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時代的懷舊情結

3D電影《變形金剛4》、變形金剛30周年展、“左麟右李”十周年演唱會、mini音樂節“搖擺美國”……縱觀這個夏天，似乎“懷舊”的標簽悄然占據了文化藝術消費的大部分空間。經典的熒屏形象也好，耳熟能詳的老歌也罷，都承載著我們在青春歲月中的成長與回憶。

一首歌曲一個故事

說到香港歌壇浮沉幾十載，從最為輝煌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到如今的外強中干：逝者已逝，老者隱退，以及唱片行業蕭條萎縮，香港歌壇如日中天的黃金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然而，還有一位仍然活躍在舞臺上的常青樹，那就是被尊稱為“校長”的譚詠麟。2003年，譚詠麟與另一位香港歌壇實力派歌者李克勤組建“左麟右李”，可謂恰逢時機的聯手，讓彼此又在歌壇得以紅火十年，成為演唱會票房的金字招牌。仔細分析這對黃金搭檔成功的原因——懷舊。

“左麟右李”是香港歌壇歷史的濃縮。這場“左麟右李”十周年演唱會歷時四個小時，多次返場，總共演唱將近五十多首流行金曲，歌曲年代橫跨50年。歌曲包括早年翻唱日本、韓國的歌曲，如《忘不了你》（日·五輪真弓）、《愛在深秋》（韓·趙容弼）、《月半小夜曲》（日·河合奈保子）、《藍月亮》（日·玉置浩二）等，翻唱歐美歌曲《你知我知》（瑞典·Roxette）、《理想與和平》（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主題曲）；也有香港本土原創歌曲《愛的根源》、《一生中最愛》、《愛不釋手》等等，還有新世紀創作的歌曲，如《聲》、《我不會唱歌》、《Victory》、《紙牌屋》等。歌曲風格包括搖滾、流行、嘻哈、電子，以及古典混搭等等多種音樂元素。

可以說，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粵語歌曲是內地（特別是沿海城市）的青年人為之著迷的流行歌曲類型。緣于粵語的發音有九個聲調，比普通話的四聲更為豐富，更適合歌唱和吟誦，很多粵語歌曲的歌詞與旋律曲調絲絲入扣，合轍押韻，無論演唱還是聆聽都能帶來一定的審美享受；其次，當時內地正值改革開放初期，耳目一新的歌曲風格立刻與追求時尚的年輕人產生交集形成共鳴，所以也就不奇怪演唱會成為萬人大合唱了。

無獨有偶，一周后的森海塞爾上海音樂廳舉辦了為期三天的mini音樂節“搖擺美國”，來自美國優質音樂學府伯克利音樂學院的幾位流行音樂專業的教授，為上海的樂迷帶來三場講座和三場音樂會，講述并演繹美國的通俗音樂文化歷史。從19世紀最早的黑面人游藝表演到紐約叮巷的流行歌曲，再到百老匯音樂劇、再到后來的爵士樂、鄉村樂、以及20世紀50年代爆發的搖滾樂等，美國流行音樂幾乎占據了世界流行音樂版圖中最重要的位置。在Mini音樂節上，爵士、鄉村、靈歌、節奏布魯斯、搖滾等各種風格的歌曲一一呈現，其中不乏有《Yesterday once more》、《Fly to the moon》、《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等等曾經觸動人們心弦的經典之作。所謂一首歌曲一個故事，面對這些熟悉的旋律，狂熱的歐美流行音樂愛好者在現場歡呼鼓掌、隨樂搖擺，相信他們也正在消費他們的青春記憶和往日情懷。

曾幾何時，Walkman（隨聲聽）里傳來的流行歌曲、床鋪墻板上張貼明星畫報、硬面抄里抄滿歌詞的翩翩少年們，如今都已是為人父為人母的中年人，在他們眼中，那些經典的旋律是他們青春歲月最熟悉、最親切的記憶，也是見證他們情感寄托、走向成熟的蛻變歷程。正如一位現場觀看演唱會的樂迷動情地說，“他們帶我經歷了打火機時代，熒光棒時代，如今又走進了手機時代，歲月流轉，但這份感動不變，歷久彌深。”

短暫的懷舊不是永恒的消費模式，懷舊也不是簡單的舊曲重現。

我們生活著的每一天都將成為歷史，成為未來被追憶的時光。在不斷挖掘商業化模式的內地音樂文化市場，造星或許并不困難，但是如何成就他的歌唱事業，讓他成為明日之星就不是那么簡單。也許，商業運作模式和音樂文化發展的契合點成就了邁克爾·杰克遜（Michael Jackson）這樣的天皇巨星，他給了我們膜拜的理由，卻不再有超越的機會。

在唱片售賣大不如前的今天，現場演唱會是音樂行業增加收益的良好途徑。文化消費時代，主要消費群體是那些跟隨流行音樂文化一同成長起來的人們，“致青春”的懷舊情結成為刺激他們消費的重要因素。但是，社會是不斷進步的，文化藝術也是在日新月異中不斷發展。短暫的懷舊不是永恒的消費模式，懷舊也不是簡單的舊曲重現。一臺有質量的懷舊牌演唱會，主角一定是得到普遍公認的歌唱能力者，再加上新鮮的音樂元素和重新編排的配曲。正如“左麟右李”、“搖擺美國”，都對老歌進行重新編配和演繹，得到既有共鳴又有新鮮感的現場效果。可見，舊瓶裝新酒，還是要看這個酒是否足夠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