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新愛國主義思想評析

胡巍葳

(黑龍江大學 哲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黑龍江大學 《遠東經貿導報》編輯部，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愛國主義是國家和民族的精神內核，利于凝聚民心，鼓舞士氣，形成強大的社會合力。世界上幾乎每個國家都在強調愛國主義的重要性。同時，愛國主義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及國情環境中，其具體體現也有差異。本文旨在探究普京執政后，俄羅斯愛國主義所呈現出的新樣態及新價值，為進一步挖掘其在俄羅斯國家發展中發揮的作用作鋪墊。為此，我們將普京時代的俄羅斯愛國主義稱為“新愛國主義”或“新型的愛國主義”。將此時間作為研究截點，是因為普京榮登總統寶座不久，便發布了“俄羅斯新思想”，愛國主義正是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靶滤枷搿睘槎砹_斯傳統愛國主義注入了新的時代內涵，透析俄羅斯“新愛國主義”，有助于把握當今俄羅斯國家發展的精神要義。

一、俄羅斯不同歷史時期的愛國主義內涵

蘇聯及俄羅斯對愛國主義有幾種經典定義：1.“致力于為自己的人民服務、捍衛其利益時對祖國的熱愛，對國家命運負公民責任的一種意識?！?《蘇聯歷史百科全書》，1967年)；2.“對國家的熱愛和忠誠，用自己的行為為國家的利益而服務?！?《大蘇聯百科全書》，1975年)；3.“對自己國家和人民的忠誠和熱愛?！?《Ожегов С.И.俄語詞典》，1978年)；4.“道德和政治原則，以對祖國的愛為內容的社會情感，對祖國的忠誠，對祖國的過去和現在的自豪感，捍衛祖國利益的一種愿望?！?《哲學詞典》，1987年)；5.“對自己的故鄉和祖國的熱愛，保衛祖國免受敵人侵犯。”(《簡明政治詞典》，1989年)；6.“通過對祖國的愛、對其利益的關心和保護其免受敵人侵犯而體現出的社會政治和道德原則。愛國主義體現在，對自己祖國所取得的成績感到自豪，因祖國的不幸和災難而悲傷，敬重本國人民的歷史過去，關懷民間記憶和民族文化傳統?！?《俄羅斯教學百科全書》，1993年)；7.“服務于祖國并捍衛其免受敵人侵犯，對祖國的一種情感態度?！?《政治學百科全書》，1993年)；8.“對祖國、故土和文化環境的熱愛。愛國主義的這種道德意義(責任和美德)與這些自然情感相連。對自己的祖國有明確的責任意識，并勇于去完成這些責任，以此構成了愛國主義美德，并且，這種美德在古時就擁有宗教意義?！?《教學百科詞典》，2002年)；9.“對祖國的熱愛，對故土、語言、文化和傳統的依戀?！?《新圖解百科詞典》，2003年)[注]轉引自Кудря А.Д. http://www.superinf.ru/view_helpstud.php?id=3284.此外，列寧對愛國主義的知名論斷為：“愛國主義是由于千百年來各自的祖國彼此隔離而形成的一種極其深厚的感情。”[注]《列寧全集》第2版，第35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87頁。

通過歸納愛國主義的概念可以看出，俄羅斯的愛國主義是一種道德和政治原則，是熱愛祖國及人民的情感，是對祖國及人民命運的責任，是為祖國及人民利益而犧牲生命的心理準備(愿望)，是為祖國的歷史及成就而感到自豪的思想和意識，并在一定時期富有宗教意義。俄羅斯愛國主義主要源自兩個方面：一是歷史傳統及文化。歷史、文化、宗教信仰孕育出相同的語言、心理、情感，對本民族真摯的愛。二是滿足國家統治需要。政府將愛國主義作為強國思想，以此促進國家內政外交的發展。在俄羅斯不同的歷史階段和時代背景下，國家及一些政治團體對愛國主義概念的解釋和利用具有多樣化和不確定的特點，因歷史、社會經濟和政治條件、公民立場、對國家的態度、知識領域的差異而有所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講，愛國主義更像是一件政治“外衣”，表達著國家的某種意圖。

(一)1917年革命前的愛國主義

在羅斯受蒙古—韃靼統治的240多年中，人民飽受異族侵略之苦，對民族壓迫與剝削深惡痛絕，心中萌發出強烈的獨立愿望和高漲的愛國主義情緒。1380年9月8日的庫利科沃戰役(又稱頓河之戰)，成為羅斯人民反抗蒙古壓迫的斗爭折點，令金帳汗國遭受毀滅性打擊。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沒有擊敗羅斯人民，反而令軍民群情激奮、信念堅定，共同為故土、家庭、榮譽而戰，體現出了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伊凡四世(1533-1584年)時期，對內推行改革，實施中央集權化，對外戰勝蒙古韃靼可汗，并不斷進行領土擴張。在長期的征戰中，軍民依靠頑強的民族精神、強烈的疆土意識及濃厚的愛國主義情感來維護民族生存需要，抵御外族欺凌，以實現其在歐洲的自立。在俄羅斯愛國主義形成過程中，宗教(東正教)始終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帝俄時代表現尤為突出。沙皇通過對東正教會及其宗教活動的掌控，令東正教思想占據文化意識領域的統治地位，以增強國家的向心力。“東正教倫理學主張對內和平，對外反對侵略。在對外反對侵略方面，俄羅斯東正教會教育教徒應有一種‘自我犧牲精神’，有了這種精神就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纾敋v史上的俄蘇國家遭受瑞典國王查理十二世(1707年)、法國皇帝拿破侖(1812年)和德國元首希特勒(1941年)三次外來侵略時，俄羅斯東正教會曾出于正義和人道的考慮，號召神職人員和廣大教徒群眾團結起來，拿起武器，不怕流血犧牲，一致對外，抗擊入侵者。教徒和非教徒一樣，發揚民族愛國主義精神，在前方共同與敵人浴血奮戰，在后方忘我勞動，為保衛祖國和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勛?！盵注]轉引自樂峰：《東方基督教探索》，宗教文化出版社2008年版，第132-133頁。彼得一世統治時期，作為國家意識形態的愛國主義被視為高于一切的美德，“上帝、沙皇和祖國”涵蓋了那個時代的主體價值觀。波爾塔瓦戰役之前，彼得一世面對官兵曾講：“決定祖國命運的時刻到來了，你們不是為自己也不是為彼得一世去參戰，而是為了托付給彼得一世的祖國而戰，為了自己的種族而戰……彼得的生命不足為貴，只愿俄羅斯能于幸福與榮耀之中存在，只愿你們的福利能夠實現……?！盵注]Сост.Ю.А.Колесников:Под ред.В.Н.Лобова.О долге и чести воинской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армии:Собрание материалов,документов и статей，М.:Воениздат,1990，С.26.

此外，1716年，著名的《軍事法規》頒布，體現了當時俄國的軍事愛國主義立場。因戰爭和侵略，令這個時期俄羅斯人民心中對祖國的愛圣潔而真誠：敬重戰場上的將士，為俄羅斯軍隊取得的勝利而自豪，在緬懷將士的功勛時，首先紀念犧牲者，沒有之后蘇聯時期的愛國主義所彰顯的過激的熱情與華麗的贊美。在面對敵人入侵與戰爭時，俄羅斯人民的愛國主義情緒在捍衛本國疆土及民族利益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此時的愛國主義是沙皇加強內部整合和對外擴張的一種政治需要，并在這一需要中融合了傳統的東正教價值因素，東正教在帝俄時期俄羅斯愛國主義形成中的角色至關重要。

(二)蘇聯時期的愛國主義

蘇聯時期的愛國主義在戰時和戰后的解釋與利用有所差別。在國家命運生死攸關時刻，愛國主義喚起了蘇維埃人民的衛國熱情，同時，捍衛國土所取得的勝利也促進了民眾愛國主義情感的加深。如1918年德軍全線進攻蘇聯，1920年蘇聯波蘭戰爭，1941年衛國戰爭，以及二戰的勝利，蘇聯人民和軍隊以前所未有的愛國主義熱情，團結奮戰，英勇獻身，最終獲得反侵略戰爭的勝利。戰爭令蘇聯的愛國主義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非無產階級”的愛國主義受到重新審視、評價和利用。蘇聯時期，東正教一度被政府打壓，但在戰時，人們對東正教的信仰得到寬容對待，東正教會也被允許參加到反法西斯戰爭的愛國主義洪流之中。

衛國戰爭后，斯大林在注重俄羅斯傳統愛國主義的同時，賦予其更深刻的蘇維埃政治含義。將蘇聯的愛國主義宣傳和制造成唯一的一種愛國主義，令人民誤把蘇維埃愛國主義當做社會發展的唯一支撐。斯大林之后，蘇維埃愛國主義宣傳和鼓動持續發展：赫魯曉夫繼承了對愛國主義的贊美與宣揚，勃列日涅夫時期，更令蘇維埃愛國主義意識中的“蘇聯第一”、民族沙文主義等發展到巔峰。針對蘇聯所參與的戰爭所取得的勝利，蘇維埃政府大力宣傳，以弘揚愛國主義——“因為蘇聯士兵的功勛，人類得以從世界上最邪惡的法西斯手中得以拯救”。隨后，蘇聯圍繞偉大的國內戰爭出版了大量書籍，拍攝了眾多影片，每年在各大城市進行閱兵、集會和游行。此外，蘇聯時期國家對能激起人民愛國熱情的重大事件和人物的渲染較多，如對于第聶伯河水電站建設、貝加爾-阿穆爾鐵路干線建設、蘇聯驕人的體育成績及世界第一名航天員且被蘇聯視為英雄的尤里·加加林等的宣傳。該時期出現了各種愛國主義口號：“光榮啊，我們所熱愛的蘇聯祖國和它的領袖斯大林同志”、“我們偉大的蘇聯國土萬歲”、“光榮啊，蘇聯科學”、“光榮啊，蘇聯工業”、“光榮啊，蘇聯航天”等。“愛國主義曾經是使絕大多數勞動者和知識分子迷戀于社會主義建設的惟一的一種鼓舞力量”。[注]轉引自張建華：《俄羅斯知識分子與大俄羅斯民族主義》，《東歐中亞研究》2000年第5期。

蘇聯時期的愛國主義在戰時和和平時期各有不同。在戰爭時期，其等同于一般傳統意義上的愛國主義，愛國家、愛民族、愛土地，并對東正教信仰及東正教會組織的活動給予寬容。國內建設和平時期的愛國主義，作為國家意識形態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濃厚的階級和政治色彩，布爾什維克在號召人民熱愛蘇聯國家的同時，也要求人民把這種愛轉移向蘇聯體制、政黨和政府及國內所取得的一切建設成績，并隨時有為國家利益獻身的準備。非戰時的愛國主義被視為實現社會主義建設目標的唯一動力，擁有較為完善的共產主義道德教育理論、體系及實施模式。

(三)葉利欽時期的愛國主義

蘇聯解體，大國崩塌，國內社會動蕩，道德秩序混亂，傳統價值觀受到沖擊，之前的道德教育理論被全盤否定，意識形態領域出現真空，西方價值觀及市場經濟涌入，個人主義、拜金主義、極端民族主義盛行。同時，俄國內改革失敗，經濟陷入危機，政治和外交受制于西方，缺乏統一全民的思想，于是，作為對“內憂外患”的一種回應，及對俄羅斯復興的一種訴求，俄羅斯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被重拾。總統葉利欽曾多次公開以“愛國主義者”身份亮相，主張俄羅斯的民族主權與民族復興。90年代后，俄聯邦出現的一些黨派組織，打著“復興俄羅斯”和“俄羅斯愛國主義”的旗號，通過俄羅斯民族的民族主義情緒，來實現各自的政治訴求。

此時，與愛國主義一同夾雜在民族主義思潮中的還有民族復興主義、強國思想、大俄羅斯民族主義、沙文主義、極端民族主義等。關于該時期的愛國主義傾向，有學者認為：“自18世紀初彼得大帝發動改革開始，俄羅斯曾雄踞世界數百年，因而近年來隨國家衰落而興起的愛國主義思潮，骨子里包含有沒落帝國的失落感，有一種帝國心理……俄羅斯的愛國主義思潮懷舊，沉湎于過去，希望復舊，與后來居上者對立。在一定意義上，愛國主義已經成為阻礙俄羅斯社會發展的力量?！盵注]安啟念：《新世紀初俄羅斯社會思潮》，《教學與研究》2002年第7期。在各種思潮混雜的形勢下，愛國主義作為民族主義思潮的一種表現，成為當權者復興俄羅斯的口號與手段，是各政黨實現自身利益的途徑，已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純粹的愛國主義。

二、俄羅斯新時期的愛國主義

目前，俄羅斯愛國主義面臨的形勢是，一方面，社會中相當部分人群，其中包括青年人，開始否定公民的職責及對祖國命運所要承擔的責任；另一方面，各種分離主義者、極端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打著愛國主義旗號從事不利于國家利益的活動。面對社會上存在的“愛國主義危機”，俄羅斯政府采取了相應的舉措。

(一)“俄羅斯新思想”對愛國主義的強調

20世紀中后期開始，世界各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合作與交流日益增多，全球化趨勢加強。在此背景下，俄羅斯也采取了相應改革，力求將俄羅斯的發展調整到合理軌道上來。普京就任總統后，開始探尋一種最深刻、最具體、最具文化內涵的價值觀和政治主張，希望通過這種思想團結國內各民族并實現國家復興。于是，在1999年12月30日，對葉利欽近8年的失敗改革進行經驗總結之后，普京發表綱領性文章《千年之交的俄羅斯》，提出了融合全人類的普遍價值觀和俄羅斯傳統價值觀的“俄羅斯新思想”概念，而愛國主義便是這一思想的第一要義?！靶滤枷搿敝械膼蹏髁x，在多數俄羅斯人心目中是被認可的，是一種自豪的情感和美好的心愿，不同于傲慢的民族主義、帝國主義，并且不因循守舊。愛國主義與國家作用、強國意識、社會團結一起作為俄羅斯新思想的核心，以及維護俄羅斯社會穩定和復興俄羅斯精神的重要手段。

“俄羅斯新思想”對既往的“俄羅斯思想”中的某些觀念進行了重新發展，如新歐亞主義、“第三羅馬”觀念、現代斯拉夫主義等，凸顯國家地位，是具有俄羅斯國家民族主義色彩的愛國主義。普京認為，只有愛國主義才能團結整個俄羅斯，才能統領俄羅斯的靈魂。通過“俄羅斯新思想”，普京對俄羅斯現階段的愛國主義進行了重新思考和定位，強調對國家的愛不僅停留在政治層面，還應體現在對本國民族、歷史、語言、傳統、領土和人民的愛。新時期的愛國主義是開放、包容、理性的。2012年，普京重新就任總統，對“俄羅斯新思想”進行了繼承和發展，面向青年人提出了“俄羅斯新愛國主義”，進而出臺了系列的新型愛國主義教育模式。

(二)以國家政策為基礎推進愛國主義教育

各個國家實施公民教育的方式不盡相同，中國和俄羅斯都是以愛國主義教育為主體的國家。在俄羅斯法律中，公民的愛國主義教育是系統性和有針對性的活動，任務是培養具有公民素質并在和平時期及戰時能成功履行公民義務的愛國者。普京執政后，國家十分注重加強愛國主義教育，并陸續將其納入國家綱領和教育法，培養公民的尊嚴感，對人民的熱愛，以及對國家的自豪感等愛國主義意識。2001年3月12日，首次出任總統的普京責成政府制定了《2001-2005年俄聯邦公民愛國主義教育綱要》，編寫相關教材，舉辦全國性愛國主義教育活動等。2004年10月，俄羅斯制定《2006-2010年俄聯邦公民愛國主義教育綱要》(2005年7月出臺)，強調軍事愛國主義教育，動員社會的愛國主義資源。之后又通過了《俄聯邦公民愛國主義教育理念》、《俄羅斯青年政策綱領》和《俄青少年公民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綱領》，在俄聯邦89個主體的行政機構中設置7000多所從事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的機構。并且，普京于2012年10月20日簽署了《關于完善國家愛國主義教育政策》的命令。至此，俄羅斯公民教育模式已由上世紀90年代的自由主義發生了轉變，旨在恢復蘇聯時期的中央控制、規劃課程及政治意識形態教育體制。上述國家綱要中涵蓋了系統的法律法規、道德準則、研究方式、信息處理手段等。通過綱要的實施，政府來解決個人主義，人際關系淡漠，國家和社會機構獲得的尊重不足等社會問題，以此鼓舞人心，凝聚社會，逐步打造完善的俄羅斯公民愛國主義教育體系。

俄羅斯主要通過兩種途徑來完成對公民的愛國主義教育：首先，軍事愛國主義教育。當今俄羅斯約有2000所青年軍事愛國主義教育相關機構。據保守統計，這些機構負責超過10萬俄羅斯青年人的軍事愛國主義教育。[注]Российский патриотизм и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 молодежи.Материал к заседан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го клуба ВПП ?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Москва.2010 г.стр.11.蘇聯的解體令俄國內的價值觀體系瓦解，當國家和軍隊面對青年人的軍事愛國主義教育束手無策之時，俄羅斯東正教會的作用開始突顯。1995年隨著俄羅斯東正教教育體系中軍事——愛國主義教育部門的成立，東正教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俄羅斯軍事愛國主義運動的領導者，與軍隊攜手完成對公民的愛國主義教育。同時，隸屬于教區和修道院的軍事——愛國主義俱樂部不斷增加，在向青少年傳播東正教道德信仰的同時，引導其忠誠和熱愛自己的祖國，培養其捍衛祖國及其神圣性的能力。其次，學校及科研教育。學校是愛國主義教育落實的重要陣營，青少年時期更是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形成的關鍵階段。俄羅斯將愛國主義理念與學校課程有機結合，將學生的精神——道德價值觀與專業知識、紀律性整合到一起，向青少年生動地傳授愛國主義精神。此類愛國主義教育的具體內容有：1.開設有關俄羅斯歷史、科學等的教學課程；2.研究并總結愛國主義教育的先進經驗，將其運用到具有俄羅斯特點的愛國主義工作實踐之中；3.發展應用新信息技術的愛國主義教育的形式和方法；4.完善愛國主義教育領域中的專家培訓體系；5.開展愛國主義教育研究，將研究成果應用于實踐，并針對俄羅斯愛國者個人的形成和發展制定相應的指導方針；6.制定俄聯邦不同類別公民的愛國主義教育形式、方法和手段。

除此，頒發“俄羅斯愛國者”獎章，表彰愛國主義教育先進工作者和個人，組織參觀衛國戰爭紀念館，舉辦展示俄羅斯歷史、軍事成就和英雄事跡的攝影展、愛國主義題材的電影節、統一歷史教科書(2013年2月)，以及開通電視歷史頻道(2013年5月9日)等等，也是俄羅斯推行愛國主義教育的主要渠道。

當今的俄羅斯愛國主義發展存在下列問題(主要是愛國主義教育方面)有待解決：1.法律規范問題：缺乏能保證軍事愛國主義團體活動的法律規范；2.組織問題：在愛國主義教育領域至今沒有統一的、固定的和有效的協調管理機制，尤其是在各部委、機構之間針對青年的愛國主義教育問題上，缺乏統一的協調和管理機構；3.資金問題：國家缺乏透明的愛國主義教育財務機制，所撥款項的分配和使用不夠合理和有效；在對俄聯邦各主體進行的財政補貼中，愛國主義教育方面的撥款較低，一些地區甚至沒有撥款；對愛國主義教育的財政外支持力度欠缺；在受俄聯邦補貼的主體中，愛國主義教育組織的教學材料和技術保障情況并不令人滿意；4.科研——研發問題：愛國主義教育科研工作中有許多重要問題沒有得到解決，欠缺有目的性的發展規劃，在相應研究機構(首先是軍事和教育機構)中沒有形成相應的科研潛力。為此，繼續創建完整的愛國主義教育體系，完善愛國主義教育的法律規范，增加學術機構、非政府組織(協會)、勞工團體和公民個人參與愛國主義教育活動的比重，提高教育機構中愛國主義教育的質量，將教育機構作為年青一代愛國主義教育的中心，進行相關的愛國主義宣傳活動等，仍將是今后俄羅斯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發展方向。

愛國主義是俄羅斯最具影響力的道德教育思想。由蘇聯解體前的高度重視到解體后的全面否定，再到普京政府的重新重視過程，引起了俄羅斯教育相應的變革和轉型。作為整個教育體系一部分的愛國主義教育，是國家政權和社會機構聯手進行的有體系及目的性的活動，二者致力于打造公民的高水平愛國主義意識，對祖國的忠誠情感，為了捍衛祖國的利益而準備履行公民責任和憲法義務。當今的俄羅斯愛國主義教育體系在政府和非政府組織上，都是俄羅斯愛國主義教育歷史形式進化的結果。

三、結語

愛國主義作為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屬于歷史范疇，其內涵及特點隨歷史環境的變化而不同，體現著具體國家在某個發展階段的政治訴求和時代精神。帝俄時期，愛國主義的關鍵詞為東正教、戰爭及民族主義；蘇聯時期，愛國主義具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國家通過系列戰爭的勝利及國家建設取得的成就，對愛國主義思想進行大肆宣傳；葉利欽時期，蘇聯解體之初愛國主義思想一度被忽視，后被作為對復興俄羅斯的一種精神訴求，與民族主義一同被重拾，成為當時重要的社會文化現象；普京時期，“俄羅斯新思想”的出臺以及重返總統職位后構建新型愛國主義的號召，令愛國主義成為強國強民的重要意識形態，并通過系列國家法規的頒布而制度化。

從20世紀30年代末起，斯拉夫派和西方派的思想影響著俄羅斯的前行軌跡。斯拉夫派崇尚俄羅斯歷史傳統與文化，排斥西方，而西方派否認俄羅斯傳統文化中對國家發展的積極因素，更傾向于按照西方發展道路前行。普京要打造的“新愛國主義”，吸納了斯拉夫派和西方派的思想精髓，將歷史傳統與時代特征相互融合，作為支撐國家發展的重要精神因素，倡導先輩遺留下的優秀價值觀和優良傳統，但絕不是對過去模式的照搬照抄。并且，不主張帶有種族、民族主義和宗教排他色彩。此時的愛國主義包容了各種價值觀、政治思想、多種文化和多種主義。并且，在俄羅斯愛國主義教育模式的構建上，體現出區別于以往愛國主義的創新之處。

當今世界處于全球化時代，全球化要求打破國家壁壘，各國經濟、政治、文化等相關利益緊密相通。因此，強調“他”、“我”之別的愛國主義無疑傷及自身。為此，新愛國主義應是以服務于國家整體利益、長遠利益為宗旨，講究理性、策略和適度。加強愛國主義教育是維護民族團結、社會穩定、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是團結俄羅斯社會和復興俄羅斯精神的有效途徑。愛國主義作為一種社會思潮或意識形態，至今并未形成系統而嚴密的理論體系。為此，我們在對待愛國主義，包括俄羅斯愛國主義時，要秉承客觀、歷史、發展的觀點去分析對待，俄羅斯也正是在不斷的實踐與反思中，去尋找更適合于俄羅斯發展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