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網絡文學作家慕容雪村的小說語言富有特色,論文從大惡大俗的語言風格、幽默的語言表達、濃墨重彩的修辭這三個方面論述其小說的語言特點。慕容雪村的小說語言豐富了網絡文學的語言風格,提高網絡文學的藝術性及審美價值,對網絡文學語言有一定貢獻。
關鍵詞:慕容雪村;語言;風格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4)08-0021-01
慕容雪村是一個很有個性的網絡文學作家,他的小說語言融合了傳統文學語言的優美精煉、又不乏當代網絡文學語言的流行元素,具有獨特的語言風格。下面筆者以慕容雪村的幾部主要小說作品《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原諒我紅塵顛倒》、《中國,少了一味藥》(以下簡稱《成都》、《天堂》、《紅塵》、《中國》)來分析其語言特點。
一、大惡大俗的語言風格
“言語風格就是言語作品中表現出來的一系列語言運用特點的總和,是作品中呈現出的鮮明、獨特的風貌和格調,又稱表現風格。”許多作家都有自己獨特的語言風格,如魯迅作品的洗練、含蓄、幽默的語言風格,郭沫若作品的清新、絢麗、繁富的言語風格。慕容雪村的小說語言中有大量的對“惡”的描寫,并且運用了很多粗俗的語言,表現出其大俗大惡的語言風格。
1.大惡之語。
慕容雪村的小說對“惡”的描寫幾乎是沒有保留的,主要描寫了兩個方面的惡:現實世界之惡和人性之惡。慕容雪村將兩者交織在一起,展現了一個充滿丑惡的世界。
(1)對現實世界之惡的描寫:
“在我看來,這世界如同一個巨大的垃圾場,蒼蠅飛舞,蛆蟲遍地,一切都在腐爛,永遠找不到一片干凈的葉子。所以我早就學會了磨牙吮血的生活,手持兇器、目露兇光,覬覦著每一個活著的生靈,有肉吃肉,肉吃光了就敲骨吸髓。我已經見慣了滿世的罪惡,所以永遠不會相信有懲罰。”《紅塵》以主人公魏達的視角,展現了中國司法界的黑暗以及現代大都市的骯臟與墮落,讀之令人驚愕不已。在這里,主人公魏達眼中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而主人公則像一頭磨牙吮血的野獸,對每一個生靈都心懷惡意,用同樣怨毒的眼光來看這個惡毒的世界。用“蒼蠅飛舞”、“蛆蟲遍地”來形容“這世界”,用“磨牙吮血”、“目露兇光”等詞語來形容“我”自己。這些描寫丑惡的成語的大量使用,為我們勾勒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邪惡橫行,壞人當道。
(2)其次是對人性之惡的描寫:
“有那么一瞬,我覺得自己太壞了,但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凡事皆有代價,人生不過是一場屠殺,要么為刀俎,要么為魚肉。她如果不想要那一千二百萬,就不會成為我的炮灰。為了那一千二百萬,她必須做老丁的乖女兒。” 這里描寫了《紅塵》的主人公魏達與老丁設計陷害自己的女秘書劉亞男得逞后,魏達的一段內心獨白。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作為一名大律師,魏達想的不是如何伸張正義,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顧一切地陷害他人。做了壞事后,他不僅沒有良心上的不安,而且還心安理得地為自己開脫,把責任都推到受害人身上,可說是一個十足的惡棍。而慕容雪村用“屠殺”、“刀俎”、“魚肉”、“炮灰”等詞語,表現出魏達的大奸大惡。小說中唯一的好人潘志明,大學時期優秀到令人無比嫉妒,但進入司法界后他卻是混得最差的一個,因為他不會去討好法官,也不會收受賄賂,結果他處處受到排擠,最后被完全擠出了司法系統,只能在監獄中普及法律知識,真是可笑。通過潘志明這一人物的遭遇,作者向我們展示這樣一個黑暗的世界:壞人當道,逍遙法外,好人卻無處容身。這形成了一種反諷。這樣對“惡”的描寫已到極致了。
2.大俗之語。
網絡文學中出現了許多俗語,展現出生活的原生態,顯得很有親和力。為了表現平庸的人物和生活,作者運用了不少粗俗語。首先是對方言俗語的運用:
(1)“有一天玩到很晚才回家,爸爸罵我,我桀驁不馴地回嘴:‘你娃少管老子的事,你懂個棰子你!’”(《成都》)
(2)“今天你想吃乜就吃乜,你的單我包啦。” (《天堂》)
例(1)寫《成都》中的主人公陳重與父親頂嘴,用到了四川方言“棰子”,語言口語化,表現出濃郁的生活氣息,同時也更符合主人公作為四川人的身份,由此增加了作品語言的活力。例(2)中的“乜”是廣東地區的白話方言,作品對這種方言的應用,既突出人物的身份,又讓人感受到一種自然親切的生活氣息。
其次是對粗俗語言的運用:
(1)“中年男都是齷齪男,一肚子見不得人的勾當,所謂‘一身是屎,到處流膿’。”(《紅塵》)魏達用“一身是屎,到處流膿”來形容中年男人的粗俗、骯臟,極具諷刺意味。
(2)“我竊笑不已,心想什么輪回果報,惡鬼畜生,都是唬人的玩意兒,搓著雞巴嚇孩子,還當是昆侖巨蟒。”《紅塵》中的主人公魏達到首陽寺捐香火,聽到海亮和尚對一名中年婦女大談因果報應,魏達深感其虛偽荒唐,內心憤憤不已,于是用“雞巴”這一俗語來諷刺這一騙局,表示出一種極端的輕蔑。
從這些例子我們可以看到,慕容雪村對這些方言俗語的熟練運用,增添了小說語言的魅力,具有可讀性,同時符合小說對世俗人性的描寫。因此,大惡大俗是慕容雪村小說語言的一大特色。
二、幽默的語言表達
慕容雪村在小說中善于用幽默的語言對生活中的一些常見現象進行調侃,使其小說語言富有生活氣息。如:
1.“這也是我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每次一回來就催著我弄孫子,好像我是頭百發百中的種牛一樣。”(《成都》)這里寫到了婚后育子的問題,這本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而主人公陳重卻用“百發百中的種牛”來形容自己,表達了他不愿要孩子而又遭家人嘮叨的無奈心情,讀之令人捧腹。
2.“據說國貿系的學生會主席還為此發了賞殺令:凡打脫陳某人牙齒一枚者,賞飯票若干;打破其頭者,賞烤鴨一只,涮羊肉二斤。”(《天堂》)大學時期的陳啟明得到國貿系的系花孫玉梅的青睞后,國貿系的學生會主席醋意大發,進而下發“賞殺令”,作者用古文的句式對此事進行了調侃,言語中充滿了活潑和頑皮的趣味,令人忍俊不禁。同時它還能讓許多讀者聯想起純真的學生時代,營造出了一種快意、溫馨的氣氛,富有感染力,令人莞爾。
3.“下臺后咳了幾聲,只聽見左邊一個胡子拉渣的家伙身體微傾,悶聲不響地放了個印度風味的屁,悶悶的,帶著一股濃郁的餿咖喱味,我幾乎閉了氣,這時大人物來了,眾人起立迎接,印度仁兄的濃香咖喱順勢飄散,在空氣中盤旋不去,滿屋子人都皺起了鼻子。”(《中國》)慕容雪村對一個傳銷者的“屁”進行了不遺余力的描寫,詳細地記錄了他整個放屁的過程以及這個“屁”所產生的“效應”。慕容雪村以調侃的筆觸,用“印度風味”來形容這個“屁”,還將放屁者尊稱為“印度師兄”,通過戲謔的方式化解了自己的尷尬處境,而讀者也能強烈地感受到慕容雪村的幽默風趣,獲得一種閱讀快感。
三、濃墨重彩的修辭
慕容雪村語言的獨特性還表現在文本中無處不在的比喻、夸張等濃墨重彩的修辭手法。他把對人生的感悟不經意地熔鑄在修辭的藝術手法之中,感性的藝術思維之下,是對生活深思的理性之果。
1.穿透表象直抵本質的比喻。
慕容雪村的小說善于運用比喻來刻畫大千世界及眾生的面貌,不僅形象生動,而且能透過表面直達生活或事物的本質,極具表現力,例如:
(1)“在我看來,這個世界如同一個巨大的垃圾場,蒼蠅飛舞,蛆蟲遍地,一切都在腐爛,永遠找不到一片干凈的葉子。”垃圾場是一個腐臭、惡心的場所。在《紅塵》的主人公魏達的眼中,這個世界充滿了骯臟,就像一個“巨大的垃圾場”,他毫不諱飾地指出自己所接觸到的一些黑暗丑陋的現實,這樣的描寫不僅形象,而且真實有力。
(2)“回頭看見董胖子的臉鐵青著,像一只漚爛了的大茄子。”《成都》中的主人公陳重在公司與董胖子叫板,董胖子十分惱怒卻又無法發作,作者用“漚爛”的大茄子來形容董胖子“鐵青”的臉,把難以描摹的抽象的表情形象化了,十分形象生動,同時也反映了董胖子的陰險冷酷,體現了小說人物的特點。
由此可見,慕容雪村的小說對世間的諸多現象及眾生面貌有著較為深入的刻畫,且用比喻的手法來反映出它們的本質特征,如對丑惡現實的揭露,對人性黑暗面的鞭撻。
2.富于諷刺意味的夸張。
慕容雪村小說中的夸張往往包含諷刺意味,對荒唐的人和事進行無情揭露,讓讀者在笑聲中看穿其丑態。我們來看下面的例子:
(1)“老禿驢撓撓寸草不生的老頭皮,只聽一聲清咳,霎時唾沫四濺,嘴皮亂舞,八百里烽煙大舉,滿城的母牛都夾緊了腿狂奔。”(《紅塵》)這里通過夸張,把大談所謂“佛法”的海亮和尚無情揭穿,對其虛偽的“佛法”進行了辛辣的諷刺,表現了魏達對海亮和尚的輕蔑和嘲諷之情,很有感染力。
(2)“大佬怒了,扭頭吩咐手下:去,給我查查有沒有這個人!坐飛機去!話音未落,一個保鏢噌地竄出門外,在街上攔了架飛機就上天了,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漢子就氣喘吁吁地奔來復命:啟稟大佬,確有此人!”(《中國》)這句描寫一連串不可能發生的行為,揭穿了傳銷組織中廣為流傳的“英雄事跡”的謊言,讓人認識到傳銷組織者的虛偽、自大,表達了作者對他們的嘲諷之情。
可見,慕容雪村善于用夸張把一些虛偽荒唐的現象進行放大,從而將其丑態展現在讀者面前,具有強烈的諷刺意味。
慕容雪村的這些語言特點增強了其作品的表現力和可讀性,形成他個人獨特的語言風格。使其小說語言對網絡文學語言有一定的貢獻,豐富了網絡文學的語言風格,提高了網絡文學的藝術性及審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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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婷,女,廣西梧州人,梧州學院講師,碩士學位,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兒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