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利
【摘要】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具有空間集聚、創新驅動、產業融合等內涵,在我國當前實踐中呈現出了政府政策的外在推動、市場機制的基礎作用、文化傳統的重要依托、創新能力的持續推動、產業結構的內部提升等特征。在初期發展時政府的作用相對強化一些,但中后期的舞臺交給企業,這是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現實選擇。
【關鍵詞】戰略性新興產業 集聚發展 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062 【文獻標識碼】A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進入縱深階段,為繼續保持并提升我國經濟的良性發展,為“中國夢”增添源源不斷的發展動力,國家頂層設計將重要著力點之一放在了戰略性新興產業方面,希望經過國家政策層面和企業發展層面的共同推動,造就一大批支柱性、先導性產業。特別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確立的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部署,進一步強化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我國經濟的巨大支柱和推動作用,同時結合一系列重點產品和服務指導目錄,以及標準化發展規劃,從宏觀和微觀層面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寄予了厚望。基于此,結合戰略發展和產業集群的相關理論,本文擬對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主要特征和演進模式進行分析,希望明晰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態勢,為其效能發揮和效益實現奠定理論和實踐基礎。
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概念的提出及其內涵
戰略性新興產業在我國官方文件中首次出現,要數時任國家總理溫家寶在2009年11月3日所作的《讓科技引領中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講話,其間溫家寶總理將戰略性新興產業定義為“以重大技術突破和重大發展需求為基礎,對經濟社會全局和長遠發展具有重大引領帶動作用,知識技術密集、物質資源消耗少、成長潛力大、綜合效益好的產業”。從此,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承載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歷史重任,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
2010年,國務院出臺了《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2012年,中央頒布了《“十二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2013年,國家發改委等部門編制了《戰略性新興產業重點產品和服務指導目錄》、《戰略性新興產業標準化發展規劃》等文件。目前,借助國家頂層設計的契機,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正以風起云涌之勢,在省級規劃和政策、資金扶持外,以高新技術開發區等各種產業園區等為載體,將一大批戰略性新興產業,通過政策引領、政府推動、利益驅動的方式,進行集中經營、集聚發展,較好地發揮出了規模和示范效應,也體現出了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豐富內涵。
空間集聚。不論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模式如何,其在發展到一定階段后,抱團、扎堆等已成為了集聚發展的普遍現象。美國硅谷101公路附近,8000多家電子科技和軟件企業集聚于此。我國中關村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電子一條街”,通過三十年的創新發展,目前已成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園區內擁有各級各類頂尖高等院校41所,以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所屬院所為代表的科研院所206所;擁有國家級重點實驗室67個,國家工程研究中心27個,國家工程技術研究中心28個;擁有大學科技園26家,留學人員創業園34家;集聚了以聯想、百度為代表的高新技術企業近2萬家,從而形成了以下一代互聯網、移動互聯網和新一代移動通信、衛星應用、生物和健康、節能環保以及軌道交通等六大優勢產業集群為代表的高新技術產業集群和高端發展的現代服務業。這就是產業集聚的魅力。究其原因,主要是借助空間集聚,企業能夠更為有效地降低成本,實現資源共享,提升發展效率,這也是企業發展的內在動力所致。①
創新驅動。創新是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標簽。如果沒有創新,僅僅只是簡單的生產、加工、制造,那只能屬于傳統產業的范疇。基于創新的裂變效應和巨大生產力,我國賦予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以“重大技術突破”為支點,從微觀技術創新、中觀產業發展、宏觀戰略目標等方面進行了規劃和部署。一般來說,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同樣需要集聚創新的各種要素,如上文述及的中關村,其涵蓋了企業、研究機構、大學、風險投資機構、中介服務組織等諸多創新元素,這些元素彼此之間通過產業鏈、價值鏈和知識鏈形成戰略聯盟或各種合作,從而展現出了創新驅動下的集聚經濟一體化發展模式的強大效能。
產業融合。馬克思唯物主義辯證法指出,事物是普通聯系的一個整體。我國目前提出的戰略性新興產業“七大行業”,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必須要有其他相關行業的支撐和推動。在當前經濟全球化的大趨勢下,企業要在市場經濟中贏取更大的發展,僅靠一已之力會顯得困難重重,而采取聯合、協同的方式,則是現實的應然選擇。由此我們審視國內外戰略性新興產業園區,其大都催生出“一主多副”或多個主體協同發展的新興產業集聚模式,如中關村由最初的電子行業,除了向信息和網絡技術方面發展外,也逐漸集聚起了生物和健康、節能環保、軌道交通、新材料、高端裝備與通用航空、新能源等行業,再配之高端服務業的跟進,一個超大集群、共生共榮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群就逐漸顯露出了集聚效應,從而引領整個集聚區得以放大,產業規模得到快速擴大,創新效益大幅度提升。因此,從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趨勢來說,產業融合是產業集聚的必然結果,也是集聚發展的必然要求。②
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主要特征
基于我國目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盡管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已經取得了顯著成績,并且正在向縱深推進,但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所必需的核心技術創新支撐還遠遠不夠,在集聚發展模式創新方面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因此,當前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具有一些鮮明的“中國特色”或主要特征:
政府政策的外在推動。目前我國還沒有形成完全意義上的市場經濟,因此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對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作用就更顯得重要而且必要,主要表現在:一是制定相應的發展規劃,并出臺了諸多的政策為之配套和支撐,如前文述及的一系列決定、規劃、標準等,都是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的主動作為;二是提供各種優惠政策吸引投資,促進企業發展;三是建立諸多的工業園區,引導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地更為集中;四是建立交易市場,舉辦產品博覽會與商貿會,引導與支持企業技術改造,加強中介服務,實施積極的人才戰略等,為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支撐。當然,這只是我國在當前特定階段的特別措施,因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這一市場經濟事物的發展,最終還得依靠其自身的內生能量演進。
市場機制的基礎作用。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也正好迎合了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的實際需求。從我國當前實際來看,盡管政策的推動作用非常強大,但能夠使戰略性新興產業發生根本的質的變化,還得依靠市場的內在作用的提升。據觀察,我國不少地方在中央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鼓舞下,上馬了一大批主要由政府意志主導的所謂新興產業工業園區,但最終由于招不到核心企業、相關配套服務措施跟不上、集聚效應不明顯而只好作罷。因此,尊重市場經濟規律,讓政府與市場這“兩只手”共同發揮作用,是我國當前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技術路徑。
文化傳統的重要依托。基于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內在屬性,一般不會因為某個偶然事件就會促成并壯大集群,而是深深地根植在濃厚的文化傳統的底蘊上。如前文述及的中關村,也正是由于改革開放初的“電子一條街”,才造就成為目前我國信息網絡技術的技術創新高地。據研究表明,具有共同價值觀的企業更容易集聚發展,因為在共同價值觀引領下,企業之間能夠建立起彼此之間的“信任與承諾”,從而使得溝通的距離日益縮短,交易的成本大大降低,深度分工的默契更容易達成,最終實現集群內的企業共生、共榮、共贏。③
創新能力的持續推動。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以創新立足,并且同樣以創新求得更大的發展。而在區域集聚方面,通過一個個企業個體的創新匯集,能夠產生出“1+1>2”的效應。例如在中關村,目前不僅僅只是少數幾家高科技企業的個體表演,而是園區內眾多企業、研究機構、大學、風險投資機構、中介服務組織等創新共舞,再加上政府管理者管理能力的創新跟進,進而產生了擴散效應,吸引其他行業的戰略性新興企業也匯集于此,共享資源,協同發展。
產業結構的內部提升。縱觀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園區,一般都會根據自身特色和優勢,實行與其他產業園區有所差異的產業集群。基于地域限制,戰略性新興產業園區有其一定的容量,而產業集群的范疇也比較大,因此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園區內,一般只能有一個或幾個產業進行支撐。如中關村基于其相對較大的體量,其產業結構相對寬泛一些,而諸如江蘇泰州中國醫藥城,則將產業結構的主攻方向定位為醫藥產業。因此,加大產業結構的轉型發展,打造優勢和拳頭產業,依靠產業發展的內生力量,配之一定的政策扶持和市場培育,有利于新興產業的戰略發展和集群效應。④
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的演進模式
目前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風起云涌,產生出了集聚發展的良好效能,但也還存在一些“軟肋”,主要體現在缺乏核心技術支撐,并且大都還停留在“中國制造”路徑上,離“中國創造”的發展趨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綜觀國際上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典型代表,如美國“硅谷”、英國劍橋科技園、日本筑波生物科技產業、印度班加羅爾軟件產業集群等,它們更多的是依靠企業自身的創新能力來演進,政府主要是從宏觀上進行政策扶持和人才促進。而我國由于相對特殊的國情,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初期發展時,政府的作用相對要強化一些,但中后期的舞臺則一定要交給企業,這是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市場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我國當前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現實選擇。
培育階段。這個階段的最主要特征是結合現有的產業發展資源,政府對一些初具規模或有發展潛力的產業進行引導,實現生產要素的集中發展。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初期,企業基于內生發展動力,即從成本、質量、效益、品牌等要素進行考量,逐漸建立起企業在地區或行業的優勢地位,產生出做大做強的原始動力。與此同時,按照現代公共治理和服務型政府理念,我國政府主要扮演引導和扶持角色,但在培育階段,政府角色一般比較淡化,畢竟從市場經濟中自然形成的產業更具群眾基礎和經濟原發動力,如果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伸得過長,一旦產業發展方向和戰略出現失誤,不僅會對政府公信力和權威造成傷害,企業和社會公眾也會承擔苦果,這與科學發展觀是背道而馳的。
初級階段。這個階段的最主要特征是依托現有或正在建設的高新技術開發區的創新資源,進行創新升級并集聚發展。我國高新技術開發區升級型集聚的模式主要基于兩個方面:一是政府主導,二是企業主體。這是我國在當前特定環境下發展經濟的有力措施。在這種模式下,政府的職能主要是從宏觀的產業政策方面,集聚并優化政府的資源、信息、財稅政策優勢,給予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和集聚發展有力地推動和促進。而對于企業來講,則主要是從微觀角度,結合高新技術產業園區的整體規劃,將企業自身的建設和發展有機地融入其中,然后制定出適合企業自身實際的技術創新與發展戰略,即實現大環境下的企業個體發展,并進一步做大、做強。
目前,我國各省市利用現有或正在建設的高新技術開發區,進行升級提檔,將其優化、整合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園區,都屬于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初級階段,這也是我國當前技術創新不明顯、產業集聚能力不強、市場核心競爭力不足等現實環境的必然選擇。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漸深入,政府和企業在市場經濟中都得到了成長與歷練,特別是當在政府培育下的企業逐漸發展壯大后,這時就應該按照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政府要逐漸退出經濟的第一線,交由企業來展現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聚變和裂變魅力,向自主產業創新階段發展。
成熟階段。這個階段的最主要特征是市場主體基于自身創新發展需求,主動進行市場合作式的產業創新戰略聯盟。在這種模式下,政府的作用將逐漸退居幕后,企業基于自身發展而走向前臺。這也是企業回歸市場經濟屬性的一種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模式。前文述及的中關村目前發展模式,基本上處于產業創新戰略聯盟驅動型集聚發展階段。近年來,四川攀鋼集團為了占領釩鈦資源綜合利用技術的制高點,促進企業和行業的可持續發展,組織了18個相關企業和科研單位,建立了技術創新戰略聯盟,也是這一模式的典型代表。
當前,在我國綜合國力不斷提升的基礎上,大型企業集團的創新能力也日益增強,戰略性新興產業通過這種跨區域、跨行業的協同集聚發展,必將引領我國創新經濟向縱深發展。⑤
高級階段。這個階段的最主要特征是形成具有市場和社會引領性的突破性技術和創新技術,造就并促進跨區域、跨國界的技術創新驅動。基于這種集聚發展模式定位為突破性技術創新驅動,對產業經濟和社會發展具有根本性的變革作用,因此對國家的意義重大,對企業的要求也很高。在這方面,美國硅谷電子信息產業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案例,其通過計算機工業的硬件和軟件的創新聯動,給整個美國包括全世界都帶來了巨大的技術革命,引領世界計算機工業發展的未來。
相對來說,我國在技術創新方面整體上還比較弱,離突破性技術創新驅動型集聚發展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同時也應該看到,隨著世界開放經濟的形成,我國與世界發達國家在技術創新方面的距離在逐漸縮小,并且在政府政策的大力推動下,我國在光學、新能源、新技術方面也出現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如果機遇把握得當并進展順利,創新驅動下的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可能會扮演“彎道超車”的引擎,帶領中國經濟向世界第一大經濟體邁進。
展望未來,乘著黨的十八大及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東風,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的號角已經吹響,藍圖已經繪就,盡管目前的發展基礎還比較薄弱,前進的道路充滿坎坷,但發展的機遇同樣存在,發展的成果更是需要我們以持續創新和創造為抓手,開拓奮進,去實現產業報國的歷史使命。
(作者為江南大學副教授)
【注釋】
①劉艷:“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度變動的實證研究”,《上海經濟研究》,2013年第2期,第40~51頁。
②劉洪昌:“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選擇原則及培育政策取向研究”,《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1年第3期,第87~92頁。
③涂文明:“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區域集聚的發展路徑與實踐模式”,《現代經濟探討》,2012年第9期,第54~59頁。
④李曉華,呂鐵:“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特征與政策導向研究”,《宏觀經濟研究》,2010年第9期,第20~26頁。
⑤程宏偉,馮茜穎,張永海:“資本與知識驅動的產業鏈整合研究—以攀鋼釩鈦產業鏈為例”,《中國工業經濟》,2008年第3期,第143~151頁。
責編/許國榮(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