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婷
中圖分類號:I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1
“我們擁有經典的原因是生命短促且姍姍來遲”①
今年春天就了哈羅德·布魯姆的《西方正典:偉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讀得斷斷續續,過了幾月又買了他的《如何讀,為什么讀》,兩書對照著看,才慢慢讀進去了一些。人生而有涯,而書卻太多了,而且經典作家更是值個我們傾盡一生一讀再讀。
先簡單說一下布魯姆,哈羅德·布魯姆(1930- ),出生于紐約一個意地緒語家庭,五歲半上小學前他從沒聽過英語,七歲那年,他的兩個姐姐帶著他去布隆克斯公共圖書館,來回奔走,每人手里都夾著一堆書,然后焦慮地盼望四周后還書借書的日子,那時候他的眼睛緊盯著書架上喜歡的那些書,生怕別人把它借走。他有瘋狂的閱讀速度和記住任何他喜歡的東西的超凡能力,這些書陪伴他度過了童年,也是他一生主要成長經驗的開始。
哈羅德·布魯姆先后就讀于康奈爾大學和耶魯大學,在他70多歲的時候曾對來訪的中國學者說:“我的時間表里找不到一塊空白點,如果不這樣,我會覺得很累”②。布魯姆在康奈爾大學的導師,艾布拉姆斯教授曾表示“ 我們一再堅持要他到別的大學攻讀學位,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再教給他更多的東西。”在獲得康奈爾大學學士學位后,布魯姆赴耶魯大學深造,耶魯大學文學方向的研究生獲得博士學位的平均年限是六年。而布魯姆僅用四年的時間便拿到了文學博士學位。1955年,他畢業后留在英語系任教。
布魯姆向來以不與學術傳統妥協著稱。作為終生任教于耶魯的教授,他從不寫自己的學術簡歷,他的很多著述完全依靠記憶引用并避免學術化的標準引注,原因在于他著名的“影響理論”反對出處的常規說明,強調文學和批評中的影響與反抗、占用和壓制功能。
布魯姆的批評道路可以分為四個階段。
早期,1959 年到 1972 年,布魯姆以其對浪漫主義的詩歌批評而聞名。這一時期,他對浪漫主義詩歌傳統進行了深入而細致的研究,并將矛頭直指以 T·S·艾略特等為代表的新批評派。他這一時期的主要作品有:《雪萊的神話創造》、《想象的群體:英語浪漫詩歌閱讀》(《布萊克的啟示:詩歌論辯研究》、《塔內鳴鐘者:浪漫主義研究》和《葉芝》,這些論著使布魯姆一躍成為批評界的新星。70年代,布魯姆進入了學術生涯第二個時期。提出“對抗式”的詩學影響理論,1973 年發表的《影響的焦慮:一種詩歌理論》可以說是布魯姆的里程碑之作。該著作標志著他的批評工作上升到理論階段,首次從全新的角度闡釋了詩歌的相互影響,從而提供給了批評界一套新穎的批評理論。這一理論在《誤讀之圖》、《卡巴拉與批評》、《詩歌與壓抑:從布萊克到史蒂文斯的修正論》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展開和印證。布魯姆將宗教文本也當作想象性的文學文本看待,對于這方面的研究是布魯姆學術生涯的第三個階段,這1991 年出版的《J 書》在一出版后立即成為當年暢銷書。作者通過對《摩西五經》的分析得出其真正作者是所羅門宮廷中的一位女官“J”,此論一出,當即在美國學術界引起轟動。
1994,布魯姆出版了《西方正典:偉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該書標志著其學術生涯和創作的第四階段——重構和捍衛西方文學經典階段的開始。如今萬物破碎,中心消解的學界,布魯姆為堅守傳統文學經典大聲疾呼,極力強調看似老生常談的文學的“審美價值”。
帶著懷舊情緒,布魯姆選取了26位經典作家,始于但丁終于貝克特,并將莎士比亞置于經典之中的核心地位,并將所有人放在與莎士比亞的關聯中進行審視,影響過莎氏,受莎氏影響,反對他的人,利用他的人,等等。布魯姆所選取的人物皆是各個民族,各個文學領域經典的人物。他在書中詳細敘述了其心目中 26 位西方作家的正典之作,并且提出評判作家作品是否是經典的答案是作品所蘊涵的審美價值,而審美價值的判斷“常常在于陌生性”③。初次閱讀經典作品就像接觸一位陌生人,會有種種“怪異的驚訝”。這種陌生性的特征要么像但丁一樣永遠不可能被我門同化,從《地獄》到《天堂》就是從陌生性到陌生性的循環;要么就像莎士比亞那樣可能成為一種既定的習慣而使我們熟視無睹;還有一種是像惠特曼那樣在兩邊徘徊。
哈羅德·布盧姆有一種瀕臨滅絕的珍稀生物的氣質,至少他有自視為一種衰亡了的偉大傳統的最后捍衛者的傾向。布魯姆字里行間都狠狠地鞭撻“憎恨學派”,“憎恨學派”,簡而言之就是公開批評根據文本分門別類作出各種道德、政治評判的的新歷史主義者、女性主義者、非洲中心論者、馬克思主義者以及解構主義者。在他看來,“憎恨學派”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消解西方經典,而布魯姆所要做的,就是捍衛西方經典。對文學的愛,最基本的一點即是熱愛閱讀:渴望閱讀偉大的作品,渴望理解并進入偉大作品的核心,并以一生浸潤于偉大文學的滋養中為至高的幸福。所以,與其說哈羅德·布魯姆對“憎恨學派”恨之入骨,不如說更令他反感并不是這些主義,而是那些研究和談論文學的人缺乏對文學的真正的愛。
美國學者協會曾對40所大學進行抽樣調查,測定20世紀學生文學知識的變化。結果顯示:如果把1900年定為100分,1914年一次大戰前就是99分,1939年二戰前則為73分,1964年越戰前降至69分,1993年伊拉克戰爭后只剩了25分。總之這條曲線一個世紀來持續下落,最近幾十年年更是自由落體。“文學”已是個奢侈品,“愛好文學”如今更像是一個拿不出手的事情。今天,日漸流行的文化相對主義的確已經使得很多批評家不再敢大膽斷言哪些是真正的文學經典。當大多數人以審慎樂觀或辯證圓融的觀點看待這一變化時,布魯姆統一經典的雄心和對文學性的執著固守,無疑成為空谷足音,也因此顯得彌足珍貴。
剛剛拿到這本書時,挑著自己熟悉的作家讀,莎士比亞,但丁,塞萬提斯,歌德,簡·奧斯汀,狄更斯,托爾斯泰,易卜生,弗洛伊德,普魯斯特,卡夫卡,還沒讀完,便覺得羞愧不已,一是羞愧自己讀書之少,理論書籍很少能堅持讀下來,也理解不了外國詩歌的妙處,雖然極愛小說戲劇,大多只是圖讀起來痛快,常常一個晚上就看完一本長篇,半年后連書中講了什么也不知了。二是羞愧只讀書卻不深思,讀莎士比亞的作品中我最喜歡《麥克白》,欣賞麥克白夫人血腥的激情和每一句臺詞背后冷酷的命運,心中有所觸動,卻不知為何受到觸動。三是眼快手不勤,我看書極快,短期記憶也好,迷戀金庸的時候,一夜四卷本的《射雕英雄傳》看完后還能再睡會兒,初中時看《紅樓夢》里面的詩詞基本都能背下來,大學喜歡上了外國文學甚至一天好幾本的看,但卻從沒有過筆記,讀書之時的感悟靈感也一個不留了。四是功利之心,“專業讀書的可悲之處在于,你難以再嘗到你青少年時代所體驗的那種閱讀樂趣”④,《西方正典》是寫給"普通讀者"的,是作者以其65年的精英閱讀經驗指導那些在閱讀上并沒有什么功利心,而只是為了"擴展其孤獨的生存"的"普通讀者"的。若以興趣為生,是大大的幸運,若為生計毀了閱讀的樂趣,卻也是萬萬不可。荒廢了三年的時光,愧對了老師,也愧對了自己。
我一直都在想,這種“閱讀”的荒蕪或缺席,肯定已經并仍將造成一系列無可挽救的損失,失去的東西自己是最清楚的,內在的自我成長不進反退,也滋長了急功近利之心,與自我的對話越來越少。年幼時總覺得家里面缺書,現在是“買書如山倒,看書如抽絲”,總想著買來存著日后看,倒也裝點了家里的書架,年復一年,讀得越來越少。專業讀書,不復少年時讀書那種純粹的樂趣,好在經典還在,大師還在,我們有伍爾夫的建議“我們身上總有一個惡魔,它低語,‘我愛,我恨,而我們不能阻止它出聲”⑤
參考文獻與注解
[1]哈羅德·布魯姆著,江寧康譯:《西方正典:偉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譯林出版社,2011年,p24
[2]張龍海,《哈羅德·布魯姆與對抗式批評》,《國外理論動態》2005年第一期
[3]哈羅德·布魯姆著,江寧康譯:《西方正典:偉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譯林出版社。2011年,p2
[4]哈羅德·布魯姆著,黃燦然譯:《如何讀,為什么讀》,譯林出版社,2011年p6
[5]哈羅德·布魯姆著,黃燦然譯:《如何讀,為什么讀》,譯林出版社,2011年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