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飛
摘 要:圍繞國家(政府)與市場、國家(政府)與社會關系的探討,形成了不同的理論流派。隨著社會力量的崛起,社會與國家和市場相分離,實現了從市民社會向公民社會的跨越,社會成為主導其自身運作和發展的力量。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剖析國家、市場與社會三者之間的辯證關系和矛盾運動,才能認清其發展趨勢。在以上分析基礎上,提出社會主義是國家—市場—社會三者關系矛盾運動的必然結果。
關鍵詞:國家;市場;社會;市民社會;公民社會
中圖分類號:D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09-0013-02
一、關于國家、市場與社會關系的基本觀點
(一)國家與市場關系的基本觀點
關于國家(政府)與市場關系的探討,大都以政府與市場的邊界問題為核心,并將政府與市場視為兩種配置資源和協調社會經濟活動的主要機制或制度安排。
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對國家和市場的態度也在不斷調整變化。盡管各流派在政府和市場的傾向性上不同,但大都認為政府與市場都有其獨特的作用,是相互補充和制約的。
(二)國家與社會關系的基本理論
圍繞國家與社會關系的探討,形成了國家界限理論和公民社會理論。而這些理論大都以“國家產生于社會”、“社會離不開國家”、“國家與社會二元界分且疏離”三個基本假設為前提。
無論何種流派,現在都認為國家的存在是必要的,但若其無限擴張卻會窒息社會的發展。因而,國家的界限即作為一種特殊的公共權力的國家應在怎樣的合法范圍內活動,倡導國家與社會的共生共強、合作雙贏。
(三)關于社會與市場關系的初步探討
社會與市場,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一體的,至少是一體兩面的關系,將市場視為社會的經濟生活方面,將社會作為市場主體相互間以利益與需要為紐帶建立起來的經濟生活共同體。
從目前的文獻看,國內學者在談到市場與社會的關系時,大都拘泥于市場經濟對市民社會的形成和發展的促進作用,或者是兩者內在關系上。
卡爾·波蘭尼在《大轉型》對市場與社會做了區分,提出了市場與社會的雙向運動,并揭示了市場與社會之間的矛盾[1]。
二、社會力量的崛起及其與市場的分裂
(一)社會力量在政府與市場的雙重失靈中崛起
以加強政府宏觀調控政策為特征、實現了政府與市場聯姻的新經濟模式備受推崇之時,政府與市場的雙重失靈現象發生了。在此情況下,如果非要政府和市場去做,必然會導致效率的損失和社會福利的下降。因此,政府和市場都不能插手其中,而只能通過非市場和非政府的制度安排來彌補政府和市場的缺陷,即通過處于公共部門(國家)和私人經濟部門(企業)之外的“第三部門”對社會活動進行調節。
“第三部門”是相對獨立于政治國家與市場經濟組織的公民結社和活動領域,包括個人私域、非政府組織(志愿性社團、非營利組織)、非官方的公共領域和社會運動等四個基本要素,具有不同于政府組織或企業組織的特征,即民間性(非官方性)、非營利性(不以營利為目的)、自治性(自主管理保持獨立性)、志愿性(進出自由和志愿參與)、集體性(活動宗旨和范圍超越了個人和家庭)等[2]。
因此,所謂的“第三部門”即指獨立于國家與市場的另一股社會力量,甚至我們可以說它就是社會力量本身。而這股力量已經有了長足發展,并且在包括國家與社會治理在內的領域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二)從市民社會到公民社會:社會與市場的分離
前文提到的“第三部門”(third sector),事實上即是指civil society,現在一般譯作“公民社會”, 而在近現代西方歷史條件下,其長期也被譯為“市民社會”。這兩種不同的譯法,現在往往被視為相同的概念,而實際上兩者是有區別的。
首先,不同學者因對這個詞的不同理解而采用了不同的譯名。“公民社會”大都為從政治權利的研究角度,而從經濟生活層面的研究則較多使用“市民社會”。
其次,兩個概念的興起分別有著其獨特的歷史背景,20世紀90年代以前,“市民社會”概念占據了絕大多數西方思想家的文本文獻,從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到馬克思更加強調市民社會的經濟方面;而“公民社會”概念的興起緣于當代自由主義的崛起,他們借以要求擴大公民社會自主的活動空間,反對國家對公民社會的支配與控制[3]。
方朝暉通過對“市民社會”、“市民一公民”、“城堡一城市公社一國家”等三組概念的詞源學考察,揭示了西方學者的兩種不同的市民社會觀念和對市民社會的兩種不同的理解趨勢,分析了二者賴以產生的社會背景,亦即現代市民社會的兩個傳統[4],事實上區分了“市民社會”與“公民社會”。
最后,從內涵來看,市民社會一般是指社會中個人私人利益關系的總和,它是國家政治生活之外的所有社會秩序和社會過程,通常以政治國家作為參照體系;市民社會并非存在于一切社會之中,而是一種與市場經濟相關聯的現代社會形式在市民社會中[5]。
與市民社會強調“私”不同,公民社會具有了更多公共性的傾向,涉及的是公共領域,作為一種開放、多元與民主的政治空間,它鼓勵每一個平等的社會共同體成員自由地參與和無歧視地交流。
現在,“國家—經濟—公民社會”的三分法逐漸成為理論界主流,經濟系統已從“市民社會”中分離出去構成一個獨立的領域。
由此可見,市民社會作為市場主體相互間以利益與需要為紐帶建立起來的經濟生活共同體,而排除了經濟領域的“市民社會”即“公民社會”,是脫胎于市場的一種嶄新形態。從市民社會到公民社會的嬗變,表明了社會與市場的分離,乃至徹底決裂。
三、國家、市場與社會關系的矛盾運動與發展趨勢
(一)國家、市場與社會關系的歷史演進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寫道“國家是社會在一定發展階段上的產物;國家是承認:這個社會陷入了不可解決的自我矛盾,分裂為不可調和的對立面而又無力擺脫這些對立面。而為了使這些對立面,這些經濟利益互相沖突的階級,不致在無謂的斗爭中把自己和社會消滅,就需要有一種表面上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力量,這種力量應當緩和沖突,把沖突維持在‘秩序的范圍以內;這種從社會中產生但游資居于社會之上并且日益同社會相異化的力量,就是國家”[6]。這是對國家起源的論述,事實上也是對國家與社會分離過程的描述,展示了國家與社會矛盾運動的第一個階段。
而卡爾·波蘭尼則在《大轉型》一書中,展示了市場與社會的矛盾運動。波蘭尼認為整個歐洲近代文明的歷史就是一部“自我調節的市場”的發育史。“自我調解市場”的擴展,特別是國家在“重商主義政策”導引下的有計劃的干預活動,將那些原來不屬于商品的范疇如土地、勞動力和貨幣,一起卷入了市場交易的漩渦,把它們變成“虛擬商品”。結果,這種轉變從根本上顛倒了市場和社會的真正關系,推動了整個人類社會進入了所謂“市場社會”:原來是市場“嵌入于”社會中,市場的原則即價格機制僅僅在經濟的領域內才發揮作用;現在,市場原則卻通行于整個社會,在經濟以外的那些領域,如政治、文化和社會領域,都毫無例外地發揮作用。簡而言之,“市場社會”意味著要讓社會的運作從屬于市場[1]。顯然,波蘭尼的論述展示了市場與社會的矛盾運動過程。
就國家(政府)與市場的關系而言,則經歷了三個歷史階段,第一階段政府從市場外部進入到市場內部,第二階段政府從輔助功能轉變為主導功能,用以彌補市場功能的不足,第三階段政府的職能從微觀層次上升到宏觀層次[7]。
縱觀人類歷史發展進程,我們可以看出,前資本主義社會是市場產生、生長的時期,而資本主義社會則是國家反過來占領市場領域的過程。
(二)社會主義:國家、市場與社會關系矛盾運動的必然結果
在國家與市場從社會分離之后,逐漸成為一種異化的力量,主導著社會的運行和發展。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甚至直至今日,往往是市場退出的領域被國家占領,國家退出的領域被市場占領。因此,市場、國家的退出,并不必然產生公民社會。
然而,誠如前文所述,國家與市場的雙重失靈,社會力量的崛起,促使國家不得不尋求社會的支持,市場也不得不依賴社會解除頑疾保證經濟秩序的正常運行。市場,由于其足以使人成為附庸、異化人的本質,必然被否定。至于國家,一旦國家發現現代社會體系是如此龐大,以至于國家機器無法支配時,必把從市場的剝奪的職權讓渡給社會。
如果說市民社會是對封建王權的否定,實現了社會與政治國家的分離,那么公民社會的興起,則是對傳統市民社會的揚棄,是社會在意識到國家作為異化力量存在之后的又一次覺醒,即意識到市場的異化,并開始控制作為異化力量存在的國家與市場。這樣一個新的歷史過程,即國家、市場與社會辯證關系發展的第二階段。
隨著社會力量的孕育和發展,以及人類對自身認知水平的提高,人與人自由聯合形成的社會組織足以維持社會的運作,社會將成為主導自身運作和發展的唯一力量。與資本居于主導地位的資本主義社會相對應,這種社會主導自身運作和發展的社會形態即為社會主義。由此可見,社會將在國家與市場的此消彼長中逐漸成長,其前進方向是馬克思所說的“自由人的聯合體”。
參考文獻:
[1][英]卡爾·波蘭尼.大轉型:我們時代的政治和經濟起源[M].馮鋼,劉陽,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2]何增科.全球公民社會引論[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2(2).
[3]俞可平.全球化時代的社會主義[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
[4]方朝暉.市民社會的兩個傳統及其在現代的匯合[J].中國社會科學,1994(5).
[5]周國文.“公民社會”概念溯源及研究述評[J].哲學動態,2006(3).
[6]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7]桁林.政府與市場關系理論及其發展[J].求是學刊,20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