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桃花

■周小林

許是怕冷，許是怕霧怕雨又怕風，居然龜縮了整整一個冬季，還偏要標榜自己喜歡深居簡出。大概是在家里蜇伏久了緣由吧，加上從網(wǎng)上嗅到了大地復(fù)蘇，春暖花開的氣息，又聽聞寶塔公園在舉辦一個什么廟會，于是，一向害怕見光的我，突然也有了要出去透透氣的沖動。

騎上助力車來到了寶塔路，那條平日里有些臭氣熏人的“龍須溝”，淤泥早已清理干凈，一如一個流浪漢，經(jīng)過一番漱洗整理，又換了新衣，隨即給人一種改頭換面的感慨。只見小溪兩旁的電線桿和柳樹上掛滿了大紅燈籠，柳枝也吐出了鵝黃新綠。微風過處，燈籠搖擺，楊柳依依。平日里人們總喜歡說什么燈紅酒綠，并還要在后面加上諸如紙醉金迷之類，而此刻我盡收眼底的，卻是燈紅柳綠了。恰逢其時，不遠處又傳來蔣大為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那高亢悠揚的歌聲，旋即把我?guī)肓恕疤覙涞褂霸诿鲀舻乃妫伊汁h(huán)抱著秀麗的村莊，桃園蕩漾著孩子們的笑聲，桃花映紅了姑娘的臉龐。”這種令人神往的畫面當中……

可惜這里沒有桃樹，不然，就算這邊的景致沒有故鄉(xiāng)那般美麗，最起碼桃紅柳綠總該會有吧。

說到桃樹，我想，當下翠微峰的桃花大概正趕趟兒盛開了吧！我為何不去翠微峰看看呢，不然，今年桃的花事，怕是又要給錯過了。

于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調(diào)轉(zhuǎn)車頭又來到了翠微峰的腳下。

一進山門，只見人潮涌動，各個角落也不時飄蕩著舒緩的音樂，我當然也看到了滿園的桃花爭奇斗妍，競相開放，其中也有不少妙齡女子在萬花叢中，正搔首弄姿地擺弄著各種造型，試圖扮演那種“萬綠叢中一點紅”的角色，在夸張地傳遞“人面桃花相映紅”的信息，有些低俗，有些輕淺。不知是她們的尺度出了問題，還是我的欣賞水平原本不夠，總之我并沒有找到那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甚至還生出了些許的反感，總覺得有種庸脂俗粉的感慨。

我這是怎么啦，竟會如此的淺薄，我的寬容、大度和淡定呢。卻原來，在這個時光渡口，在這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里，她們的那些舉動，恰恰撞上了你，并無意撞翻了你那悄悄蓄滿了一樹的馨香，也觸碰到了我那一處最軟。

那也是一個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那天如同今日一樣，也是春光明媚。你一向是個安靜的女子，都說你心靜如蓮。可當你看到滿園的桃花時，竟也要效蜂蝶翩翩飛，并在花粉叢中留下了太多的香痕。你素衣清顏，長發(fā)飄肩，舉手投足之間，是那樣的清新、自然，又是那樣的大方、得體，沒有絲毫做作的痕跡，給人一種超凡出塵的感嘆。

我們一起登山、一起劃船，玩到十分盡興，以至誤入藕花深處……

其實，作為一個地道的寧都人，我去到翠微峰的次數(shù)，只能以“無數(shù)次”來形容一個大致罷了。尤其是在縣委辦工作時的那一段，經(jīng)常要陪同外地來的客人登山，去充當一個蹩足的向?qū)В粫r會同客人聊聊諸如張麗英的傳說，金精洞成為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的來由；看一看易堂遺址，講講易堂九子之聞名；說說碑廊之風雅，摩崖石刻之久遠；贊贊金線吊葫蘆之神奇，神龜探水之傳神，還有主峰的唯一通道——那條石縫的鬼斧神工之奇絕；嘆嘆《翠崗紅旗》——解放戰(zhàn)爭時期翠微峰剿匪之慘烈。當然還會提及其他，卻獨獨沒有提到過這桃花。究其原因，一來是怕這天真爛漫的桃花會透露我的心跡；二來是這里的桃樹原本不多，要稱其為桃林已然有些勉強，更不用說要同桃花源里的人間仙境和廬山的人間四月山寺桃花獨盛開的獨特相媲美了。然而，如若有人問我在翠微峰諸多的景觀、名勝、古跡當中，最能讓我想起、憶起的是那一處時，可以肯定，就是桃花，也只能是桃花了。

盡管，時空的阻隔，我們注定只能在各自的路途上漸行漸遠。但我依然，會在一朵桃花的嬌艷里找到你的影子，你的容顏，讓它永遠安然的綻放在心底，綻放著一如初見的溫暖。正如此刻，遠遠近近傳來的一曲朱曉琳那如歌如訴的《又見桃花》，在爛漫的桃花深處，在迷蒙的山寺樓臺，在縹緲的湖光山色中，纏綿，又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