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現象學視域下微信技術的人—機關系探究

摘 要：2011年1月21日，騰訊公司推出了微信即時通訊軟件；截至2013年11月注冊用戶量已經突破6億，是亞洲地區最大用戶群體的移動即時通訊軟件；2013年年底騰訊即時通信服務活躍賬戶數達到7.21億。微信技術充分展現了技術現象學中主客體關系的多個維度，是人機關系的一次升華。本文從唐·伊德的技術現象學所包含的具身關系、詮釋關系、它異關系、背景關系出發，著重研究人類與技術之間的基本關系，探究微信這一新媒介技術帶來的哲學意蘊，對于我們認清技術的主客體關系，把握微信技術的發展脈絡具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技術現象學；微信；人—機關系

中圖分類號：TD7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7712 （2014） 24-0000-02

一、唐·伊德的技術現象學思想

作為美國著名的技術哲學家和現象學家，唐·伊德（Don Ihde1934——）的技術哲學思想對西方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我國對伊德技術哲學思想的關注始于20世紀90年代，如今，其技術思想在國內已并不陌生。伊德的技術哲學思想深受胡塞爾生活世界與意向性理論、梅洛—龐蒂的知覺現象學以及海德格爾、杜威等人的影響，吸收多位學者的思想精華，因此其技術哲學是一種現象學與實用主義相結合的產物，是一種后現象學的技術哲學。

縱觀伊德的主要著作《實驗現象學》（1977）、《技術與實踐：一種技術哲學》（1979）、《存在主義技術》（1983）、《現象學的結果》（1986）、《工具實在論：科學哲學和技術哲學間的界面》（1991）、《后現象學：后現代背景中的論文》（1993）、《追逐技術科學：物質性基質》（2003）等，我們不難發現其研究結合了技術哲學和現象學，他的現象學技術哲學研究主要涉及以下幾個方面：技術現象學、工具實在論、技術文化觀和賽博空間和體現現象學。

技術現象學，也稱為人—機關系現象學或工具現象學，人—機關系，顧名思義，其要點在于人類與技術間的基本關系，是伊德技術哲學的核心思想和基本目標之一，為其后期的技術哲學思想開創了基本路線和發展思路。

二、新媒介技術的新興力量——微信

麥克盧漢對媒介的理解，曾經這樣說道，“媒介塑造和控制人類交往和行動的規模和形式”。而媒介技術，作為技術領域中關鍵的一維，深深影響著人類的信息傳播活動，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伴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與運用，媒介技術的歷史演變特征愈發彰顯出來，人、技術以及世界的關系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目前，對媒介技術的研究主要是集中于新聞傳播領域，甚少有學者從哲學視域的角度來研究媒介技術的發展，而微信作為新媒介技術的新興力量，正在改變著人類與技術、人類與世界的關系，微信技術作為互主體性模式的交往實踐，更應引起技術哲學領域的重視。

微信，是基于手機通訊錄直接建立與聯系人鏈接的一款即時通訊軟件，它的推廣是彌合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對立的一次試水，更是互聯網發展的必然趨勢；微信軟件充分挖掘出手機通訊錄的社交潛力，加上1000米以內的微信用戶搜索功能，文字、圖片、語音和視頻發送功能，很快便聚集了人氣。自微信2011年1月21日推出，其發展的迅猛之勢超乎人們的想象。

三、從技術現象學看微信的人—機關系意蘊

人與技術的關系向來就是技術哲學家們熱衷的論題，伊德也不例外，在大量閱讀前人理論的基礎上，著眼于人類經驗和知覺的變化過程，確立了技術人造物在人類與世界的關系中所發揮的居間調節功能。伊德成功的提出了獨具特色的四種人—機關系，分別是：

（一）具身關系。實用主義和現象學都將基本的人類經驗作為分析的起點，與之不同，胡塞爾、海德格爾和梅洛—龐蒂都將實踐作為基礎。具身關系也可作為體現關系，它是最基本的，人類與技術之間最常見的關系，為了更加清楚的顯示出來，伊德用意向性的公式表述為：（人類—技術）→世界。通過這個公式我們可以看出，在具身關系中，人類與技術是融合為一體的，技術在其中表現出了一定的透明性。在此種關系中，技術并不是人類關注的中心，技術用來感知周圍的世界，人類意識不到技術只是一個外在的工具，技術已經成為人類身體的延伸。例如眼鏡就屬于這種關系下的技術，當人們最初佩戴眼鏡時會感到很不適應，人們看到的是重新修正過的世界。隨后通過一定的調整，這種調整指的并不是焦點上的刺激，而是邊緣上的刺激（如調整鏡片的反光和空間運動中的微小變化），人們開始利用這種新的技術來看待世界，久而久之，人們開始漸漸的熟悉并且適應，甚至于并不會感覺到它的存在，于是技術在這種關系中具有了最大程度的“透明性”。

“體現關系克服了人類與技術之間關系的機械主義和主觀主義傾向，打破了主體與客體之間的清晰界限，技術不僅僅是一種工具，而是人造物與使用者的一個共生體”，在微信的使用中這樣的例子有很多。例如微信現可提供語音發送、朋友圈等多種功能，在每一項功能推出后的短期內，人們都需要適應和緩沖一段時間，而當人們發現并熟知微信中某些個功能的樂趣后，便會自然而隨意的打開自己感興趣的功能。人們在瀏覽并沉浸在微信的某種功能時，并沒有意識到微信所附著的手機或電腦這一載體的存在，它們并沒有成為人們的負擔，而是幫助我們瀏覽信息，參與到活動之中，它們仿佛成為人體的有機組成部分。作為新媒介技術的新興力量，微信拓展了人們的感知能力，把人類與世界更加密切的關聯在了一起。

（二）詮釋關系。詮釋關系更多的體現在人類通過技術使用來認識世界的過程之中，在此過程中，人們并不是通過技術的使用來認識客觀世界，而是通過技術使用中所提供的數據來進行理解和評價。“它是一種告訴我們關于某物某些東西的‘文本’，而它所講述的現在必須由使用其自己語言的有常識的人來閱讀。”與具身關系有很大的不同，在這種關系中，技術在人與世界之間并不是透明的，與其相反，技術在此根本就無透明性可言，伊德用意向性的公式表達為：人→（技術—世界）。

在微信的使用中，尤其是就微信所容納信息的內容而言，詮釋關系處處可見。人們可以在微信中訂閱自己喜愛的頻道，通過公眾平臺的推送，人們可以接收到即時的信息。無論是文字、圖片、視頻等各種形式，人們都可以通過新媒介技術的內容呈現來了解世界的變化規律，人們與技術的關系都轉換為詮釋關系。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并沒有直接參與到各類突發事件的發生現場，并沒有親臨各類活動的始末，但是透過這種關系，技術代表著世界的規律性。正如伊德所說，“詮釋關系不是擴展或模仿感覺和身體能力，而是語言及解釋能力。”

（三）它異關系。我們與技術的關系并不都是指示性的；我們也可以（同樣是主動）將技術作為準對象，甚至是準它者，因此有了“它異”這一術語。它異關系是指人們在使用技術的過程中，意識到技術具有了某種自主性，這種自主性使得技術具有一種相對獨立性，不依賴于人的意志和世界的特性，技術獨立于人和世界而發生作用，技術本身成為人類知覺的目標，用公式可表示為人類→技術（世界）。

騰訊廣研助理總經理、微信技術總監周顥把微信的成功歸結于騰訊式的“三位一體”策略：即產品精準、項目敏捷、技術支撐。他同時也表示微信成功的結合了這三個方面，超越了大多數的同行和競爭對手。在微信推出之初，微信把準了人們的需求，在合適的時機推向市場，精準定位，是其成功的先決條件；微信的推出打破了所有傳統項目開發的常識，在大家都認為無法完成的基礎上，但微信卻做到了，其敏捷度和更新程度非一般技術所能比擬；在技術支撐方面，微信更是采用了一些穩固的技術（理念）來進行支撐，例如大系統小做、讓一切可擴展、必須有基礎組件、輕松上線等等。在這個過程中，技術和微信技術的開發者之間的關系是它異關系，微信技術本身成了開發者的目標，技術成為了我們認知的對象，研發者的目標是能夠抓準市場導向，成功進行微信這一新技術的設計與開發工作。

（四）背景關系。在具身關系和詮釋關系中，技術作為的是一種介質，對技術的使用都是非常直接和明確的，是人們認識世界不可或缺的要素。在背景關系中，技術已經滲透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海德格爾曾經指出，用具一旦進入上手狀態之后便會抽身而去，人們不再會直接感覺到它的存在，而僅僅是享受著它的存在，直到該用具不能正常地發揮作用才會覺察。這種思想在伊德看來便成了人類與技術關系中的背景關系。“在一個日益復雜的技術化社會中，越來越多的人類—技術關系呈現出一種機器背景的特征，人類處處被技術人造物包圍著，好像生活在一個‘技術繭’之中”。

隨著微信的用戶量不斷增加，人們對微信的功能需求愈加強烈。與此同時，研發團隊加緊了開發力度，將微信功能運用于各種運行平臺之上，功能的發布主要以Android和iOS平臺居多。人們在這種技術背景的條件下使用微信，如2011年10月18日更新了3.0 for Android版本，新增“搖一搖”“漂流瓶”功能，支持繁體中文語言界面，增加港、澳、臺、美、日五個地區的用戶綁定手機號；而2013年8月5日更新的5.0 for iPhone版本下，添加了十項功能，主要包括綁定銀行卡進行支付、對公眾賬號分為“訂閱號”和“服務號”、掃條碼等等。這些版本更新下的硬件設備構成了技術背景，而如何利用這些技術背景快速找到人們需要的信息并構建個性化的人脈圈，讓微信能夠更好地為我們服務，則是每個微信使用者需要思考并定做的問題。

與此同時，微信技術的蓬勃發展也伴隨著諸多爭議，如微信詐騙現象頻發，淡化人們的現實交往、個人信息安全問題、虛擬化的交往方式產生的信任危機，但不可否認的是，微信是人們表達情感的一個平臺，是拓展人際圈的一種渠道，微信正在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影響著大部分人們的生活。在給人們帶來便捷的同時，微信技術充分展現了技術現象學的主客體關系的多個維度，對我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和思路。作為人機關系的又一次升華，微信所帶來哲學意蘊的思考不僅僅止步于此。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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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曹繼東.現象學的技術哲學——伊德技術哲學解析[D].東北大學，2005.

[作者簡介]胡小安（1973-），江西吉安人，哲學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哲學博士，研究方向：技術哲學；邊慧穎（1990-），江西吉安人，哲學學士，哲學系2012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技術哲學。

[基金項目]獲得2013年江西省社科研究“十二五”規劃項目資助，項目名稱：新媒介技術哲學研究（項目編號：13006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