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率變動、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

陳憲+周亮+陳勇

摘 要：選取了2005年7月匯改以來至2013年12月的季度數據，通過建立聯立方程模型，利用3SLS（三階段最小二剩法）計量方法就人民幣匯率的變動對湖南省對外貿易、經濟增長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實證結果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經濟增長速度降低0.612%；湖南省進出口額的增長速度降低2.79%，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對湖南省經濟總量的增長有緊縮效應。

關鍵詞：3SLS；匯率；經濟增長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26-0188-07

在現代經濟生活中，匯率是非常重要的經濟變量，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增長有著重要的影響。2005年7月以來，我國實行了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的匯改制度，至2013年12月，人民幣匯率已升值超過30%。隨著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不斷深入，匯率彈性越來越大，匯率的變動對經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作為中部省份的湖南，具有明顯資源優勢和人才優勢，但對人民幣匯率改革等國家金融政策的適應往往處于劣勢。本文整理了2005年我國匯率改革以來的有關數據，采用3SLS方法就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湖南省對外貿易、經濟增長進行實證研究，力求從匯率的視角探討發展湖南經濟的應對措施。

一、文獻綜述

自20世紀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之后，國外很多學者開始研究匯率與對外貿易狀況以及經濟增長等經濟變量之間的關系。Thursby（1987）選取了17個工業發達國家1974—1982 年的年度數據，并基于雙邊匯率建立了基本的理論模型，研究表明匯率變化與一國貿易收支變化之間聯系緊密。Doroodian（1999）基于1973—1996年季度數據，利用GARCH模型來衡量匯率波動的方差，表明匯率水平的變化對改善一國的貿易狀況具有顯著的影響，匯率的較大波動卻會對貿易流具有顯著為負的效應。進入20世紀后，Berument和Pasaogullari（2003）利用土耳其1987年以來的數據，運用多種計量方法對土耳其實際有效匯率貶值與經濟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發現土耳其實際匯率的貶值會阻礙其經濟發展。Gala（2008）采用58個發展中國家1960—1999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得出各國的實際匯率貶值有利于經濟增長的結論。Huang和Malhotra（2005）對亞、歐國家1976—2001年間的匯率與經濟增長數據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檢驗，對于歐洲發達國家，匯率制度的選擇對各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很小甚至沒有作用，對于亞洲發展中國家，匯率制度的選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是顯著的，并且是非線性的。

國內很多學者就人民幣實際匯率對中國進出口、FDI、產出、經濟增長等經濟變量的影響進行了研究。梁琦、徐原（2006）基于1994年以來的月度數據對人民幣有效匯率變動對中國進出口貿易的影響進行研究，認為影響我國國際貿易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人民幣匯率的升值。盧萬青、陳建梁（2007）認為，人民幣匯率在一定范圍內的小幅度升（貶）值，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較小，人民幣匯率大幅度波動，則產生大的影響。林毅夫（2007）認為，“巴拉薩-薩繆爾森效應假說”中闡述的勞動生產率的相對變化對真實匯率的影響在中國并不成立，人民幣幣值并沒有被嚴重低估，應該穩定市場預期、抑制外匯升值投機。辜博謙、王軼軍 （2008）通過對2005—2007年人民幣匯率和中國進出口額數據的研究，發現進出口對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的彈性為13.008，達到馬歇爾一勒納條件。張浩楠（2008）通過1998—2004年的季度數據分析，認為人民幣實際匯率是影響我國FDI的主要因素之一，FDI的流入也會越來越多，對經濟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大。安輝、黃萬陽（2009）通過歷史數據采用匯率波動對國際貿易影響建立了中美和中日貿易模型，從中發現人民幣匯率水平和波動對國際貿易產生影響的規律，經濟的發展重點在擴內需、調結構。劉堯成、周繼忠等（2010）構造了GDP 、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以及貿易收支差額的三變量VAR 模型，采用1994—2009年的季度數據，發現國際貿易收支彈性理論長期內在我國成立，在短期內人民幣匯率貶值對我國貿易收支狀況有顯著的J 曲線效應，匯率的貶值對我國貿易收支狀況有短期的負面效應。趙永亮、干杏娣等（2011）采用1994年1月至2009年3月的月度數據，應用VEC模型以及差分數據和水平數據的VAR模型，考察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對我國產出的影響，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每升值1%將使我國產出下降約0.3%～0.4%。潘錫泉、郭福春（2012）運用Pesaran邊限協整檢驗方法研究了升值背景下人民幣匯率、FDI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時變效應，認為人民幣升值和經濟增長均對FDI的流入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姜義昌、丁曉輝（2013）應用盧萬青和陳建梁（2007）構建的匯率通過乘數和反饋效應影響經濟增長的模型，考察了我國2005年7月至2012年6月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總產出的影響。結果表明，人民幣匯率升值1%將使我國的總產出上升約0.09%。

不同的研究者得出的研究結果有所不同，可以解釋為研究者所研究的樣本以及樣本所處時間段有一定差異，另外研究所采用的計量實證方法不同也容易導致結論的偏差。人民幣匯率改革制度至今10年了，匯率變動對對外貿易、經濟增長的影響及影響程度值得關注。尤其在經濟不發達的湖南，匯率變動與經濟增長的聯動關系更加值得重視。

二、聯立方程模型的建立

（一）Rose和Yellen（1989）的簡化式貿易收支模型

基于微觀經濟理論的供求分析方法，即進出口數量取決于商品價格和國內外的收入水平。一個前提假設是進口商品不是國內商品的完全替代品。收支模型表示如下：

TB=TB（REE，Y，Y*） （1）

其中，TB表示貿易收支，用模型中用EX代替，REER為實際匯率，Y為本國真實收入，Y*為國外真實收入。endprint

將上式取對數，得到（2）式

（2）

考慮到Y*對湖南地區的影響有限，暫不考慮Y*。用湖南省地區GDP代替本國收入Y，得到湖南省對外貿易模型（3）。

（3）

EX為湖南省進出口額，REER為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GDP為湖南省經濟總量。

（二）基于柯布道格拉斯函數的經濟增長理論模型

假定企業滿足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

（4）

其中，Q為實際產量，L為勞動力，K為資本，A為全要素生產效率 ，α、β、γ和分別為勞動力、資本和效率對實際產量的貢獻比例，t為時期。

在利潤最大化的條件下，邊際勞動產出等于工資水平W，邊際資本產出等于資本的機會成本R，如式（5）所示：

= （5）

其中，MPL和MPK分別為勞動力要素和資本要素的邊際產量，W為員工工資、R為投入的資本要素的機會成本。又由邊際產量的定義可得式（8） ：

= （6）

整理（4），（5），（6）得（7）式：

（7）

對（7）式取對數，整理得：

（8）

其中Rt/Wt為資本配置率，記為Bt，簡化方程系數，方程可轉換為（9）：

（9）

根據FU&Balasubramanyam（2005）的觀點，匯率通過影響一國的開放度和勞動力效率來影響At，而一國實際匯率的升值提高了勞動力的實際報酬，從而提高勞動力效率，因此假定At=StREERt，St為在t期的開放度，根據湖南省經濟情況，以進出口額EX代替開放度，以固定資產投資額K代替資產配置，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L代替勞動力，得到匯率與經濟增長的理論模型：

（10）

（三）聯立方程模型的建立

聯合方程（3）和（10），得到人民幣匯率對湖南省對外貿易及經濟增長聯立方程組（11），以下稱方程組中（10）為經濟總量方程，方程（3）為對外貿易方程。

（11）

三、實證分析

（一）變量選取與數據處理

選取人民幣兌美元實際有效匯率為解釋變量（REER），實際有效匯率為剔除了當期通脹因素的有效匯率。選取GDP作為湖南省實際收入變量，選取進出口額（EX）作為湖南省對外貿易變量，選取固定資產投資額（K）作為湖南資源配置變量，選取湖南省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L）作為湖南勞動力投入變量。

采集2005年7月至2013年12月REER的季度數據為樣本。REER數據來自于國際清算銀行數據庫，GDP、EX來源國家統計局進度數據庫，K、L來源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所有數據均已進行了對數處理，并進行了季節調整，分別記為LNGDP，LNREER、LNEX、LNK、LNL。所有數據均利用Eviews6.0軟件處理。描述性統計如圖1、圖2所示。

（二）聯立方程模型的識別

對于聯立方程模型，秩條件給出了模型識別的充分條件，階條件給出了模型識別的必要條件。階條件是：如果聯立方程模型中的某個方程是可識別的，則它所不包含的前定變量的個數k，必須大于它所包含的內生變量個數（m）減1，即k≥m-1。在模型可識別的基礎上，若k=m-1，則方程是恰好識別的；若k>m-1，則方程是過度識別的。

在模型（11）中，lnEX 、lnGDP為內生變量，lnREER、lnL 、lnK為外生變量。無滯后內生變量。對外貿易方程不包含的前定變量個數為k=3，其所包含的內生變量個數m=2，因此對外貿易方程是過度識別的；經濟總量方程不包含的前定變量個數k=0，其所包含的內生變量的個數m=2，因此經濟總量方程是不可識別的。因此模型不可識別，加入滯后內生變量lnGDP t-1，模型修改如下：

（12）

由階條件可以判斷，方程組（12）兩個方程都是可識別的，可以用二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對模型（12）進行估計。

（三）平穩性和協整檢驗

模型中使用的變量均為時間序列變量，為避免虛假回歸，首先對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本文使用ADF方法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如表1。

由上述檢驗結果可知，在5%的檢驗水平下，各變量均存在單位根，是不平穩的；各變量的差分項在5%的檢驗水平下均為平穩變量，因此變量均為一階單整變量，可進行協整檢驗。

采用Johansen方法對模型各方程進行協整檢驗，檢驗結果分別如表2、表3。

由上述檢驗結果知，經濟總量方程和對外貿易方程內的變量具有協整關系，可以進行進一步回歸分析。

（四）二階段最小二乘法

1.求內生變量對方程組中全部前定變量的回歸，如下：

估計上述模型得：

2.用和代替原結構方程中lnGDP 和lnEX，再用OLS方法

對模型估計，經濟總量方程估計結果為（表4）：

結果顯示，方程的R2=0.989，表明方程擬合效果比較好，而變量lnL的T統計量在10%的檢驗水平下不顯著，其他參數在5%的檢驗水平下都顯著。因此剔除掉不顯著變量lnL重新估計方程，得到如下結果（見表5）。

上表顯示，與之前估計結果相比，參數的標準誤變小了，變量lnREER的系數估計得標準誤從0.266變為0.249。因此參數估計得T統計量變大，參數更加顯著。同時，重新估計后的R2=0.99，優于原來的估計結果。可以寫出經濟總量方程的估計結果：

同理用2SLS方法估計貿易方程，剔除不顯著變量LNGDP-1，得到如下結果（見表6）。

可以寫出貿易方程的的估計結果：

（14）

（2.568） （0.216） （0.912）

（5.432） （7.831） （-3.043）

R2=0.884 D.W=0.99

從上述2SLS方法估計得到的（13）和（14）結果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湖南省經濟總量增長有顯著的影響，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湖南省經濟總量的增長減少0.611%。從方程（13）可以看出，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湖南省進出口有顯著的影響，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湖南省進出口額的增長減少2.276%；LNREER和LNK系數符號相反說明人民幣匯率和投資正相關，即人民幣匯率升值將促進湖南省投資的增加。湖南省進出口額和固定資產投資額對GDP有正向的影響，影響系數分別為0.115和0.655。

（五）3SLS優化估計

使用2SLS方法可以得到方程參數的一致估計，但是如果考慮到聯立方程模型的方程的隨機誤差項可能存在跨方程相關問題，此時2SLS方法只能得到一致但非有效的參數估計，而使用3SLS方法可以同時確定聯立方程模型中的各方程參數，并獲得參數一致的且有效的估計量。

3SLS方法基本思路是：

將聯立方程模型（12）表示為矩陣形式（15）：

Y=∏X+u （15）

用2SLS方法估計（13），求出每個方程的殘差值?，以及方差和協方差的估計量，得聯立方程模型方差—協方差矩陣估計值，再對整個聯立方程系統，用GLS（廣義最小二乘法）估計參數。因運算步驟比較煩瑣，本文不詳細列出，剔除不顯著變量，參數估計結果如下。

經濟總量方程：

上述估計結果顯示，與2SLS參數估計相比，參數值略微有變化，但參數估計值符號完全相同，且使用3SLS估計方法得到的參數T的絕對值值略微變大，參數變得更加顯著。估計結果顯示，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經濟總量的增長以及湖南省對外貿易的增長速度分別降低0.612%和2.79%。湖南省經濟總量在一定程度上受進出口額和固定資產投資額的影響，固定資產投資額上升1%，經濟總量增長0.657%，進出口額增加1%，經濟總量的增長增加0.115%。

四、結論及應對措施

本文運用聯立方程模型，研究人民幣匯率與湖南省進出口額以及湖南省經濟總量的關系，用3SLS方法對模型進行求解，發現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經濟總量的增長速度降低0.612%；人民幣匯率可以通過對外貿易和投資對湖南省經濟總量產生影響，人民幣匯率升值將抑制湖南省進出口額的增長，影響系數為2.79%，人民幣匯率升值將促進湖南省固定資產投資額的增加。固定資產投資額和進出口額對湖南省經濟有顯著的正面影響，湖南省進出口額增加1%，經濟總量增加0.115%；固定資產投資額上升1%，經濟總量增長0.657%。

對外貿易和投資都是拉動湖南經濟的主要力量。對外貿易方面，一般來說匯率升值對出口有負的影響，對進口有正向影響。就湖南省而言，對外貿易中以加工貿易為中堅力量。由于原材料來自進口，因此加工貿易的一個重要特點是進口和出口具有聯動性，即匯率如果對出口產生了負面影響，則加工貿易的進口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因此人民幣匯率對湖南省對外貿易的影響較為復雜。匯率對湖南省投資的影響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隨著人民幣升值，對國外投資者而言在湖南省的各項投資成本以其本幣表示的價格都將上漲，在完成同樣的投資情況下外國投資者需要投入更多的資金，其投資意愿可能受到抑制，從而將投資轉移到成本更低廉的其他地區；另一方面，在人民幣升值的預期下，國外投資者將獲得投資和貨幣升值的雙重回報，并且在短期內可能會造成大量熱錢涌入，這種預期如果形成很可能將刺激國外投資的流入，加速湖南省經濟泡沫的形成。

湖南省要加快經濟發展，就沖抵匯率變動對經濟影響而言，其應對措施主要有：

第一，加大對出口型企業的政策、資金和智力支持力度。受發達經濟體金融危機的影響，人民幣升值趨勢仍可能會繼續，這對湖南省的對外貿易以及經濟增長將帶來負面影響。省政府應制定相關應對措施，如加大對出口企業的補貼，實施有選擇的地方貿易保護，推動貿易博覽會發展，簡化海關、商檢手續等等，擴大對外出口貿易額。企業特別是出口型企業必須轉變經營機制，轉變營銷策略，精簡企業管理，降低經營成本，增強企業抗風險的能力。企業要利用人民幣升值的機遇，有目的性培養國際貿易人才，積累國際貿易經驗，努力開拓國際市場和新興市場，加強產品創新。

第二，加強外向型經濟，積極調整外貿易產品結構。工業方面，要強化企業創新能力和技術水平，擴大具有自主知識產權、自主品牌的高新技術、機電和農產品深加工等高附加值產品出口，利用高新技術帶動、改造、提升傳統產業的步伐，發展精深加工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農業方面，要利用湖南農業優勢，減少農產品進口，擴大農產品出口。服務業方面，要擴大勞務輸出，樹立品牌。

第三，重視消費和投資兩駕馬車，拉動湖南省經濟增長。一方面，要擴大本省生產型和生活型消費品供應，全方面拉動本省內需。在國外經濟形勢不明朗，匯率風險依舊較大的情況下，依靠內需拉動湖南省經濟增長。同時，要擴大國內消費需求，改善與省外其他地區宏觀協調能力。另一方面，加大對固定資產投資力度，積極向國家爭取政策和資金支持，創造好的投資環境引進外商、社會資本等各類資金，加大對湖南省固定資產的投資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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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仲 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