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敏
廣州中醫藥大學人文社科學院,廣東廣州 510006
科學技術在我們當代人的生活中無處不在,無論是技術產物,還是科學觀念都早已經滲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在這個科學發展日新月異的時代,知識和信息呈爆炸式增長,科學知識和信息也不例外,如亂花一樣,早已讓公眾眼花繚亂。如何選取公眾感興趣的題材,抓住公眾眼球,進行高效的科普是當今科普工作者需要思考的一個重要問題。社會熱點事件與人們的社會生活緊密相關,往往受到公眾的廣泛關注,進而形成一個輿論場,使公眾參與其中,如果此時能從社會熱點事件中掘取科普題材,將成為一個很好的科普契機。本文將從最近發生的湘潭產婦死亡事件期間的相關報道及文章中分析如何從熱點事件中挖掘科普信息以及筆者對熱點事件科普的一點思考。
2014 年8 月12 日,華聲在線發布的一篇報道《湖南一產婦死在手術臺,主治醫生護士全體失蹤》在網上流傳。文章稱,8 月10 日,湘潭一產婦產子后出現產后大出血死亡,但醫院沒有及時通知家屬,直到家屬強行闖入手術室后發現,產婦躺在床上已經死亡,而醫護人員全部失蹤。這則報道經多個門戶網站轉載并在微博上迅速傳播,瞬間引爆網絡輿論,矛頭直指醫院。
但是很快,有諸多醫務專業人士在網絡上表示質疑,并介紹了羊水栓塞的危險性和高死亡率,從而解釋了當時救治醫生采取的措施。8 月13 日,湘潭當地衛生局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產婦羊水栓塞,引發多器官功能衰竭,全力搶救無效死亡,醫護人員為避免與有沖擊行為的家屬發生正面沖突,完成尸體護理后便撤離手術臺。”隨后,更多的事實被報道出來,網民逐漸趨于理性,輿論的風向發生反轉,醫護失蹤的行為得到理解。15 日,涉事雙方同意走法律程序,等待尸檢結果,明確事故責任。此后,相關的文章報道的角度也轉向就此事件發生的理性評論和深層反思。
在此事件中,對羊水栓塞等相關醫學知識的及時普及,是使輿論方向發生轉變的重要原因。可見,在事件進展中,公眾需要及時了解相關科學知識,以幫助他們參與到事件的討論與評判當中。Burns 等人在2003 年提出的科學傳播定義中認為,“興趣是科學傳播中的題中之義”[1]。此時公眾是主動獲取科學知識,其效果要遠好于被動傳播。學者朱效民在論述科普的定位時,指出“今天科普的重點應放在如何方便和有效地協助公眾找到需要的知識。”[2]因此,從事件中挖掘科普資源進行科普是一種高效的科普方式,科普工作者應抓住這一有利時機。那么該如何從事件中找準科普資源,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三個層次中挖掘。
科學知識是科普的重要內容,熱點事件中的科學概念或科學原理可能成為理解事件的關鍵性因素,及時地闡明科學概念或科學原理可以幫助公眾及媒體作出理性的判斷。在產婦死亡這個事件中,羊水栓塞正是事件中的核心科學概念。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過程中,羊水突然進入母體血液循環。由于羊水中含有各種各樣的污染物質和促凝成分,既可以直接阻塞血管,又可以作為強凝物質引起急性肺栓塞和嚴重休克。并可導致彌散性血管內凝血,使產婦發生不可控制的大出血;而其他污染物質進入血液,則會引發全身大面積急性感染、導致腎衰竭。羊水栓塞的發生率只有約兩萬分之一,被稱之為“惡魔的抽簽”,雖然發生率極低,但一旦被抽中則是九死一生,死亡時間快到幾分鐘至數小時,并且目前沒有可靠的預防和預測手段提前預知產婦是否會發生羊水栓塞。
事件中產婦產子后,怎么就幾個小時之內迅速死亡了呢?這是首先會讓公眾困惑的。再加上對現場的描述,醫護人員失蹤,這就會使人聯想到是醫生救治不力導致產婦死亡,繼而逃避撤離,這也是使事件一開始輿論矛頭指向醫院的原因。最初的報道中雖然提到了產婦死于羊水栓塞,但沒有過多的解釋,包括文章中反應的家屬的一些質疑,“妻子產前檢查一切正常,為什么死亡以后就說是羊水栓塞?先前怎么沒有檢查出來?”也是由于不了解羊水栓塞的兇險而產生的。醫院方面沒做過多的解釋,媒體的最初報道沒有能解釋這些質疑,以及眾多媒體缺乏專業知識及深入調查就盲目跟風轉載,這都是引發這場輿論風暴的原因。
除了了解事實真相,作出公正判斷的需要之外,讓公眾了解羊水栓塞的常識也很重要。懷孕生產跟每一個家庭都息息相關,羊水栓塞的發生過程怎樣,發生后醫生應采取怎樣的措施,作為即將面臨生產的產婦及家屬都應充分了解這些孕產風險的常識,對孕產保健提高重視。盡管風險發生的概率很低,但由于產婦基數大,發病人數并不少,一旦發生,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百分之百的災難。
打鐵需趁熱,在公眾對該事件關注的熱情還沒下降之前,圍繞事件關鍵詞挖掘相關科普資源不失為一個良好策略。比如該事件以產婦死亡為關鍵詞,那么可以就最直接相關的懷孕生產的一些知識進行普及。就筆者看到的相關科普文章有對生孩子風險的普及,介紹除羊水栓塞還有哪些是孕產致死的原因;還有一些文章介紹如何看待剖腹產,剖腹產有哪些風險以及什么時候該剖腹產。但這方面的文章少之又少,可見還沒有引起科普工作者的足夠重視。此外,筆者在“中國科普博覽”的微信公眾號上發現一篇題為《湘潭產婦事件背后的“認知融合”》的文章,該文章從心理學角度解釋了家屬、醫生、記者的行為,可謂是一篇獨辟蹊徑的心理學科普文章。
廣義的科普內容除了包含科學知識,還應包含科學思想、科學方法、科學精神。科普的目的除了使人們掌握科學知識,更重要的還應使人們理解科學及科學活動,運用科學思維理性地認識世界,更好地生活。從這個事件中的相關科普知識我們可以得知,雖然現代醫學已極大的降低了孕產死亡風險,但并不意味著完全沒有風險,像此次事件中的羊水栓塞,在現有的醫療水平下,不能提前檢測出來,同時,一旦發生,醫生的能力也十分有限。我們在看到現代醫學技術進步的同時,也要充分認識醫療技術的有限性。還有,孕產有這樣的風險存在,就因此而恐懼懷孕,這也不對的。此外,最重要的是,在面對醫患之間(放大來說,是有專業科學知識的群體和缺乏專業科學知識的群體)的隔閡時,加強溝通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醫生應及時向家屬解釋病情,患者也應對專業人士給予尊重和理解。對科學知識的解釋是為了使人們更好的溝通和相互理解,對科學的理解和認識是為了幫助我們選擇合適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度,其最終目的都是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科普的這一深層次意義不應被科普工作者所忽視。
熱點事件的增多和網絡媒體的發達有著密切關系。BBS、博客、QQ、微博、微信的出現,使得原本地區性的、專業性的、小眾的新聞話題在網絡輿論的聚集下,迅速發酵,升級成為跨地區、跨專業、跨群體的社會熱點事件。網絡媒體對熱點事件的形成推波助瀾,同時也給科普提供了一個嶄新的平臺。
網絡是熱點事件形成的有力推手,熱點事件的增多,給熱點事件科普也帶來了更多的機會。中國科協下屬的大眾科技報從2002 年起,每年評選出十大科普事件,包括很多我們熟悉的,如華南虎事件、張悟本事件、搶鹽風波、轉基因食品的爭議、神七發射、嫦娥上天等一系列備受關注的事件,這些事件都引起了公眾對相關科學知識的興趣,并引發了科普熱潮。網絡也是公眾了解熱點事件的重要渠道,有調查顯示,“平時了解社會熱點焦點問題的渠道主要有新聞網站(占81.8%)、微博和網絡社區(占63.6%)以及報紙刊物(占36.4%)。由此可見,網絡已逐漸超越傳統媒介成為了解社會熱點的最主要渠道。”[3]此次湘潭孕婦死亡事件也是通過網絡上一篇新聞報道的廣泛流傳而引起的,網民的關注促使事件發酵,成為討論話題,最后在理性的追問中逼近真相。網絡使制造和傳播熱點事件的重要場所,隨著網絡的廣泛普及,熱點事件早已成為常態,熱點事件科普也將納入科普常態議題。
現代傳媒的發達得力于傳播手段的發展,現代科普也借助于網絡——這個現代最便捷的信息傳播平臺,得以更好地發揮作用。網絡為熱點事件的傳播提供了快捷的傳播渠道,同樣也為熱點事件的科普提供了快捷的傳播渠道。各大門戶網站、視頻網站、微博、微信等這些客戶量巨大的網絡平臺上第一時間傳播著時下最熱門的新聞資訊,也在第一時間傳播著與事件相關的、公眾急需了解的科學知識。網絡可以集文字、圖片、音頻、視頻于一體,將科學知識全方位立體地展現在公眾面前。如雅安地震發生后,一個名為“飛碟說”的網絡制作團隊及時推出的地震科普動畫微視頻系列《雅安地震特輯》,取得了不錯的宣傳效果。“視頻內容緊密結合雅安地震,采用生動的動畫呈現內容,向受眾普及地震知識,既有尖銳質疑,也有人文關懷。《雅安地震特輯》的5 個視頻推出后,短短十幾天后僅在優酷的播放總量達到673 萬多次”[4]。從熱點事件中挖掘科普題材,運用多媒體技術,進行多種形式的科普創作,可以將知識性、趣味性和互動性結合在一起,獲得很好的科普效果。
網絡時代最大的一個特色就是,傳播者和受眾的界限日益模糊。人人都可以站到臺前,人人都通過網絡平臺發出自己的聲音。尤其在熱點事件科普中,受眾不但自主選擇自己需要的信息,還會發表自己的觀點,參與到輿論形成過程中去。在傳統的科普中,受眾是單向的、線性的、被動的接受和理解科學知識,但在現代的科普中,受眾需求和期待被表達出來,在一定程度上引導著科普的形式和內容,并且通過受眾在平臺中的反饋,我們可以評估科普的效果。因此,這也要求了科普工作者,在熱點事件科普中要加強受眾意識,從受眾的需求為切入點,選擇符合受眾心理和興趣的科普內容和形式,此外,注重受眾的反饋,做到有的放矢,才更容易取得預期的效果。
[1]T.W.Burns .Science Communication:A Contemporary Definition[J].Pubic Under standing of Science,2003,12(2):183.
[2]朱效民.30年來的中國科普政策與科普研究[J].中國科技論壇.2008(2):9-13.
[3]李蔚然,丁振國.關于社會熱點焦點問題及其科普需求的調研報告[J].科普研究,2013(1):18-24.
[4]李雅箏,郭璐.基于時事熱點創作的科普微視頻的實踐應用研究[J].科普研究,2014(3):75-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