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照萌 劉中臣
(華南師范大學體育科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無可否認,對本質的探尋是學術研究中無法回避的基本問題。武術研究也不例外。“武術”一詞盡管出現很早,但“武術”一詞取代“國術”成為官方認可,或者說唯一認可的概念,并引發學界開始探討武術的所謂“本質”問題,實際上是在解放后。且長期以來,針對此問題的論戰持久而激烈,但絕大部分刊物流于空談,有深入見諦者寥寥。而學者們對于“武術本質是什么”仍舊各執一詞,暫無定論。因此,筆者深切認為,開展這樣的學術研討是必要且有深刻價值的。因為,倘使不能深刻認識武術的本質到底是什么,如何冀圖尋覓到武術的概念究竟該如何去準確定義,又如何探求繼承與弘揚武術的正確方式與途徑,甚至如何滿懷信心的談及武術的未來,那么,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成為謎團而無法揭曉。
經統計與武術本質相關的文獻資料得出,相關圖書238種,學位論文11種,期刊661種。實質上,真正談及武術本質的著作僅4種,分別為洪浩《競技武術發展理論之研究》[1]、李印東《武術釋義武術本質及功能價值體系闡釋》[2]、王崗《中國武術技術要義》[3]以及邱丕相《武術初階》[4],其他只是輕描淡寫,沒有詳論。這其中,洪浩著《競技武術發展理論之研究》是新中國第一部詳細論述武術本質的論著,對學術界的影響頗深。而專門論述該問題的學位論文3篇,其中,2006年李印東于《北京體育大學學報》發表第一篇名為《武術釋義——武術本質及其功能價值體系的闡釋》的博士論文,因為其具深刻的學術及現實價值后編著成書。專門性期刊74篇。其中,最早專門論述此問題的是1999年童旭東于《武林》雜志上發表的《拳與道合——論武術的本質》[5]一文。
由上可知,關于武術本質問題的研究起步較晚,至1999年發行關于該論題的首篇專門性期刊。1999年至2004年只有少數文章零星散布在個別刊物。直至2005年,該問題的研究突然有了起色,引發了第一股研究熱潮。首先是出版了一部詳細闡述該問題的圖書《競技武術發展理論之研究》;其次,該年共有7篇期刊分別發表在《體育學刊》、《體育文化導刊》、《沈陽體育學院學報》等幾種在學界具有較大影響力的雜志上,那么,這些研究成果對學界所產生的影響,不言而喻。2009年至2011年連續三年發表刊物的數量呈遞增趨勢,2011年竟達到13篇,創歷史新高。但僅在《西安體育學院學報》、《南京體育學院學報》兩種質量較高的刊物上發表,整體質量較低,影響力較2005年有所減弱。2013年至今,共有6篇期刊陸續發表在《體育科學》、《首都體育學院學報》等對學界深刻影響的刊物上,文章質量有顯著提升,預示著新一輪的“研究熱”即將展開。一言以蔽之,該問題的研究呈現顯著地階段性。
究其原因,筆者以為可能與下列幾個因素相關:
第一,20世紀90年代以來,武術競技化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一方面使競技武術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成為武術發展中的“領軍人”;另一方面嚴重擠占了傳統武術的發展空間,使其發展勢微,前途令人堪憂。這一極度不和諧的現象引發了學界對現代意義上的“武術本質”的質疑,由此便展開了激烈研討。第二,民國時期,張之江等人大力倡導“國術”,武術得以在學校、軍隊中普遍推廣,但解放后國術系統卻因政治原因被否定,國術體系也因此告終。[6]在此后較長的一段時期,武術才再次被引入教育,但進度很慢。直至近些年,國家提倡“復興傳統文化”,武術申奧的努力以及多個武術拳種的相繼申遺使得武術本質問題也再度升溫,出現“研究熱”。第三,人們的認識是不斷發展的,隨著人們對武術認識的逐步深化,對武術本質的研究也逐步深入。這正是上述現象出現的最好詮釋。
1.3.1 史上關于“武術本質”問題論爭的評述
最早對武術本質問題的論爭是伴隨著童旭東《拳與道合——論武術的本質》一文的出版而緩慢展開的。憑借敏銳的洞察力,童氏明確了該問題論爭的主要焦點在于武術本質是否是技擊。然而,他卻與這兩種觀點不能茍同,且在強烈批判二者的基礎上,指出“拳與道合”才是武術的本質。[7]但事實上,真正詳實地闡述該問題的是《武術本質層次論》一文。文章作者概括指出,當今學術界對于武術本質的論斷主要分為兩大陣營,一大陣營是“技擊本質派”,另一陣營是“質疑派”,并通過對部分學者文章的深入解讀,并剖析其中存在的問題,進而提出自己的論斷——武術作為中華民族創造的一種社會存在,并不具有唯一本質,本質是具有層次性的。[8]至2013年出現了另外兩篇簡要論述武術本質問題的文章。一篇是《論武術的本質與質變》,作者認為關于“武術本質”這一命題形成3種不同的論斷:一種論斷是“技擊是武術的本質屬性”;一種認為“技擊不是武術的本質屬性”;還有一種是折中的觀點,也即“多本質論”。隨后作者經過細致地分析,指出上述三種論斷存在的缺陷,進而開宗明義的提出自己的觀點:武術發展歷程中經歷了兩次質變,不是武術整體的質變,武術的本質屬性仍是技擊。[9]另一篇是董國興、張震合著的《“武”之真“武”:實踐論范式下武術本質論爭的消解》,文章提出在該研究中存在的三個論爭癥結,即總有某種存在物的某種屬性與被界定為武術本質特征相同;往往把“武術是什么”當作“武術本質”來研究;采取反文化的思維模式把武術僵尸化,或者泛中國文化化。[10]
1.3.2 從研究視角看“武術本質”的研究內容
以上四種關于“武術本質”問題的研究評述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有千秋,筆者因對該問題涉獵不夠,不敢妄加評判。以下通過對“1999年至今74篇專門性闡釋該論題的期刊”進行數據統計、分析,試圖從一種嶄新的角度——研究視角切入,重新審視該領域研究的基本內容。但需要著重說明的兩點是:第一,表中的“問題本身”指的是與其他四個角度相異的一種研究視角即:楊建營等學者堅持“唯技擊論”;王崗等部分學者對“唯技擊論”的強烈批駁及以洪浩、張震、曾與久等為代表的所謂“多本質論”。[11]第二,把不同的研究視角進行對應的英文編號,論述中將不再具體說明。
對表1數據分析得出:
首先,整體看來,研究視角主要從五個方面展開。其中,對武術本質自身研究發行的刊物數量最多,比重最大。相形而下,從D、E進行研究的文章數量較少,比重較小。其次,B與D兩類文章貫穿該研究領域的始終。經進一步統計發現,B類文章是相繼出現的,且數量大;相較而言,D類文章出現頻率呈現“跳躍式”,是間斷性出現的,數量少。而這一情況在E類文章中同樣存在,但與D類文章不同的是,它是自該領域研究伊始就存在了,換言之,E類研究開始最早,是該領域的“帶頭人”。再次,從C與D進行研究的刊物出版時間較晚,這一方面是由于2005年之后國家相繼出臺一些與之相關的政策,加速了武術進入學校教育的步伐;另一方面伴隨著文化全球化浪潮的急遽推進,武術作為傳統文化的代表被迅速提上議程,遂將文化學的相關知識作為理論引入武術本質論中詮釋問題。
為清晰說明問題,筆者又對2009-2013年5年中每年各研究視角出版刊物數量進行統計,得出:09年出版A類5篇,B類1篇,C類1篇,D類0篇,E類1篇;10年出版A類5篇,B類3篇,C類3篇,D類1篇,E類0篇;11年為A類9篇,B類1篇,C類3篇,D類0篇,E類0篇;12年發行A類4篇,B類0篇,C類1篇,D類0篇,E類1篇;13年則為A類3篇,B類1篇,C類0篇,D類1篇,E類1篇。分析認為:近年來,關于武術本質自身的研究視角仍舊占據相當大比重,但研究視角趨向多元化,且關于教育視角研究的文章在快速增加,而相應地,從哲學與文化兩個視角進行研究的文章也在緩慢增加。
此外,經統計分析武術本質相關文獻得出:該研究領域的絕大多數學者以文獻資料法、比較法、邏輯分析法為主要研究方法,結果是內容更多的限于空談,主觀性強,缺乏實證性與實用性,可信度低,現實意義不大。
研究視角與方法單一化,研究深度不夠,也就是說該研究仍處于初級水平。這是筆者對武術本質研究現狀的簡要概述。據此認為可能的研究趨勢為:第一,研究視角多元化。以哲學、文化、發展觀等為切入點撰寫的刊物數量會緩慢增加,但只是少量分布,不可能發展為主流,這是十分清楚的。但是,這一多元化研究視角的趨勢對整個學術界的研究狀態產生的影響無疑是正面的,也有利于加深人們對武術的認識,對武術的進一步發展是有益的。第二,研究更加深入、徹底。一方面,武術本質自身的論爭在一定意義上將會持續較長一段時間。比如,該論爭中關于“武術的本質究竟是什么”、“武術本質與武術的概念間關系”、“武術本質與本質屬性的關系”、“武術的本質與功能間的關聯”等問題都將繼續爭論,促進武術本質論爭的再度升溫,直至有一個權威的抑或準確的武術本質的定義,或許該論調會暫時消停。反之,則會繼續爭論。另一方面,對“武術本質論爭消解”的相關研究將繼續深入展開。這類文章以張震于2011年發表的《武術本質研究論爭的癥結與消解》一文為標示,此后連續兩年,張氏分別從不同的切入點對這一問題進行深入論述。實質上,此三篇文章皆是從哲學的實踐論等理論出發進行詮釋的,作者反復強調的一個觀點是:武術的本質是以人的需要為存在的存在、中國傳統道德的實踐存在及塑造“人”和“自我超越”的存在。又指出,“揚棄本質主義的思維范式,是消解論爭的法門。這里我們不爭論張氏的觀點正確與否,實踐自會替我們檢驗。然而,事實上,一直以來,關于武術本質的論爭爭議不斷,但卻顯得相當混亂,使其不知不覺已陷入內部矛盾不斷糾結的怪圈,正如詩云: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所以,筆者猜想,倘使研究者可以跳出這個圈子,以一位局外人去觀望,去審視,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效。而尋覓“武術本質論爭”消解的方法與途徑會不會在一定意義上真正發揮實用性,又會不會代表了武術本質研究的一種新趨勢呢,筆者暫不敢妄自斷言。第三,教育視角將有可能成為今后研究的一個新的著眼點。百年大計,教育為本,一直以來教育都是國家政府關心的一個主要方面,且近年來,隨著綜合國力的迅速提升,教育再次受到國家領導人的高度重視。同時,自民國伊始,武術就與教育緊緊捆綁在一起,武術也因此獲得了迅速的普及與推廣,而對該問題的研究是武術研究與武術教育首要解決的問題。由此來論,該研究視角的重要性就可以想象了。因此,鑒于教育在武術研究與發展中的重要地位,武術本質論爭中教育視角也將愈來愈受重視。
研究現狀表明:雖然該內容的研究成果頗豐,但問題仍然存在。因此,在武術研究中,應嘗試以多角度、新方法繼續深化對該問題的討論,頻繁開展學術爭鳴,促成學術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繁榮局面。唯此,才能揭開武術本質問題的神秘面紗,徹底結束武術界理論混亂不堪的局面,厘清武術概念與武術本質等相關術語的區別,更好的傳承與弘揚中華武術。
[1]洪 浩.競技武術發展理論之研究[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2005.
[2]李印東.武術釋義武術本質及功能價值體系闡釋[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06.
[3]王 崗.中國武術技術要義[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09.
[4]邱丕相.武術初階[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2.
[5][7]童旭東.拳與道合——論武術的本質[J].武林,1999(4):12-12.
[6]馬廉禎.論中國武術的現代轉型與競技武術的得失[J].體育學刊,2012(3):114-120.
[8]張 震,楊 麗.武術本質層次論[J].南京體育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34-37.
[9]朱 君. 論武術的本質與質變 [J]. 體育科學,2013(1):84-88.
[10]董國興,張 震.“武”之真“武”:實踐論范式下武術本質論爭的消解[J].首都體育學院學報,2013(2):125-128.
[11]張 震,周 斌.武術本質研究論爭的癥結與消解[J].福建體育科技,2011(2):2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