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音樂·人生

李紅敏

在國內媒體的報道中，剛剛結束的索契冬奧會時常與“跨界”一詞聯系在一起。而在這些跨界中，最引人矚目的無非是代表泰國參加索契冬奧會滑雪項目的陳美，她在索契冬奧會上的亮相，為索契冬奧會鍍上了一層唯美的藝術色彩，就連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也引以為榮。

在奧運歷史學者比爾·馬龍的統計中，曾經有128人在在賽場上完成了外界口中的“跨界”，其中有很大比例的人數來自夏季奧運會的田徑運動員，特別是短跑或跨欄運動員，這些選手有很多共同點——爆發力強、體能充沛、柔韌性好。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在步入而立之年或是退役之后，身體條件和體能儲備依然能適應冬季奧運會的項目，所以在冬奧會的賽場上經常能看到很多“跨界”的熟悉面孔。而之所以說陳美的跨界是最引人注目的，是因為她逾越了文藝和體育的巨大鴻溝，從世界知名小提琴演奏家“跨界”成為一名冬奧會的高山滑雪選手。

金光燦爛的個人履歷

陳美1978年10月27日出生于新加坡，其生日與意大利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尼可羅·帕格尼尼為同一天。才華橫溢的母親是個律師，同時在鋼琴方面造詣頗深；父親在泰國經營飯店，后來改行經營移動電話。在陳美3歲的時候，父母離異，母親帶著她去了英國，嫁給了一位英國律師。母親和繼父再沒有生育子女，對她傾注了大量的關愛。

陳美從小就生活在多元文化的氛圍中，她的小提琴生涯是從古典音樂開始的，3歲開始學鋼琴，4歲開始學小提琴，陳美8歲的時候曾經師從中國中央音樂學院的林耀季教授學習小提琴，同時還得到了俄羅斯音樂家的指導。很多評論家認為陳美后來顯示出來的多元音樂風格，與早期的學習經歷息息相關。

在陳美10歲的時候，就曾登臺與倫敦愛樂樂團合作演出，并且一鳴驚人；她11歲被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錄取時，比班上所有的同學都小七八歲；在11歲至13歲期間，小小年紀的她便錄制過三張古典樂專輯，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協奏曲演奏家。以這樣一份經歷，恐怕用“天才兒童”來形容陳美也不為過。

1995年，陳美操起了兩把小提琴。一把是1761年制作的珍貴的意大利瓜達尼尼提琴，這是用來演繹貝多芬與巴赫的；另一把是白色ZETA電子提琴，這就是陳美演繹流行音樂的新式武器。這年2月，陳美錄制了第一張流行音樂專輯《小提琴手》，將古典、流行、爵士和搖滾融為一爐，體現出一派全新的樂路和琴風。專輯一上市，便在25個國家發行了幾百萬張，創下當年唱片銷量的最佳紀錄。

1996年10月，陳美推出了第一張古典音樂專輯《中國女孩I》，她用純粹的古典風格，闡釋了巴赫、勃拉姆斯、貝多芬和布魯赫的作品，兩周竟售出50萬張，創下短時間內最佳銷售紀錄。

1997年6月30日，陳美作為唯一一位外國藝人受邀參加由特區官方舉辦的“香港回歸音樂會”，在音樂會上陳美演奏自己特別創作的《快樂谷序曲》。8月，她又推出了第二張古典音樂專輯《中國女孩II》。這張專輯奪得了1997年世界音樂大獎，并囊括多項銷量殊榮。專輯中收錄了中國著名樂曲《梁祝》，由于母親是華人，再加上她在小提琴的演奏中融入了很多亞洲韻味，經她重新包裝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大獲成功，不單讓陳美在中國擁有了大批的粉絲，也讓世界樂迷認識到這一段中國式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

到陳美21歲時，她已發行了6張專輯，她發行的專輯，在全球銷量超過1000萬張，在35個國家的超過250個城市演出，以她的流行樂系列及純粹古典樂的表演吸引了大批聽眾。至27歲，在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的藝人新貴富豪排行榜中，她擊敗了“萬人迷”的辣妹維多利亞，名列30歲以下年輕富婆榜首。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陳美“世界巡演風暴”，以熱門專輯《風暴》為主要內容，途徑中東、南非、中國、東南亞、俄國、英國、歐洲各地、波羅的海各國及墨西哥，其中特別有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北京及上海的體育場所進行的演出，還有在迪拜舉行的室外煙火晚會。在布魯塞爾時她還臨時參加了哈薩克斯坦新建首都阿斯特納進行的演出，陳美是首位參加演出的國際藝人。

陳美能在年紀輕輕時就能在世界范圍內取得如此的成績，一方面得益于她的音樂天賦，另一方面與她獨特的演奏風格也應該息息相關吧。陳美的演奏風格，常常叫人過目不忘，她的演奏是需要“觀賞”的，她不僅在演奏小提琴，她還在舞、在演，在滿場奔走，于是“聽音樂”變成了“觀賞音樂”，形體語言是她音樂不可分割的部分。東西合璧的外形，洋溢著典雅、性感與熱情，就是淺笑中，眼神也帶著份叛逆和不安分。

永遠與眾不同的陳美，經常選擇的演出場地也是讓人大跌眼鏡的，其美國的處女秀在紐約時報廣場舉行時，她跳上一輛路過的出租車，站在出租車頂展示了一次震驚全世界、極具爆發力的演奏。她是國際上第一個在南非有色人種居住的索韋托演出的音樂家，也是第一個從2400米的高空，乘滑翔翼降落在瑞士圣莫里茨冰湖舉行演奏會的音樂家，還有觀眾多達10萬多人的“七國首腦會議音樂會”，也是史無前例唯一獲準在法國巴黎埃菲爾鐵塔前舉辦的戶外音樂會。

當然，前來聽陳美音樂會的除了普通的古典音樂愛好者，其中更有英國查爾斯王子、愛德華王子。有報道稱，愛德華王子曾以普通觀眾的身份專程前往阿爾波特音樂廳觀看她的演出。另外，藉由此次索契冬奧會的驚艷亮相，據悉，包括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內的俄羅斯眾多領導人都對陳美十分欣賞，而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更表示自己是陳美的超級粉絲，平時很愛聽陳美演奏的小提琴曲。

回到滑雪的世界中

2014年俄羅斯首次舉辦冬奧會，從2月7日到2月23日，這次冬季體壇的頂級盛事倚靠著高加索山脈，面朝黑海而立的索契激烈展開，這次可能有你所喜歡的運動，還有你所喜歡的運動員，但是有這么一位運動員卻是音樂界的，她就是陳美。

陳美作為小提琴演奏家是享有盛名的，或許你也曾看過她在舞臺上用那種很現代的方法來演繹古典音樂的樣子，但當在索契冬奧會的賽場上聽到陳美的名字，你是否也曾懷疑過自己的判斷。很多年好像大家都已經忘記了這樣一位跨界小提琴演奏家，幾年沒見，這位美少女小提琴家，如今卻搖身變成了索契冬奧會上的滑雪運動員。endprint

從小提琴演奏家到冬奧會的滑雪運動員，身份與身份之間的巨大鴻溝，陳美完成二者之間的轉換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這一切或許還得從這個天才兒童那份金燦燦的個人履歷說起。

正如前文所說，陳美的生父是泰國人，母親是中國人，陳美出生在新加坡，隨后她的母親和父親婚姻破裂之后，她的母親改嫁到英國，所以陳美從5歲起就前往英國學習了，所以陳美也是擁有泰國和英國的雙重國籍，這也就不難理解了陳美這次會作為泰國滑雪運動員的身份出現在索契冬奧會上。

陳美的媽媽用一個很時髦的詞來形容，她應該是典型的“虎媽”，她原來在新加坡當律師，也是一個業余的鋼琴家。在陳美4歲的時候，母親同時教會了她兩件事——拉小提琴和滑雪。然后自從陳美展現出小提琴方面的天賦之后，母親就再也不讓她參加這種危險的運動，一心一意的想把陳美培養成為小提琴家。因為可能會摔傷她的手，母親曾直言不諱地說：“我為你付出那么多心血，幫你建立自己的事業，若是你滑雪折斷了骨頭，那么我這些年的投入就會化為烏有。”當陳美被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錄取的時候只有11歲，13歲時成為世界上最年輕的貝多芬、柴可夫斯基協奏曲的演奏家，21歲出了六張個人專輯，這一份個人履歷絕對是金光燦爛的。反過來想，陳美也是完全沒有童年的。這樣一個神童，每天四個小時練琴，只有生日那天可以短暫休息。母親禁止她在朋友家留宿，原因是“怕一旦失火不會獲救”。

陳美從12歲開始制作專輯和演出后，母親就辭去律師工作，專職做了陳美的經紀人。她對陳美管束更為嚴格，從結交什么朋友、去什么地方度假，到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妝，全由母親說了算，禁令頗多。母親甚至嚴禁陳美用刀子削水果，因為怕劃破她那雙珍貴的手。

盡管在母親掌控下，陳美名利雙收，但她苦不堪言，她曾寫過一首叫《白鳥》的作品，陳美承認歌詞“雖然籠子是金子打就的，裝潢華麗，但鳥兒還是向往自由”反映的就是她前20年被束縛的生活。但陳美說：“我從14歲起就想住在滑雪場里打工，天天滑雪。”拉小提琴讓她在音樂界大紅大紫，但是，滑雪和參加奧運一直是她的夢想，卻遭到了身為經紀人的母親的反對。可以說陳美當時就是媽媽的事業，陳美怎么樣又回到了滑雪的世界當中呢？

轉眼到了陳美21歲的生日，其實在她21歲生日的時候，陳美已經紅透半邊天了，她出了6張專輯，其中有3張都是她媽媽來操作的，在21歲生日到來之前，陳美做了一件媽媽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炒了媽媽的魷魚，不再讓媽媽擔任自己的經紀人，一句話：她單飛去了。

可以想象陳美的媽媽會氣成什么樣子，兩個人的關系也因此而破裂，后來英國廣播公司BBC有一次邀請陳媽媽做節目，聊一聊女兒的事情，但是陳美的媽媽在拒絕的電郵里回復“我的女兒現在已經快30歲了，我生命的這一部分已經完結了……”媽媽不能原諒自己，但是陳美卻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路，她離開了媽媽，她終于可以去滑雪了。

2001年陳美去法國伊塞谷滑雪的時候認識了滑雪用品店的老板萊諾·凱特隆，兩個人相戀。2009年，陳美把家搬到了瑞士阿爾卑斯山地區的采爾馬特，開始了系統的滑雪訓練。2012年，她甚至放棄了所有的小提琴演奏來進行滑雪訓練。但陳美滑雪的成績世界排名在2000名之外，而冬奧會規定，任何不擁有世界排名前500名滑雪選手的國家，均可以選派男女各一名選手參加資格賽，在參加了五次正式比賽并獲得低于140分的罰分后，就可以獲得參賽資格。

為了實現目標，陳美在斯洛文尼亞一口氣參加了4場比賽，最終，陳美刷出了4組漂亮的數據，創造了人生的“新低”，再加上之前在瑞典拿到了一個193.45分的成績，讓陳美5場正式比賽中的最低平均分驚險地達到了137.358分，在冬奧會報名截止之前，通過了國際奧委會設定的最低分數線，獲得了奧運會的參賽資格。

陳美說：“我是個喜歡挑戰的人。”成為最富有的英國青年才俊之一，讓她有了十足的底氣挑戰人生。陳美選擇了代表泰國，因為此前泰國只有一名選手參加過冬奧會。她拼了命地參加比賽，終于贏得了前往索契的入場券。

在結束索契冬奧會的滑雪比賽后，當接受媒體采訪時，陳美談到了滑雪和音樂靈感產生的關系，在她看來，滑雪和音樂雖然是兩個領域的事情，但滑雪需要時間、講究節奏，這一點跟音樂很相近。同時也表示“過去幾個月有好幾次我都是半夜里醒來，會突然被某種東西觸動，我不是刻意為了一張專輯，我相信這次經歷會對我未來的專輯有幫助。”

從小在陳媽媽的呵護中生怕受到一丁點傷害的陳美，對于滑雪這一存在一定危險性的項目仍保有高度的熱情，當被問到是否擔心在滑雪過程中受傷的時候，陳美坦然道：“其實我已經發生過好幾次意外了，像是門牙、左邊的肋骨、左手也骨折過，但不是因為滑雪，而是五年前的一次駕車事故。很多人都問我為何要如此冒險？但生活中風險是無處不在的，像騎馬、開車……這些也是啊，你要做的是順從自己的內心。其實那次手骨折，對我來說反倒是松了一口氣。雖然需要數周的時間來恢復，但后來發現就算受過傷也不會影響到我的的演奏水平。那次的經驗很難忘，我記得打著石膏時，朋友們還讓我在上面簽名留作紀念。生命就像是一出歷險記，人并不能完全掌控命運，倒不如放輕松一點。”確實，正如陳美所說，其實無論干什么事情都會有危險，有時候下樓梯都有可能摔倒，在陳美眼里，即便是受傷也是值得的，因為她是在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坦誠，是不是對多年以來陳媽媽的過度保護的一種回應或者說是安慰。

在索契冬奧會后，有關陳美的報道幾乎都會提及她小提琴演奏家的身份，很多人也在討論陳美之所以比滑雪比賽的冠軍更受關注，是源于她音樂家的身份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幫助和吸引力，陳美自己也不否認二者之間的聯系，“如果沒有從小學琴的經歷，我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很好地面對比賽帶來的壓力。滑雪和演出一樣，都有最后期限，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再做準備，那么從小訓練帶來的經驗便會發揮作用。”同時，陳美也指出小提琴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控制，需要用心去演奏，更多的時候要忘記“大腦”。當然練習的時候需要用到你的理性，但是演出時就讓音符隨心流淌，它不是比賽，沒有對錯，沒有裁判坐在舞臺下。這是兩者最大的不同。endprint

人生最難做的，莫過于有勇氣去挑戰已經功成名就的自己，但陳美做到了！賽前她就說過：“當一個人在另外一個領域再也無法挑戰自己時，就必須換一種新的方式去挑戰人生。”比賽結束后，她也坦率地說，排名墊底并沒出乎自己意料，這其實也是很多人的想法，但“很高興自己能滑完全部比賽，這就是一個只進行了6個月專業訓練的新人的目標。”畢竟這是場只接受了6個月專業訓練的小提琴演奏家和職業運動員的對決，“成績并不重要，我愛白色的雪道，就像我愛金色的音樂廳一樣。”陳美說。

事實上，音樂和滑雪并不是陳美僅有的興趣愛好，除此之外，她喜歡騎馬、喜歡開車、擅長快節奏的運動，她對速度有著狂熱的追求。如果不參加這次索契冬奧會，人們對陳美的認知不過是“知名小提琴家”，而對其他方面一無所知。

同樣叛逆的兩個音樂生命

陳美的媽媽的有過這樣一段表述：“媽媽自己的少年時代也曾有很多夢想，卻沒能如愿。所以，她尤其希望我能強大一些，更希望我有自主選擇的能力。她教育我：女人在這個新世界里應該游刃有余，獲得充分選擇生活的權利。當我自己做了母親，我也給女兒充分的自由，像我媽媽當初培養我的課余樂趣一樣，我讓女兒陳美從小就學習音樂。此外，無論是游泳還是騎自行車，只要陳美喜歡，我就讓她學，她四歲就會滑雪了！當她的學校因為注重學業而反對孩子發展課余興趣愛好時，我立刻給她轉學！”

或許看到這樣一段來自寬容、知性的母親心聲后，很多人對“虎媽”這一印象會有所改觀，因為就像她說的那樣，最終讓陳美甘愿放棄音樂來完成的滑雪正是在媽媽的帶領下讓陳美喜歡上的。關于后來陳媽媽限制陳美滑雪的興趣，全心全意呵護她的音樂天賦很多人可能對此表示不理解，尤其是在陳美代表泰國參加索契冬奧會的滑雪比賽之后，很多人都將討論的話題指向了這位媒體報道中的“虎媽”。然而站在今天的立場上去反觀這一現象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當初陳媽媽沒有對陳美有諸多要求和限制，而是將陳美的音樂天賦和其他興趣愛好平行培養的話，在音樂界恐怕也會少了這樣一位風姿綽約的小提琴演奏家，而當今天陳美同樣以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提琴演奏家的身份出現在索契冬奧會的滑雪賽場上，所能引起的關注和所能引發探討可能也是有限的。

源于這次冬奧會上陳美的驚艷亮相，從諸多的報道中也發掘出了不少有關陳美媽媽陳小鸞的人生軌跡，細細讀完這些報道，你才會驚異的發現，這對母女在她們各自的人生中經歷的事情，做出的選擇，乃至是從這些事件中透露出來的那種隱性的氣質，都是那般相似，她們都是攜帶著叛逆因子的兩個音樂生命。

在陳美媽媽陳小鸞的人生中，永遠沒有重復和停止，她的生命樂趣就在于永不停息地刷新自己，并始終保持優雅和淡定。她是非凡的音樂經紀人，是第一位被英國皇家歌劇院邀請去創作歌劇的華人作曲家。而作為母親，國際小提琴巨星陳美是她最成功的作品。但離開女兒的光芒，她的生命光彩依然綻放。

陳美的媽媽說：“我總是渴望改變和創新，我想帶著冒險的心情去做事情，無論是不是冒險，我只是想走新的、不一樣的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陳美和她的媽媽真的很像，就連選擇自己人生的方式，母女倆都是那么一致的具有反叛精神。陳美的媽媽其實也是在父母的意志和自身的反叛中長大的，陳媽媽公開的資料里她是這樣描述自己的：“年輕時候我熱愛音樂，但是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我放棄了出國念音樂的想法，留在新加坡更為務實的法律專業。”

她進入大學就開始戀愛，而且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就結婚了，并且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就生下了陳美，等到她大學畢業，陳美已經可以跟著外婆去接她下課了。多年以后，陳媽媽覺得選擇結婚并生下陳美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最重要的選擇。第二個重大抉擇是她主動選擇了結束婚姻，她是這么陳述她的想法的：“因為那時候婚姻已經讓我感覺到無形的束縛，我不快樂了。很多人不理解，我有一個體貼溫存的好丈夫，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但是別人不知道愛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我不想成為那個永遠被安排，被打扮的小姑娘，我要真正成長為一個獨立自由的女性，要擁有自己的世界，否則我很難成長，也不可能有后來在音樂上的創作。”

陳美的媽媽當年了為了不讓爸爸擔心和牽掛，放棄了出國學音樂的機會，留在新加坡讀實用的法律專業。雖然沒能實現理想，但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陳媽媽得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一個朋友介紹她到電視臺做節目主持人。這樣一個工作機會也讓她結識了很多途經新加坡的歐洲音樂家，他們對藝術的熱情與執著讓陳媽媽著迷，也讓她明白，藝術是一種人生狀態，這樣的觀念影響了她后來的發展。

再后來因為陳美的關系，她在歐洲當了幾年的全職家庭主婦，不外出上班并沒有讓陳媽媽的生活被家庭的瑣事侵占，空閑的時候她又重新跟音樂界恢復了聯系，做全職太太的這一段時間認識的人，他們將她真正帶進了音樂圈。

可以說這是一個極度頑強而且又任性的女人。很多人可能會想陳媽媽對陳美的這種教育方式到底對錯與否，其實是很有意思的現象。陳美的媽媽因為陳美太過像自己而不喜歡她，甚至和她斷絕了關系，可她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一樣的走過來的嗎？而且她對陳美外公外婆的反叛可能比陳美還要劇烈曲折一些，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受不了女兒對自己的反叛。

就是這樣兩個自由、極端的個體，她們在用不同的方式選擇和經營著自己的人生，奇特的是，她們都與音樂保持著很近的關系。她們在現實生活中可以采取相對極端的方式來對抗者彼此性格中矛盾的部分，但她們在音樂的世界里所表現出來的那份熱愛和感情卻又是不謀而合的。陳美在索契冬奧會上的亮相以及隨之而來的廣泛討論，不知能否在一定程度上增進這對母女之間的相互理解與體貼，但從賽后陳美接受媒體訪問的回答中可以看出，她對這么多年的堅持和選擇是無怨無悔的，正如陳媽媽在多年以后，哪怕是和陳美斷絕關系后，也仍然表示選擇生下陳美是她這一生中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一樣，或許她們都對自己的人生或者選擇說一句“無悔”。相比之下，母女倆是否能最終和解已顯得不是那般重要，畢竟人生還長，留給她們彼此的時間還有很多，就讓時間去消化一切，冰釋一切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