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久路——不只巴爾蒂斯

賈 凡 （首都師范大學 100048）

一、原久路

原久路(HISAJI HARA)1964年生于日本東京。2009年，原久路用攝影“復制”了巴爾蒂斯的畫作，完成了作品《中學時代》。原久路攜作品2012年4月來到中國，大家驚嘆于原久路的攝影思路和表現手法，在日漸開放的中國，原久路不能不說符合了一部分人情色的心理。但是重點遠不在于此。原久路的作品在模仿巴爾蒂斯的基礎上，融入日本文化，以一種新的手法來表達當時巴爾蒂斯對于青春期的懵懂和窺探，是當下社會眾多藝術家的視點。而來自日本特有的文化風韻又顯得那么新奇。

二、偶然的機會想做巴爾蒂斯

2005年，原久路在東京過著獨立攝影師的生活。2005年秋天，原久路在偶然的機會會想到之前喜愛的畫家巴爾蒂斯，和《做夢的特蕾莎》，于是他開始翻閱瀏覽，希望巴爾蒂斯帶給他靈感，從巴爾蒂斯的作品中找到他的東西。在經過反復研究后，他決定用攝影的手法重新解讀巴爾蒂斯，并挑選了25副作品重新演繹。他說：“很快就選定了，不到一個小時吧。”以后幾年的路，就被這一個小時決定了。

三、巴爾蒂斯

被畢加索稱為“20世紀最偉大的畫家”的巴爾蒂斯（Balthus），1934年首次在巴黎皮埃爾舉辦畫展，立刻得到了藝術界的廣泛關注。這一時期他似乎迷戀這樣的主題--臨近青春期的小姑娘，內心喚起了對異性的渴望，性的意味的半夢半醒的狀態（《鏡前的少女》）。巴爾蒂斯雖然從未受過正式的科班教育，但傳統的古典主義繪畫對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作品中無論是外表的姿態還是作品的布局，都體現了很深的古典主義烙印。

四、原久路的攝影創作

（一）時間感與光線的運用

在原久路的作品中時間感非常明顯。這和年代好像沒有什么關系，更多的是對時間空間的表達。并不是特定的時間點，卻是用這種時間點的概念來表達一種對時間和存在的一種永恒。 模特光線的運用大多很柔和，給人一種朦朧感和永恒感。模特光線的柔和與表現的主題形成對比，使這種窺探，暗示的意味更深長。

（二）只拍攝熟悉的事物

原久路對模特和拍攝空間有自己的要求。在模特方面，原久路選用了4個拍攝模特，男性角色里有他自己，其余都是他身邊的朋友，彼此相識10年以上。原久路只拍攝熟悉的人，那些熟悉的人可以喚起藝術家最內心的想法，在年齡上他仿佛和作品不太相符，模特通常并不是真正的學生。

在拍攝地點的選擇上，原久路做了一年多的準備。就像不喜歡陌生人最為拍攝對象，原久路也不喜歡陌生的場景。拍攝場景他希望是早已有的，而不是刻意為之，這樣創作又多了些難度，直到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找到一所老診所。診所在上世紀60年代已經停業了，但主人一家還住在里面，老診所里面的陳設、器械都原貌保留下來。

原久路對模特和場景的選擇不僅是創作者自身的一種特殊習慣，也體現出作者就場景和模特自我認識的一種要求。他拒絕陌生人，拒絕擺設，他想要的是熟知的人和場景的偶遇。就是熟悉，就是親近。原久路可能更喜歡這種可以把握的感覺，這種心理的掌握和調控，也許正是一個藝術家心理需求。藝術的創作當然是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創作出來的，但是這種不自知確實要建立在自我的全面認知上。

（三）校服元素的運用

校服元素想到的很偶然。原久路一次坐電車出行，偶然遇到幾個穿校服的女中學生，狀態和巴爾蒂斯的特蕾莎很像，于是原久路輾轉找到少女的電話，并抱著巴爾蒂斯的畫冊跑去為女孩講述他所理解的巴爾蒂斯。

在他的一些作品中校服的問題基本是可以忽略的，但這正是作品讓人驚嘆的地方。因為真的很“巴爾蒂斯”。模特的表情，神態，姿勢，場景。很像。怎么服裝不是？服裝不是巴爾蒂斯的，但是我們竟然忽略了！

這是很難做到的。拍攝這樣題材的圖片本身就會惹人非議，人們只會想到向巴爾蒂斯致敬。但是這組圖片明顯超越了致敬的范圍。原久路重新建立了一個世界。很像，但絕不僅僅是巴爾蒂斯的。在這組圖片中，我們可以看到現代人的窺視，隱私，現代的性懵懂，但是這是現代的。當然，我們驚嘆現代人同樣的心境。

（四）表情·姿態·場景氛圍

模特和場景的運用是這組照片耐人尋味的地方。原久路選擇的模特表情異常平淡。這種平淡中仿佛包含著內心的起伏。也想是沒有溫度的，雕塑。這種雕塑感，是表情和光線共同作用的結果。這種雕塑感使時間靜止，有一種永恒感和冷眼旁觀。

模特的姿態在攝影方面應該是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畢竟巴爾蒂斯的作品是油畫。繪畫中的人物是藝術家隨意安排的。從動作的幅度甚至比例都是可以臆造的。但是使用真人模特顯然這成為了一個問題。我們可以看到這個問題再原久路的作品中得到了很好的解決。模特的動作既有真實感，又有距離感。我們很明確這是真是的人，但是這種人的姿勢的擺設感也同樣明顯。有時能讓觀眾聯想到機器人。這種感覺很好玩，是一種奇怪的結合。

在場景的氣氛營造上，原久路選擇的地點具有時代性。也因為是真是存在的，又是時間久遠的房子，才讓觀眾有一種神秘感。這種神秘感從景物的擺放上，和桌布等場景的設置上都可以感受到。也許原久路就是有意讓觀眾感受到一點空間和時間上的距離。這種距離有時就想童話一樣，吸引人去探求。

五、結語

最終呈現這組作品，原久路借助多次曝光和遮擋、移位等方法來突破鏡頭的物理局限，達到再現巴爾蒂斯繪畫中的那種散點透視美感。巴爾蒂斯更多的是法國式的濃烈，而原久路加入了日本特有的清談、和恬適。即使是色情的部分也被原久路隱藏在畫面的最底層，完全是年輕、透明的樣子。巴爾蒂斯在畫面中描繪的白日夢的狀態，在原久路的作品中更富有情節性，并通過攝影手段讓觀眾更加近距離的體會青春期這一狀態。

看到原久路的作品我想不僅僅是向巴爾蒂斯的致敬。更多的意義是巴爾蒂斯的繪畫表達在今天的生活中的再解讀。這種窺探的，青春期的，內在又擴張的心理的表達。這是這個時代的人的再體會，再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