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達黎加的“中國夢”

徐穎

北京建國門外交公寓，兩層辦公間就是哥斯達黎加駐中國的全部辦事機構：四樓是大使館，一樓是商務代表處及哥斯達黎加對外貿易協會中國代表處。

中國人對于這個國家的認識，恐怕大多來自足球：除了本屆世界杯對荷蘭的那場四分之一決賽，就是2002年輕松擊敗首次進入世界杯的中國隊。

這個國家是中美洲唯一與中國建交的國家。

哥斯達黎加人民對中國同樣陌生。哥斯達黎加的參贊兼領事何塞.戴維.穆里略告訴《瞭望東方周刊》，他們最感興趣的中國人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他富有魅力的夫人。

2013年6月，習近平夫婦訪問哥斯達黎加。

2014年7月16日，習近平在巴西利亞會見“拉共體”輪值主席國哥斯達黎加總統索利斯。后者愉快地接受了習近平的訪華邀請。

14個小時時差，總人口不到北京的三分之一，兩個國家領導人的頻繁互動，似乎在情理之外，其實又在情理之中。

兩個國家的緣分

何塞.戴維.穆里略說，哥斯達黎加普通民眾對于古老中國的新認識要從2013年6月說起——習近平夫婦拜訪了當地農戶薩莫拉一家。

“這件事情改變了哥斯達黎加人民對中國的印象，當地人很喜歡他們。”他說起來仍有些興奮。

哥斯達黎加的咖啡聞名世界，早在兩百多年前就開始出口。習近平夫婦在當地居民家品嘗咖啡，和小孩交談，“哥斯達黎加人民看到如此重要的人物，居然這么平易近人，像是朋友一樣與他們溝通交流，他們很驚喜。這體現了中國人民對哥斯達黎加人民的深情厚誼。”

“見到彭麗媛，當地居民連呼‘哇，太漂亮了！” 何塞.戴維.穆里略說。

此前，哥斯達黎加的文化產品，包括媒體、電影、電視節目、音樂，很少有中國人的影子。不過現在，已有超過80名哥斯達黎加人在中國學習。何塞.戴維.穆里略說，這對于只有450多萬人口的哥斯達黎加來說，已經很多了。

與兩國人民互相認知同樣快速發展的，還有經貿關系。2007年到2013年，哥斯達黎加從中國進口產品總量增長超過兩倍。

電子產品是中哥雙邊貿易中的重要角色。除了向哥斯達黎加出口消費類產品，中國市場上出現的大多數英特爾芯片都來自哥斯達黎加的工廠，它也占哥斯達黎加對華出口額的70%左右。

哥斯達黎加駐華商務參贊何塞.羅德里格斯告訴本刊記者，這得益于2010年4月兩國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如今中國已經是哥斯達黎加的全球第二大貿易伙伴，哥斯達黎加也是中國在拉美地區的第九大貿易伙伴。目前與哥斯達黎加簽訂自由貿易協議的亞洲國家，只有中國和新加坡。

“中哥自由貿易協定在2011年簽訂之后，雙邊貿易并沒有立刻密切起來，而是呈階梯形逐年遞增。”羅德里格斯認為，這是因為很多產品的關稅下降需要過程。

根據自由貿易協定，將以每一年或每五年為周期進一步放寬條件。這樣，2015年中國人可以買到更多、更加便宜的哥斯達黎加產品，“比如從2015年開始牛肉貿易將會是零關稅。”他說。

現在，哥斯達黎加的乳制品已經在中國主要城市銷售，有幾款產品甚至開始通過電商銷售。

羅德里格斯讀大學本科時就是中國文化的愛好者，可以講一口流利的漢語。可惜大學畢業時兩國尚未建交，他在臺北學習了5年漢語。2007年，中國與哥斯達黎加建交，羅德里格斯終于有機會來北京工作，“這是我和中國的緣分。”

中國人的消費能力

除了商務參贊，羅德里格斯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哥斯達黎加對外貿易協會中國代表處總代表，負責推動哥斯達黎加對華出口、招商引資等一系列促進中哥貿易的活動。

哥斯達黎加與中國相隔太平洋，時差14個小時，客機最快也要飛行20個小時。與地理上遙遠的距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從哥斯達黎加到中國的商品運輸費用極其低廉。

“中國向拉美企業出口額很大，但這些集裝箱都是空著回來，這使得從哥斯達黎加發一個集裝箱到中國僅需500美元左右。美國的邁阿密到哥斯達黎加很近，但是哥斯達黎加發一個集裝箱到美國仍需要1500美元。在時間上，從哥斯達黎加到上海港口僅需要23～25天，這個時間甚至少于荷蘭到中國海運所需要的一個月。”羅德里格斯說。

每年9月，哥斯達黎加的圣何塞都會召開一個已有16年歷史的“買家大會”。 正是2013年的“買家大會”促成了中哥兩國牛肉方面的合作。

2013年哥斯達黎加企業海外投資達8億美元，主要用于在中美洲地區、哥倫比亞、秘魯、美國等國實施基礎設施和商業投資項目。而目前幾乎沒有哥斯達黎加企業在中國直接投資建廠。

羅德里格斯承認，由于兩國2007年才建交，很多哥斯達黎加人對中國還不夠了解，而且哥斯達黎加本身對外投資也不多。

此外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美國和拉美地區一直往來密切，很多哥斯達黎加人都在美國求學，或者在周邊國家有家人朋友，這對其貿易和投資習慣有很大影響。

“中國和哥斯達黎加在很多方面是互補的，并不是競爭對手的關系，尤其是現在有全球價值鏈的觀念。另外中國有占世界20%的人口，只有占世界8%的耕地，所以對于食品進口的需求還是相當大的。哥斯達黎加在食品和農業方面剛好與中國互補。”羅德里格斯說。

羅德里格斯非常看好中國消費者的購買能力，“比如，我們的香蕉在中國的銷售比在歐洲要好，未來越來越多的香蕉銷售將轉移到中國市場。”

一些中國企業已經注意到，投資哥斯達黎加可以通過自由貿易網絡進入國際市場。比如中國企業可以將產品的部分生產流程放在哥斯達黎加，然后再出口美國，就可能避免受到負面影響。

哥斯達黎加的機會

“你可能會覺得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就是哥斯達黎加沒有軍隊，只有警察，但是治安環境卻遠好于周邊國家。從1948年開始，哥斯達黎加取消了軍隊，把更多的財政預算投入到教育和醫療中，這也是當地居民教育程度高、社會穩定的重要原因之一。”何塞.戴維.穆里略說。

哥斯達黎加素有“中美洲瑞士”之稱，2013年人均GDP為10433美元，約為中國人均GDP的1.5倍。

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哥斯達黎加的經濟結構卻和發達國家相似，服務業占整體經濟比重較大。

事實上，由于這個國家的勞動力成本和電力等資源價格都比較高，制造業衰減正成為趨勢。 羅德里格斯說，這也是該國經濟轉型的一個現象。

2013年第四季度哥制造業就業同比下降了7.3%，這已經是該國制造業就業連續6個季度下滑。與此同時，英特爾將關閉旗下位于哥斯達黎加的工廠，并裁員1500人。

羅德里格斯表示，國際金融危機對于哥斯達黎加確實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主要是對該國房地產，來自美國、加拿大、歐洲的顧客對海景房的購買力下降，但其他產業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雖然英特爾撤走了在哥斯達黎加的部分產業，但他們在研發方面會擴產，最先進的芯片都是在哥斯達黎加研發的。雖然我們在制造方面沒有競爭力，但有很多優秀的高科技人才。”羅德里格斯說。

“哥斯達黎加也是‘拉共體的重要部分，與周邊國家有著較好的文化交流，本次世界杯表現出色的奧斯卡.杜阿爾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出生于尼加拉瓜，在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來到哥斯達黎加接受教育，并開始熱愛這里的足球文化，最終成為出色的球員。”何塞.戴維.穆里略說。

他希望，位于中美洲核心位置的哥斯達黎加能夠成為與拉美交往的樞紐，“乘飛機到巴西只需要3個小時，目前我們也正在和中國開發銀行積極推進在哥斯達黎加建設針對中國的經濟特區。關于中國高科技以及新能源企業到哥斯達黎加發展等方面還在洽談中。”

何塞.戴維.穆里略認為，“領導人外交”正成為兩國發展的“終極動力”。一個例子是中國企業在哥斯達黎加建設煉油廠的項目，曾因沒有通過該國國會審議而擱置。

“兩國的高層交往更密切，也有助于哥斯達黎加國會更好地了解中國，目前國會已經啟動對該煉油廠項目的重新審核，但是還需要進一步的談判，高層的對話對于商業項目很重要。”他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