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與荒誕

孫小果 鄭改平

摘要：卡夫卡的名言是清醒理智的，而他的代表作《變形記》情節卻是荒誕離奇的。卡夫卡把真實生活中的痛苦和重重黑暗，揉入小說《變形記》中，寄寓了他對現實生活的特有理解。從主人公格里高爾的變形到最后默默死去，表現了現代社會人內心的孤獨，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冷漠。卡夫卡認識到：人是弱者，歇斯底里的掙扎只會讓人徹底絕望。

關鍵詞：卡夫卡；《變形記》；真實；荒誕

中圖分類號：G64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1

卡夫卡的《變形記》是“夢與真實的絕妙混合，既有對現代世界最清醒的審視，又有最瘋狂的想像”。《變形記》內容荒誕離奇，形式新穎別致，企圖避開現實表面，將筆觸指向心靈痛苦的挖掘。通過“變形”手法，表現物質時代給人們帶來的重重心靈創傷。并不像卡夫卡想象的那樣：“人們回歸到動物，這比人的生活要簡單得多。”

“你沒有走出屋子的必要。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傾聽吧。甚至傾聽也不必，僅僅等待著就行。甚至等待也不必，保持完全的安靜和孤獨好了，這世界將會在你面前蛻去外殼，它不會別的，它將飄飄然地在你面前扭動。”在靜謐無言的卡夫卡世界里，荒誕的寓言開始了。《變形記》的開頭寫道：“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蟲。”這句話向我們揭示了一個狀態，一個人不可思議的變成了甲蟲，從平淡的敘述語氣我們可以看出，這種變化雖然駭人聽聞，但卻似乎是合乎情理的。主人公格里高爾·薩姆沙是一個破產小公司老板的兒子，為了替父親還債，他在債主的公司里當了旅行推銷員，以辛勤的工作擔負起一家四口的生計。拼命的工作，早上四點鐘起來，一天到晚地在外頭跑，不得休息，不得請假，還時時面臨著失業與還債的壓力，時時受老板的氣及同事蜚言流語的折磨。“你如此努力的工作，以致你太勞累了，從你的職業中完全得不到任何愉快，并且所有這些工作并不能使你獲得人們對你的愛護和關心，它反而使你孤獨，使你成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個古怪的物體。”

“光線也許會把人從內心的黑暗中引開。如果光征服了人，那是很好的。”小說中寫道，格里高爾與家人唯一一段美好的時光，就是他由一個小伙計變成旅行推銷員，可以承擔家里的經濟負擔的時候。當他第一次把亮晃晃圓滾滾的銀幣放在桌子上，家人的那種詫異而又快樂的表情讓他感到一種特殊的溫暖感覺。那真是美好的時刻啊！他為能夠讓他的父母和妹妹在一套挺好的住房里過著滿不錯的日子感到自豪。只可惜家人很快就習慣了，這種時刻以后就沒有再出現過，至少是再也沒有那種光榮感了。格里高爾變形的第一天早晨家人的關心使他感到很欣慰，在家人去為他尋找醫生看病、去找鎖匠來打開他的房門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又被納入到人類的圈子里”了。那天妹妹還給他準備了他以前愛吃的甜牛奶，他高興得笑出聲來。

“我生活在自己的家里，身處于最好的、最可愛的人當中，但陌生得比一個陌生人還要陌生。”卡夫卡把這種真實生活的體驗注入到小說里，當格里高爾從饑餓中驚醒時，他首先想到的是：“他必須靜靜地躺著，用忍耐和極度的體諒來協助家庭克服目前的情況給他們造成的不方便”。可是在家人眼里，愛好動物口味的格里高爾已經變成了甲蟲，這個可以為整個家庭帶來經濟來源的工具失去了價值。因為他不能再去上班掙錢，也不能再為家庭提供經濟來源。他妹妹決定把他房里的家具全部搬走，美其名曰以便他更好的爬行。妹妹已經不把他當作一個人來看待了，格里高爾對此抗爭的結果，是遭到父親嚴厲的懲罰。父親把餐具柜上盤子里的水果裝滿了衣袋，也不好好瞄準，便將蘋果一只接一只地扔出來，其中一只正好打中了格里高爾的背并且陷了進去。

“要冷靜耐心。你盡量讓壞事發生好了。你不要躲避。相反，你要認真觀看。”無論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小說的世界里，卡夫卡對人對事都有他最清醒的認識。家庭經濟日益陷入困境，所有人都在慘淡中茍且偷生。父親整天穿著一身沾著污漬、紐扣常擦得锃亮的外套極不舒服卻又極安寧地沉入夢鄉。這是父親形象，為生活所迫做一個低下的門衛，暗示他內心的委屈：我就是要以這種形象提醒你——格里高爾——我是如何度過晚年時光的，我被迫成為這種人是你造成的，我這樣做就是對你心靈的一種折磨。所以望著這樣的父親，格里高爾內心極度失落。而母親和妹妹則疲憊不堪的做著針線活，所有人都在困境中，在黑暗之中把門關起來，家庭陷入了黑暗絕境。終于，他妹妹再也不考慮拿他喜歡的東西來喂他，只是在上班前匆匆忙忙把東西用腳踢進去，手頭有什么就給他吃什么，到晚上，用掃把一下子掃出去，也不管他嘗了幾口，還是一動沒動，而經常的情況是一動也沒動；給他打掃是不能再馬虎了，墻上到處是灰塵，臟東西。格里高爾想要提醒他們，所以故意呆在黑暗角落里，但他們只是視而不見。

“死亡我是可以做到的，忍受痛苦卻做不到；我可以順從于死亡，卻不能順從于痛苦。”卡夫卡如此，格里高爾也一樣，他意識到自己在家中都無法棲身，更何況在人和人之間關系冷漠的社會和荒誕的世界中呢？生存對他來說，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或者說，他現在唯一可以對家人做的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在他們面前消失。他就如同一件被耗盡使用價值的產品，在別人的眼中，如同一件廢棄物。小說中正是父親這致命的一擊最終結束了兒子的生命。依然“懷著溫柔和愛意時刻想著自己的一家人”的格里高爾死去了，父母趕緊把老媽子辭掉，分別請假，決定去郊游。春天就要到來了，他們帶著極其歡樂的心情，準備換房子，準備談談前途，看到女兒雖然經過這么多憂患，已經成為一個身材豐滿的美麗少女，他們心里定下要給她找一個如意郎君，一切都向美好的方向發展。而格里高爾，他們曾經的兒子、兄長，在這段美麗考慮中間是完全沒有的。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利己的，自私的。歡樂的心情用殘酷的東西烘托出來，而歡樂本身也反襯了這個殘酷，人生的真相無非如此。

《變形記》用寫實主義手法描述違反現實的故事，使虛幻荒誕的故事產生了完全合乎生活真實的效果，用合乎情理的敘述，表示不合情理的事情，使不合情理的事情竟成了合乎情理的事情。用反現實的手段，表現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事情，加強了作品的震感力量。卡夫卡在談話中稱“《變形記》是個可怕的夢，一個可怕的想象。夢暴露現實，想象停留在現實的背后。這就是生活的可怕之處——藝術的震撼力。”大量運用潛臺詞手段集中表現人物內心世界活動，使人物的內心世界和靈魂得到了最充分的披露。用極度冷靜客觀的態度寫人敘事，使孤獨者更為孤獨，凄慘者更加凄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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