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業“營改增”方案比較測算
——以河南省銀行業為例

中國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調統處課題組

（中國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河南 鄭州 450018）

金融業“營改增”方案比較測算
——以河南省銀行業為例

中國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調統處課題組

（中國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河南 鄭州 450018）

金融業營業稅改征增值稅（簡稱“營改增”）勢在必行。在總結目前國際基本免稅方案和我國財稅部門提出的簡易計稅法方案的基礎上，提出全面征收增值稅的建議方案，并以河南省68家銀行業金融機構為樣本，測算比較了三種“營改增”方案的稅負效應及其對總稅收的影響。結果表明，全面征收增值稅方案比較適合我國銀行業“營改增”，稅率定在6%比較合適。

金融業；營改增；稅負效應；寬稅基

隨著營業稅改征增值稅（簡稱“營改增”）的深入推進，金融業“營改增”勢在必行。作為稅制中最為細致復雜的金融稅制，“營改增”對金融業經營和財政收入等方面都有重要影響。本文以河南省68家金融機構為樣本，測算三種不同的“營改增”方案對銀行業的稅負效應及對總稅收的影響。

一、當前我國金融業“營改增”的三種方案

目前，普遍關注的方案主要有國際金融業增值稅征收的基本免稅模式和我國財稅部門提出的簡易計稅法方案。考慮到我國金融業稅收的實際情況，本文基于金融稅制的長遠規劃、金融業的健康發展和中性稅制原則，提出全面征收增值稅的建議方案。

（一）與國際接軌的方案——基本免稅模式

以歐盟國家為代表的免稅法[1]仍然是當今世界金融業增值稅征收的主流方法，其他各類方案都是為了克服免稅法某些方面的缺陷而做出的修正。這一模式對包括利息、金融商品買賣收入等核心金融服務項目免稅，對包括手續費、傭金收入等中間業務收入在內的直接收費金融服務征稅，出口金融服務實行零稅率。免稅項目不能獲得進項稅額抵扣，征稅部分金融服務可獲得進項稅額抵扣，抵扣方式主要有按比例抵扣法和直接分配法，在歐盟采用基本免稅法的國家中，有10個國家采取前者，16個國家采用后者，增值稅抵扣范圍達74%①Survey on the recovery of inputVAT in the financialsector,ReportofEC,December 2006.。

（二）我國財稅部門的方案——簡易計稅法

2011年11月，由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報經國務院同意的《營業稅改征增值稅方案》正式出臺，該方案明確“在現行增值稅17%標準稅率和13%低稅率基礎上，新增11%和6%兩檔低稅率”，并指明其中6%的低檔稅率適用于“其他部分現代服務業”，在“計稅方式”中還提到“金融保險業和生活性服務業，原則上適用增值稅簡易計稅方法”。此方案下，金融服務不能抵扣進項稅額，勢必破壞關聯行業增值稅抵扣鏈條。對此，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在《中國稅收政策報告2013》中建議：細分金融業務，采用不同方法來征收。即中介業務和間接收費的金融服務，可適用簡易征收和3%的征收率；直接收費的金融服務，可按正常增值稅征收機制，進行進項抵扣。

（三）本課題建議方案——全面征收增值稅

全面征收增值稅是當前世界各國稅制改革的趨勢，故本課題建議方案是將金融業務細分，按業務性質采取不同方法、統一稅率征收增值稅。本文將銀行業務分為四大類：

一是傳統中介服務，即貸款和存款。適用一般征收法對存貸款利差收入開征增值稅，允許將金融機構支付給存款人的利息費用視同“進項稅額”，即計算利息收入時，將貸款利息收入減去存款利息支出，作為課稅基礎。

二是間接盈利的金融服務，如股票、債券、衍生工具、外匯交易等。若采用一般征收法，增值額只能在出售金融產品之時才能計算，應納稅額由買入價格與賣出價格之間的差額決定。計算每一筆金融服務產生的增值部分，基本不具備操作性，現階段征管難度很大，是一個世界性難題。鑒于征管手段的限制，現階段可采用簡易征收法，不允許進項抵扣。

三是直接收費的金融服務，如代理服務、結算服務、咨詢服務、托管服務、資產管理服務等。適用一般征收法對直接收費的金融服務開征增值稅，允許其進項稅額抵扣，將金融機構取得手續費及傭金過程中產生的費用視同“進項稅額”，即將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作為課稅基礎。

四是一般商品交易服務，如國內已經開征增值稅的貴金屬業務。此外，出口、離岸金融服務單列，對出口金融實行零稅率，允許進項稅款抵扣；對離岸金融服務給予稅收優惠，適用低檔稅率。

二、河南省銀行業“營改增”方案測算比較

（一）“營改增”測算樣本與測算方法

本文共選取了河南省68家金融機構作為測算樣本。其中，全國性大型商業銀行、全國性中小型商業銀行、外資商業銀行、區域性中小商業銀行和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分別有6家、8家、2家、17家和35家。2013年樣本金融機構資產、凈利潤在河南省銀行業中的占比分別為76.9%和65.7%，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表1 三種“營改增”方案的測算方法

本文測算以樣本金融機構2012年和2013年的利潤表數據為基礎，將各類收入視同銷項稅額，各類支出視為進項稅額，各類金融服務產生的收入和支出對應不同的利潤表科目（見表1）。根據前文提到的三種“營改增”方案，分別測算17%、13%、11%、6%等多檔稅率對不同類型金融機構經營和稅負的影響。

（二）不同“營改增”方案對銀行利潤影響的測算比較

三種“營改增”方案對樣本金融機構利潤影響的測算結果見表2。分別采用17%、13%、11%和6%的增值稅稅率，若采用國際接軌方案，樣本金融機構2013年利潤分別增加5.9%、7.2%、7.9%和9.6%；若采用增值稅簡易計稅法，利潤分別下降38.9%、27%、21.1%和6.2%；若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利潤分別下降29.3%、19.7%、14.8%和2.8%。不同方案、不同稅率對金融機構利潤的影響差異較大，比較而言，在6%的增值稅稅率下，采用國際接軌方案，樣本金融機構利潤明顯增加，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樣本金融機構利潤略微下降。

表2 不同“營改增”方案對樣本金融機構利潤的影響

分結構看，“營改增”對不同類型金融機構利潤的影響也存在差異。如在6%的增值稅稅率下，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2013年樣本金融機構總體利潤下降2.8%。其中，全國性大型商業銀行和全國性中小型商業銀行均下降2.2%；區域性中小銀行利潤下降3.5%；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利潤下降7.8%，這與當前農村商業銀行和農村信用社享受3%的營業稅優惠稅率有很大關系。

（三）不同“營改增”方案對銀行稅負影響的測算比較

三種“營改增”方案對樣本金融機構稅負影響的測算結果見表3。分別采用17%、13%、11%和6%的增值稅稅率，若采用國際接軌方案，樣本金融機構2013年稅負分別下降10.8%、13.5%、14.8%和18.2%；若采用增值稅簡易計稅法，稅負分別增加78.8%、55%、43.1%和13.4%；若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稅負分別增加59.6%、40.3%、30.7%和6.6%。不同方案、不同稅率對金融機構稅負影響也存在顯著差異，仍以6%的增值稅稅率為例，采用國際接軌方案，樣本金融機構稅負明顯下降，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樣本金融機構稅負小幅增長。

表3 不同“營改增”方案對樣本金融機構稅負的影響

（四）銀行業“營改增”對中央和地方稅收的影響測算

隨著“營改增”范圍的擴大，增值稅若仍按75∶25的比例在中央和地方之間分成，地方預算收入將大幅度減少。從河南省68家樣本金融機構的測算結果看，采用本課題建議方案及6%的增值稅稅率，若增值稅按中央和地方75∶25的比例分成，2012年樣本金融機構繳納的中央稅收收入增加71.7%，地方稅收收入下降35%；2013年中央稅收收入增加65%，地方稅收收入下降32.7%。據2013年樣本數據測算，若增值稅按中央和地方60∶40的比例分成，則中央財政收入增加54.2%，地方財政收入下降25.5%。

三、不同“營改增”方案優缺點比較

（一）國際接軌方案

金融業增值稅基本免稅模式是當前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通行的做法，但放棄利息收入如此龐大的稅基，勢必要牽動稅制其他方面的改革，如用更高的所得稅稅率平衡“營改增”對銀行經營和財政收入的影響，如借鑒美國高比例征收所得稅的經驗[2]。國際接軌方案優點是大大降低稅務部門執行成本和銀行納稅成本，但是缺點也十分明顯：即免稅金融服務相關的進項稅額不能獲得抵扣，破壞了增值稅抵扣鏈條的完整性，削弱了稅制改革的紅利，僅可作為“營改增”改革的過渡方案。

（二）簡易計稅法方案

增值稅簡易計稅法是改革成本最低的方案，從測算結果看，即便執行6%最低稅率，樣本金融機構利潤仍出現6%以上的下滑，同時銀行稅負出現13%以上的增長，很顯然這與減輕銀行業稅負的改革方向相悖。同時，從國家稅制改革的長遠規劃，不允許進項稅額抵扣無疑將破壞金融業和實體經濟之間的增值稅鏈條。從財政部《中國稅收政策報告2013》和畢馬威研究報告看，此方案被采用可能性較小。除非出于便于征管的考慮，以及金融業務的復雜性，新設一檔適合金融業特定稅基的增值稅稅率。據樣本測算結果，3%的優惠稅率更適合簡易征收法對金融企業課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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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本課題建議方案

對于本課題建議方案，將銀行業務分為四大類，按業務性質采取不同方法、統一稅率征收增值稅。相對于其他兩個方案，建議方案有兩個顯著優點：一是采用寬稅基、低稅率的設計思路，對中介業務、間接盈利的金融服務和直接收費的金融服務均征收增值稅，符合當下世界各國增值稅改革的趨勢，能夠較好保護銀行業及關聯行業的增值稅鏈條的完整性；二是建議方案暫不涉及其他改革領域，不像國際接軌方案需要金融企業所得稅改革配套，也不像簡易計稅法需要考慮新設一檔適合金融業特定稅基的增值稅稅率，避免了破壞增值稅稅收中性原則。

需要說明的是，上述測算分析只簡化考慮增值稅對利潤和總稅負帶來的影響，未考慮“營改增”帶來的連鎖反應[3]。如“營改增”前購入固定資產以含稅價為原值入賬并計提折舊，“營改增”后固定資產原值需扣除包含的增值稅金額，這將導致每期折舊金額減少，企業所得稅增大，一定程度上會抵消“營改增”的減稅效應。另外，基于個人存款利息支出暫時無法收取增值稅專用發票作為抵扣依據的現實，本課題直接將存貸款利差收入作為增值稅稅基。可進一步科學研究、測算進項稅額抵扣范圍或比例，以達到適當降低稅率，減輕銀行業稅收負擔的政策目標。

四、政策建議

（一）銀行業“營改增”應國際經驗借鑒與國內實際相結合

一是遵從增值稅中性原則，最大程度消除現行營業稅的不利影響。在客觀環境允許的情況下，金融業“營改增”改革要盡可能向全面征收增值稅模式推進，這符合世界增值稅改革新趨勢[4]。二是盡可能使用一般計稅法征收增值稅。考慮到金融業務的復雜性，對現階段不具備征管條件的部分業務可以暫時按照簡易征收法課稅。三是明確單一增值稅率。金融保險業原則上適用增值稅簡易計稅方法，單一稅率是金融業增值稅改革必然趨勢。但為保持金融業的競爭力，可以給予必要的稅收優惠。四是依據不同金融服務性質和類型實施不同征稅方法。首先，明確應稅項目和免稅項目；其次，明確征收方法和抵扣原則。

（二）全面征收增值稅方案適合我國銀行業“營改增”

綜合考慮不同“營改增”方案優缺點，本文建議的全面征收增值稅方案，采用寬稅基、低稅率的設計思路，細分金融業務種類，對不同類型業務采取差異化的征收處理方法，符合國際金融業增值稅發展趨勢，更契合我國當前金融業“營改增”改革的需要，是當前金融業“營改增”改革的最佳選擇。

基于減少稅率檔次，保持增值稅中性的考慮，經河南省樣本金融機構測算，銀行業“營改增”稅率定在6%較為合適。繼續執行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優惠稅率政策，增值稅優惠稅率定在4%較為適宜，基本能夠實現企業稅負減輕和提高競爭力的目標。

細分金融服務，采取不同增值稅征稅方案，達到激勵金融業服務創新，提高海外競爭力，減輕企業負擔的目的。如對出口金融業務實行零稅率，并允許進項稅款抵扣；對離岸金融服務給予稅收優惠，適用低檔優惠稅率；對“營改增”前購入的固定資產進項稅允許退還等。

把納稅人分為一般納稅人和小規模納稅人，對小規模納稅人年銷售額未達到規定的增值稅起點的，免征增值稅；超過起征點的，依銷售額按既定稅率全額征收增值稅，并不得抵扣進項稅款和使用增值稅專用發票。

（三）銀行業“營改增”應采取漸進式改革模式

由于銀行業的特殊性和復雜性，使得金融服務各環節、各項目增值稅稅基增值額的準確測算和應納稅款的判定較為困難，增值稅征收方式不易確定。因此，在金融業“營改增”的步驟上，可以借助我國稅制“營改增”的政策契機，采取漸進式模式穩妥穩步推進。首先是由試點到全面。先在金融業發達地區進行增值稅改革試點，注意總結試點地區稅制改革經驗，逐步向全國推廣。其次是在金融業增值稅應稅科目和稅率的設置方面，在盡量不新增稅率和保證總稅收穩定的前提下，逐步與國際接軌，形成低稅率、寬稅基、結構優化、征稅成本低的金融稅收體系。

（四）銀行業“營改增”應構建跨部門協調機制

一是建議由中國人民銀行、財政部會同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等相關部門，參照國際組織對金融服務的分類方法，探索、研究適合我國金融服務業發展現狀以及未來趨勢的金融服務分類，以行業標準的形式制定金融服務分類標準，為銀行業“營改增”做好準備工作。二是建立稅務機關與金融監管機構的協調機制。在對金融機構實施監管過程中，稅務機關應適當介入，尤其是創新金融產品的審核和上市銷售，以便了解金融產品及市場的變化情況，制定與之相匹配的稅收政策。同樣，在制定金融稅收規則過程中，金融監管機構也應參與其中，以提供制定稅收規則所需要的金融信息等。

（五）協調征管能力與征管成本之間的平衡

稅收征管能力直接影響銀行業增值稅的征繳水平，其中包括統一的稅控系統建設、增值稅專用發票管理、金融服務種類劃分等基礎條件等。在提高金融業增值稅征管能力的同時，應該盡量降低征管成本[5]。因此，需要不斷提高稅收征管技術和環境的全方位配合，以保證稅源的穩定。同時，“營改增”還應注意同分稅制的完善密切結合，在進一步完善分稅制的前提下，實現其他財政補貼政策的配合，彌補“營改增”對地方稅收的沖擊，充分考慮到銀行業“營改增”對中央和地方稅收分成的影響，調動地方政府對增值稅政策的積極性，緩解增值稅收歸屬壓力。從河南省樣本金融機構“營改增”測算結果看，建議增值稅按中央和地方60∶40的比例分成。“營改增”將觸動政府間收入分配格局，“營改增”后地方財政要穩定稅源，需要建立一些獨立的稅種來增強地方財政的自主能力，比如消費稅、房產稅等。

[1]梁國平，徐德華，周剛.金融服務業征收增值稅的國際經驗及啟示[J].金融實務，2012，（7）：54-56.

[2]楊志勇.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趨勢與展望[J].涉外稅務，2012，（5）：22-23.

[3]李瑞紅.營改增對銀行經營的影響與建議[J].新會計，2013，（6）：56-58.

[4]蔡昌，吳星，李夢娟.我國增值稅改革的稅制框架設計[J].中國財政，2012，（3）：44-46.

[5]蔡智娟.營業稅改征增值方案的宏觀與微觀影響分析[J].現代商業，2012，（3）：127-128.

（責任編輯：王淑云）

1003-4625（2014）11-0101-04

F832.7

A

2014-09-09

課題組成員：徐紅芬（1980-），女，河南南陽人，研究生，經濟師，研究方向：經濟金融；李金良（1978-），男，河南人，博士，經濟師，研究方向：宏觀經濟，金融政策；夏云天（1978-），男，河南開封人，本科，經濟師，研究方向：金融市場；賈利平（1977-），女，河南鶴壁人，研究生，經濟師，研究方向：經濟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