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學12級研究生 066000)
設計正走向非物質設計時代,作為強力的設計已成為這個時代的主題。設計作為一種創造性活動,一種滿足人的需求的技藝活動,它立足于人的多元化需要,人、物、環境的和諧,致力于新的性能、新的方式、新的藝術品格在產品、服務等上的完成,設計被理想化的推上社會共認的“思”的事情。然而我們不能否認的是,設計還作為職業而出現。在這里設計為商業化的產品塑造美,創造商品附加值,獲得更強的市場競爭力。設計的有效性在商業競爭中獲得認可,逐漸參與到商品戰略中去,設計開始普及化在社會生活中,且從設計本身所涉列的諸項:藝術、社會、文化、技術等看來,設計已然作為一種文化觀出現。
然而在商業戰略下,這種追求商業價值的競爭中,設計本身的理想化“思”與商業主義設計在相合力之處,更彰顯出的是斥力作用。設計的“思”在商業競爭中被消解,而訴求“生產出生活中確實需要的、使用方便而美觀的產品”的行為規范也往往被抹殺殆盡。設計任務完全是追求附加價值為目標的尋求商品的差異化,“多樣化、個性化、自由選擇的時代”只是賣方的推銷口號,與此同時設計追求商業價值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并在利益的驅使下越演越烈。設計雖然充斥著整個生活空間,但人們發現面對琳瑯滿目的商品竟然沒有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商品只是表現出表面的浮華,并沒有深層次的內容。設計在偏向商業主義中開始走入歧路并不斷地產生著新的危機。
問題在于,設計最終指向所在是什么。我們究竟是設計產品,還是設計商品呢?詩人荷爾德林所說:“哪里有危險,哪里就要救贖。”尋源究底可能是最根本的解決方式。我們開始尋找最初設計所到達的“器具”這一最樸素的本質上來。
從詞義本身來說,產品是技術制造語境下物品的稱呼;商品是市場流通語境下物品概念;而真正大眾生活中作為用出現,應被作為器具解析。因為無論被制造還是流通,最終它作為器具被放置在人們的生活場所。這樣指向器具的設計才會從人與生活中獲得規定。在傳統認識看來,器具作為人身體的外延,提高社會能力的人工物,是人行走于世的支撐者。器具首先通過工具性而存在。在人造物的工程活動中,設計師通過對質料與形式結構的把捉,將質料發動起來從而將不顯示的但是卻先行顯示出來的物帶出來,揭示出物的“有用性”和“制作性”,并以此得到以工具性為本質的功能價值。
然而技術性工具決不能觸及器具的本質。《周易·系辭上》所載:“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具”。這意味著它與形而上的“道”有著密切的聯系:道之所存正是由作為形態現身的器具所承載的。人與器具打交道的過程獲得了對道的領悟和認識。在人對器具的經驗中,器具的質料、形式、易用性、方式等在使用中被認識和理解。質料和形式豐富了人們對自然界的認識,易用性的方式不僅為自身設定一種規定,而且加深對自身身體的理解。生活由此展開,并由器具表征社群的發展狀況和行為關系。器具與身體的打交道突出地表現出一種文化類型。器具總是處在人的多重意向行為且處在現實的社會行為社會關系中,器具在這種整體的社會生活中已然要超出其能夠通達的領域而進入理論生活和實踐生活。技藝活動從服務于特殊的功利性的目的而上升為服務于普遍的高尚的秩序規劃。“通過使一些形式有序化,實現了一種秩序,這秩序是他的精神的純創造;他用這些形式強烈地影響我們的意識,誘發造型的激情;他以創造的協調,在我們心里喚起深刻的共鳴,他給了我們衡量一個被認為跟世界的秩序相一致的秩序的標準,他決定了我們思想和心靈的各種運動;這時我們感覺到了美。”器具開始了于構建世界秩序和品格的藝術性活動。在這種藝術活動中,器具從設計開始,并最終上升為對形而上的思考,器具似乎從中獲得藝術性的本質,開始展現出文化上的態度和思考,并作為一種文化觀而出現。
器具既以自身實體物質文明建設社會群體,又得“道”而聯系著精神文明。它是對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統籌。面對這樣的器具同樣作為“文化觀”的本質,我們難以否定的是在上述設計本身迷失這后,器具之路被產品與商品之路所攫奪,設計從中所獲得的并彰顯出的的生活文化觀本身的也有了陷入泥淖的危險。但我們依然看到設計與器具同樣作為文化觀的本質出現,或許從“文化觀”之中看到能避開泥澤的危險。
在對器具的分析中,器具統籌著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作為器具發起的設計,應從此中走出來所擔負的是整個社群的使命,而非個人的臆斷地隨意性設計,走出的是相合的“文化觀”之路,設計所指及所涉文化觀才是價值真正所在。
文化觀如何轉向才有是真正的中國的民族的文化觀呢,再實際的說就是如何設計才能完成真正文化觀的傳承和創新呢。于此,分析器具就需要甄別什么品質從器具上展現出文明類型。從上文中器具的解析來看,作為最本初的工具性是器具最基礎的技術性的普遍物質屬性。但它并沒有文明類型的不同或者它并沒有表明文化觀的內涵。表征文明類型本源的是器具之上承載的“道”,即作為文化觀的器具,是人與器具打交道所表現的文化觀,是中國傳統文化下人與器具共同生活下形成的人文理念和傳統思維意識。這些暗示著設計指向的是人與器具打交道這一過程,并將有傳統本源的文化觀表達出來。這才是設計作為一種“思”的工作的本質。同時,在思的基礎,應以符合中國文化思維所特有藝術手法將文化觀凝聚于器具之上。我們所探尋的就指向作為器具的文化觀和對作為器具凝聚文化觀的藝術方法。對器具的世界的認識和文化觀的建立開啟了一個新的設計方向。
回歸最初的問題上來,器具之為器具絕不是僅在于其工具性。作為人文社會來說,文化觀才是根本的區別。器具之于人文社會的合理性就在于文化觀的合理性。同時器具自身具有體現人心之心。在對器具及至器具世界展開的思考,我們應該踏上這樣的路程:對蘊含著中國社會文化中普遍的價值和思維加以討論,尋求未來器具所應有的“道”,找尋找這種文化觀下所可能創造的器具形態和生活的風景。這樣正是從自身的歷史和傳統中探尋創造設計的源泉和自身發展的道路。
[1]荷爾德林.《荷爾德林詩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4.7.
[2]榮久庵憲司,楊向東譯.《不斷擴展的設計》[M].湖南: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04.
[3]俞樾.《諸子平義》[M].上海:上海書局,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