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的前瞻性

摘 要：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迎世界潮流而產生，主要內容包括引進外資、人才、技術和建設海港等。他認為，實行對外開放是國富民強的必由之路。然而這一主張卻受當時歷史條件因素的制約沒能實現，但是這一思想深刻地反映了歷史發展的趨勢和人民的真正利益。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實踐特別是孫中山提到的建立南方第二大港之地——欽州的對外開放實踐，印證了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的前瞻性和正確性。

關鍵詞：孫中山；對外開放；前瞻性

中圖分類號：D6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3-0020-03

孫中山是中國對外開放思想的積極倡導者和先驅，他所論述的對外開放思想是其經濟思想中璀璨的一顆明珠。深入研究和挖掘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對于推進當前中國對外開放的進程，特別是對于正掀起開放浪潮的廣西欽州，具有重大意義。

一、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應世界之潮流而提出

孫中山生活的年代恰逢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初步形成，國與國之間的交往日益密切，各民族各地區的相互往來和相互依賴打破了原本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的狀態。面對世界情勢的變化，孫中山指出，“現世界各國通商，吾人正宜迎此潮流，行開放門戶政策，以振興商業”。[1]499孫中山的對外開放思想正是“適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所產生的積極成果。

為了改變國家貧窮落后的面貌，孫中山為近代中國的發展繪制了一幅氣勢磅礴的藍圖——《實業計劃》。《實業計劃》的實施，需要相應的資本、人才和技術。為此，孫中山提出了“一變向來閉關自守主義，而為門戶開放主義”[1]499的主張。他指出，“款既籌不出，又時等不及，我們就要用此開放主義。凡是我們中國應興事業，我們無資本，即借外國資本；我們無人才，即用外國人才；我們方法不好，即用外國方法。”[1]533其旨在強調，“要想實業發達，非用門戶開放主義不可。”[1]532《實業計劃》實際上是一個對外開放計劃，其初衷就是想充分利用一戰后歐美各主要參戰國正在由戰時經濟轉向和平經濟這一有利時機，大規模引進剩余的資本、技術和人才，以圖中國之富強。

二、實行對外開放是中國發展實業、國家富強的必由之路

（一）引進外資，振興中國實業

1.引進外資以解決中國現代化建設資金短缺的困難

孫中山認為，中國“欲興大實業，而苦無資本，則不能不借外債。”[1]321由于清政府的腐敗無能，奉行閉關自守的政策，導致國力日益削退。日漸貧窮的中國不可能單獨籌集大量的資金發展實業。孫中山曾提出用60億資金在我國修筑二十萬里鐵路的構想。面對如此巨款，他最初寄希望于土地國有、漲價歸公上，然而這一希望也隨著平均地權未能實現而落空。欲想通過發行公債籌款，結果認購者寥寥無幾。國內籌款無望之下，孫中山只好將目光投向國外。“惟現當民窮財竭之時，國家及人民皆無力籌此巨款，無已，惟有募集外資一法。”[1]431在孫中山看來，只有解決了資金問題，中國才能加快建設鐵路的步伐，逐步縮小同西方發達國家的差距。反之，“以中國獨為力之，非百年不可，列強進步之速，一日千里，豈能待我百年？”[1]480為此，他鄭重指出：“今日修筑鐵路之困難問題，即借債問題。今日若能修筑鐵路，惟有歡迎外債，不能反對外債。若反對外債而欲修鐵路，則鐵路必無修成之望。”[1]435-436利用外資，可以得外資之益，故余主張開放門戶，吸收外國資本，以筑鐵路、開礦山。”[1]498可見，孫中山積極主張引進外資以解決國內發展所需資金的問題。

2.引進外資是快速發展中國實業的基礎

孫中山認為利用外資乃是加速發展中國實業的基礎。“我們要拿外國已成的資本來造成中國將來的共產世界，能夠這樣做下去，才是事半功倍。如果要等待我們有了資本之后，才去發展實業，那便是很迂緩了。”[2]為此，他還列舉了一些中外利用外資成功的實例。在國內，京奉鐵路通車后，僅用三年就可收回筑路的成本，此后每年所獲收益，都為純收益。在國外，美洲的發達，日本等國的勃興，無不因外債相助。然而在當時閉關鎖國的情形下，孫中山引進外資的想法受到國內頑固派的攻擊。對此，孫中山批判了頑固派拒絕外資的錯誤思想，認為其根源是清政府長期禁錮人民思想的結果。

3.引進外資符合當時的國際“互助”原則

為了進一步闡述中國只有實行對外開放，積極引進外資，才能逐步擺脫貧窮落后的境地，孫中山深受俄國無政府主義理論家克魯泡特金的提出“互助論”影響，認為全世界的進步是人類互助的結果。“人類順此原則則昌，不順此原則則亡”[3]既然全世界都應該互助，因此，孫中山宣揚，中國不應該拒絕國際互助，而要及時取得互助，引進外資，發展經濟。孫中山從世界各國經濟發展的歷史來探討中國引進外資的必要性，具有世界眼光。然而，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野心愈加膨脹，決定了其在中國不可能實現真正的國際平等互助。

4.引進外資的途徑和方法

如何引進外資呢？孫中山認為中外合股建銀行和利用外資辦實業是其有效之法。他以修筑鐵路為例，提出了三種引進外資的具體方式，包括借資興辦、華洋合股以及規定期限，由外國人承筑，期滿無價收回。在三種方法中，孫中山認為“批辦”是最佳的選擇方式。“較之借款自辦，可免五害：一無交款回扣之害；二無購料回扣之害；三無按年出息之害；四無虧耗津貼之害；五無至期償還原本之害”[3]。孫中山深知利用外債必然有害處，但是迫于經濟上的需要不得不引進外資，兩害相權取其輕。

5.主權完整是引進外資的前提

孫中山雖然堅持主張利用外資，但始終堅持以不損害國家的主權為前提。“惟發展之權，操之在我則存，操之在人則亡。”[4]他認為，主權至關重要。如果喪失主權，引進外資發展本國經濟的初衷也就無從談起。“惟止可利用其資本、人才，而主動權萬不可授之于外人”[5]。對此，孫中山尖銳地批評清政府為了借債，不惜用國家主權與外國交易，導致受外人操控的慘痛教訓。

（二）引進人才和技術，躋身世界先進民族之林

1.引進人才，學習西方先進的管理經驗和方法

辛亥革命后，百廢待興，需才殷切。“中國此時最可慮者，厥為人才缺乏。”[1]461要解決這個問題，孫中山認為，首先要廣辦學堂，選派留學生到各國學習先進的科學知識。廣開學校，用西學培養人才。同時，提倡和鼓勵出留學，學成歸國參加建設，作為培養人才進行經濟建設的緊要任務。其次，廣羅各國之實業人才。引進的“宿學人才”一要擔起“經營監督之責”，二要為中國培養技術人員。他特別強調列國專家“必以教授訓練中國之左役，俾能將來繼承甚乏，為受雇于中國之外人必盡義務之一。”[4]192孫中山認為經營管理方法就如同是開啟倉庫的鑰匙，而中國的情況，恰于富人廣有物產，藏于倉庫，卻沒有開啟倉庫的鑰匙。因此，在引進人才的同時，必須要引進西方國家先進的經營管理方法。

然而，孫中山引進西方人才和先進管理方法的思想在當時并不為國人所接受。縱觀中國近代史，中國的許多重要的經濟、政治職位均由外國人占據，他們名義上為中國政府辦事，事實上都是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代理人。國人對引進外來人才是痛恨有加，但孫中山以國家的長遠利益為重，提出“宿學人才、精煉技術、為我籌劃、為我組織、為我經營、為我訓練、則十年之內，我國之大事業必能林立于國中，我實業之人才亦同時并起，十年之后，則外資可以陸續償還，人才可以陸續成就，則我可以獨立經營矣。”[4]167

2.引進科學技術是迅速發展中國實業的捷徑

孫中山通過對西方社會的深入考察和了解，深切體會到科學技術對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巨大推動作用。他在《上李鴻章書》中明確指出：“深維歐洲富強之本，不盡在船堅炮利，壘固兵強，而在于人能盡其才，地能盡其利，物能盡其用，貨能暢其流——此四者，富強之大經，治國之大本也。”[1]8孫中山認為科學技術是國家富強的根本，主張積極引進西方的科學技術以迅速發展國內實業。

對引進外國先進科學技術，孫中山認為主要是引進外國的先進機器。“中國正需機器，以營運其巨大之農業，以出其豐富之礦產，以建其無數之工廠，以擴張其運輸，以發展其公用事業”[1]96。孫中山主張通過用國家力量從外國購買大量機器和在國內模仿外國先進機器來制造機器兩種方法引進外國機器。在學習歐美先進技術和經驗的方式上，孫中山主張學習西方應該“取法乎上”，不要“向后跟著”，才能做到“后來居上”。同時，他還主張有區別的引進外國技術和經驗，以適應中國的實業發展。

（三）以海港建設為樞紐，拓寬國際國內市場

一戰后，如何“消納戰爭時儲節所贏之如許物產乎？”[7]95孫中山敏銳地觀察到“凡商業國，無不覓中國市場，以為消納各國馀貨之地”[7]96。要使“中國能盡數吸收之”[7]97，則需大力開辟商港，以打開國際市場。孫中山計劃在華北、華東，華南的沿海地帶，在靠近天津、上海、廣州三大城市的沿海之地，分別建立北方大港、東方大港以及南方大港三個世界級大港口，使其成為中國與世界經濟合作、交流的“策源地”和“中樞”。利用三大港口優越的地理位置優勢，對外架起溝通國際市場，積極開展對外貿易，引進外資、技術和人才，出口中國特色工業產品和民間工藝產品的橋梁；對內建立和廣大腹地進行經濟聯系協作的網絡，保證“貨能暢其流”，從而拓寬國際國內兩個市場。

孫中山計劃建立海港以促進中國對外開放的思想富有遠見，特別是他在《建國方略》中提到的在南方建立第二大港——欽州港的思想，成為廣西對外開放的重要門戶。孫中山認為，“欽州位于東京灣之頂，中國海岸之最南端。此城在廣州即南方大港之西四百英里。凡在欽州以西之地，將澤此港以出于海，則比經廣州可減四百英里。通常皆知海運比之鐵路運價廉二十倍，然則節省四百英里者，在四川、貴州、云南及廣西之一部言之，其經濟上受益為不小矣。雖其北亦有南寧以為內河商埠，比之欽州更近腹地，然不能有海港之用。所以直接輸出入貿易，仍以欽州最為省儉之及載地也[7]170。如今，欽州這座濱海之城正乘著北部灣大開發的東風，積極實踐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建立了欽州港，并以千帆競發的姿態加速對外開放的進程。欽州港在經過短短的十多年建設，已初步建設成為我國南方的重要港口，成為中國第六個保稅港區，推動欽州經濟的發展由廣西的“末梢”逐步走到開放的最“前沿”。欽州港的發展及其推進欽州對外開放的成功實踐印證了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的前瞻性和正確性。

三、孫中山的對外開放思想在民國建立后未能實現的原因

孫中山對外開放思想順應了歷史發展的潮流，具有前瞻性和科學性。然而，孫中山的對外開放思想在民國建立后終未能得以實現，究其原因可從國內和國外兩方面因素進行分析。

對內而言，民國建立后缺乏穩定的社會政治環境。民國政權名存實亡，封建軍閥忙于擴張勢力，不斷發動戰爭。政局動蕩不安，使得國家經濟建設以及外商在華投資創造都缺乏穩定的外部環境。袁世凱篡位后，為了得到帝國主義各國的承認和支持，不惜以出賣民族的利益為代價，大搞賣國主義的開放。在此情形下，孫中山僅靠利用個人力量引進人才和籌備外資的做法難以實現。

對外而言，帝國主義列強千方百計扼制中國的發展。帝國主義操縱了近代中國的經濟、政治和軍事。帝國主義既不會幫助也不允許中國發展資本主義，而是希望中國永遠成為它的殖民地。孫中山期待列強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向中國輸入資本、人才和技術的幻想也隨著近代中國主權的日漸喪失而破滅。事實上，無論借債、創辦合資銀行，還是實業計劃，都沒有得到帝國主義的支持。

受階級和時代的局限，孫中山沒有認識到帝國主義是造成中國貧窮落后和一切災禍的總根源，甚至對其抱有幻想。然而，歷史證明不從根本上動搖封建主義的經濟基礎，推翻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沒有獨立的國家主權，都不可能實現真正的對外開放。因此，孫中山對外開放的主張在民國建立后未能實現，但不可否認其對外開放思想順應了歷史發展的潮流，具有開拓性和前瞻性。

參考文獻：

[1]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1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

[2]孫中山.孫中山選集（下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804.

[3]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6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

[4]孫中山.孫中山選集（上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186.

[5]胡漢民.總理全集：第2卷[M].臺北：中央書局，1985：280.

[6]孫中山.建國方略[M].北京：中華書局，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