女唱得多,誰的作品就最受歡迎。一位歌女首先唱道:“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王昌齡聽了,用手指在墻壁上畫一道記號。隨后一位歌女唱道:“開篋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臺何寂寞,猶是子云居。”高適聽了,也用手指在墻壁上畫一道記號。輪到一個最漂亮的歌女出場了,她一開口,唱的竟是《涼州詞》,這使得王之渙大為得意。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姑且不論,但王之渙的這首《涼州詞》的確是傳誦一時。
詩的首句“黃河遠上白云間”,僅七個字,山河的壯麗便躍然紙上,莽莽蒼蒼,浩浩蕩蕩,給人以“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壯美之感。次句“一片孤城萬仞山”,則屬于“畫卷”的主體部分。“仞”是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為一仞。“萬仞山”極言山勢之高、之險。在這樣一種雄闊蒼涼的背景之下,一座漠北孤城,怎能不讓人心寒如雪?
詩人在極力描寫了關山景色之后,語氣忽然一轉,說出如此意味深長的話:“戍守邊防的將士們啊,你們何必吹奏幽怨哀婉的《折楊柳》,來埋怨這里的荒涼,連青青的楊柳都沒有一棵呢?要知道,玉門關外,春風是吹不到的啊!”言外之意,關內的當朝者們吃喝玩樂、夜夜笙歌,哪里還想得起玉門關外的戍邊將士?
“何須怨”三字,不僅表現出一種委婉的怨情,也表現出戍邊將士對當朝者不作為的一種自我寬解。
也許正因為《涼州詞》情調悲而不失其壯,故有學者推其為“絕句之最”。
(郭學萍,特級教師,南京市鼓樓區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