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司機

◎ 亢 霖

臺北司機

◎ 亢 霖

如今，在臺灣開計程車（的士）的多是頭發斑白的老先生。

有一次，一位退休警察載著我，他馬上判斷出我是大陸來的，問道：“你一個月能領到多少糧票？”他對大陸的某些認知還停留在我剛聽劉文正的年代。我便告訴他，大陸早沒有糧票了。他想了想，笑道：“我老糊涂了，糧票只能買糧食，現在的大陸人連信用卡都有了，哪還需要那東西。”在他的笑臉里，我領略了老頭子特有的可愛。接下來我又了解到，臺灣的司機也跟北京的一樣，喜歡談政治。時值陳水扁任內，他憤激地說：“陳水扁這個人，什么都要，就是臉不要；什么都吃，就是虧不吃！”老先生說，他開計程車首先是為了跟各種乘客交流，錢還是第二位的，因為他有“退休俸”。

但也有司機是“綠”（親民進黨）的，一樣愛談政治。有一次，在得知我是從大陸來的以后，一個當了幾十年小學教師的司機熱情倍增，話匣子打開就合不上，講的主要是兩方面內容：一是“阿扁總統”如何了不起；二是國民黨在臺灣干了多少壞事。他講出許多內容，無非是想說服我“臺灣和中國是兩個國家”。那些“道理”我倒都不陌生，只是出于禮節，我一直忍著沒笑。臨下車前的一句話，卻讓我差點兒笑出聲來。他說：“臺灣歷史比中國長，中國只有五千年歷史，臺灣一萬年前就有矮黑人了。”

還有一次，一位中年司機載著我，行程大半，一切正常。這時，他突然向右偏過頭來：“有件事情，我不輕易跟人說。你是從大陸來的，我看是個可以相信的人。當然，我估計說了你也不信，而會當我是騙子、精神病。不過還是告訴你吧，我其實不是凡人，是諸葛孔明下凡轉世。”

如果我那時沒領教過臺灣社會種種千奇百怪的細節，一定跳車而逃。司機在認真宣布過他是諸葛孔明后，又表示他“下凡”的使命是幫助兩岸領導人完成統一，統一的范圍還包括朝鮮和泰國。他說，泰國就是他當年七擒孟獲的地方。

我那天坐車去了三個地方，這位司機都能準確無誤地送達。除了提到諸葛孔明外，思維舉止完全正常，并且一再強調，知道我不會信，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但他說的是事實。

（摘自《京華周刊》2013年第16期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