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泰坦尼克”號更慘烈的海難

1945年年初，德國難民船“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沉沒，是一場慘烈程度遠超“泰坦尼克”號事件的人禍。如今70年過去，除了少數幸存者破碎的記憶，這場悲劇的大部分痕跡，已在各方默契下被悄然抹去。

大約1萬人登上“地獄之舟”

德國郵輪“古斯特洛夫”號全長208米，寬23米，排水量達2.55萬噸，1937年竣工，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豪華客船之一。

1945年年初，隨著蘇聯紅軍發動“東普魯士攻勢”，波蘭北部地區的德軍節節敗退，引發了納粹德國最大規模的海外撤退行動。1月21日，德國海軍元帥鄧尼茨在波蘭港口格但斯克（德國稱“但澤”，東普魯士重鎮）通過無線電傳達了希特勒的命令：在蘇聯紅軍抵達前，所有德國船只應盡可能搭載本國僑民回國。

代號“漢尼拔”的撤退行動，從1945年1月底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最終將德國80～90萬平民和35萬德軍官兵，通過波羅的海運送至德國和丹麥。作為整個德國運載能力最強的船只，“古斯特洛夫”號自然不會缺席“漢尼拔”行動。

1945年1月22日，“古斯特洛夫”號抵達格但斯克。起初，船上的海員嚴格按照規定，對每位乘客的姓名、地址、職業等個人情況進行詳細記錄，可登記到第4424名乘客時，花名冊上便再也沒有了空白的地方。而在碼頭周圍，得到消息的德國難民依然從四面八方不斷地擁來。

1月30日中午時分，在攝氏零下18度的嚴寒中，“古斯特洛夫”號終于拔錨起航，悄然駛出了港口。有史學家進行過不完全統計，稱該船至少載有173名船員、918名海軍官兵、373名醫護人員、162名傷兵、4424名難民。僅登記在冊的就有6050人，再加上擁擠在甲板各處甚至游泳池內的4000余名未備案者，船上人員總數應在1萬名左右。

波羅的海的冬夜來得特別早。眼看天色漸暗，為避免暴露自身位置，“古斯特洛夫”號與隨行的一艘護衛艦均實施了燈火管制，如幽靈般在陰沉的大海上摸索著前進。18時許，彼得森船長突然接到通報，說有一支德軍的小型掃雷艇編隊在附近活動。大概是擔心在暗夜中發生碰撞，思考片刻，心存僥幸的船長決定短暫開啟舷側指示燈。

許多年后，人們才從蘇聯官方發布的檔案中獲悉：除了被德軍監視的那3艘潛艇，當時，蘇聯方面其實還有第四艘潛艇——S-13號在波羅的海活動。指揮官亞歷山大·馬里涅斯庫因貪戀杯中物耽誤了出海，險些遭到革職。結果，在另外3艘潛艇出發幾天后，“S-13”才匆匆忙忙地獨自進入德軍控制的海域，不料陰差陽錯地避開了德軍的耳目。

幾天過去，憋足了勁要捕獲“大獵物”以將功折罪的馬里涅斯庫一無所獲。當部下報告發現德國艦艇時，馬里涅斯庫迅速瞄準燈光最明亮的那艘大船，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海水像猛獸般沖進一個個船艙，“古斯特洛夫”號郵輪頓時變成了地獄。從被擊中到傾覆，“古斯特洛夫”號只堅持了40多分鐘。包括威特和他的母親，約一成的幸運者見到了第二天的日出，其余9000余人在冰海中無助地掙扎，直至葬身魚腹。

悲劇在默契下被遺忘

海難事件發生后，為了不使國家形象受損、軍隊士氣受挫、民眾心理受傷，德國法西斯蓋世太保指示所有幸存者，絕對禁止透露有關這次事件的細節，更不準德國報紙、廣播等發布任何報道。蘇聯人同樣沒有勇氣炫耀這樁“戰功”，實際上，他們很快便知曉，船上的乘客不乏老幼病殘，只有一小部分是軍人。

在戰后的德國，盡管民間人士的悼念活動偶有舉行，官方從未將追責及賠償事宜擺上臺面。正如德國老兵們在回憶二戰時常說的一句話，“報應都是我們自己招來的”——畢竟，在二戰期間的無限制潛艇戰中，德軍對同盟國的軍用及民用船只取得的“戰績”同樣驚人。如在1941年11月7日，蘇聯首批黑海客輪之一、后改為醫院船的“亞美尼亞”號被德軍擊沉，估計約有5000至7000人死亡，其中2000人是未登記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