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塞追求的自由與幸福

曾超

摘 要 對自由和幸福的渴望是每個人心中的理想。馬爾庫塞作為法蘭克福學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以敏銳的思維給我們追求自由與幸福指明了新的方向。本文通對馬爾庫塞的現代觀、理性觀、馬爾庫塞的技術理性批判、馬爾庫塞對虛假意識、虛假需要的描述，來逐步接近馬爾庫塞所追求的自由和幸福。

關鍵詞 馬爾庫塞 自由 幸福

中圖分類號：B089 文獻標識碼：A

Marcuse's Pursuit of Freedom and Happiness

ZENG Chao

（School of Visual Art and Design，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

Abstract Desire for freedom and happiness is every person's ideal. Marcuse as the main representative of the Frankfurt School， his keen mind indicates a new direction for us on the pursuit of freedom and happiness. In this paper， through a modern concept for Marcuse， rational view of Marcuse's critique of technical rationality， Marcuse false consciousness， false descriptions need to gradually close Marcuse pursuit of freedom and happiness.

Key words Marcuse； freedom； happiness

“有時候布景倒塌了。起床，電車，四小時辦公室或工廠里的工作，吃飯，電車，四小時的工作，吃飯，睡覺，星期一二三四五六，總是一個節奏，大部分的時間里都輕易地循著這條路走下去。僅僅有一天，產生了‘為什么的疑問，于是，在這種帶有驚訝色彩的厭倦中一切就開始了。”這是阿爾伯特·加繆對現代生活的荒誕性描述。馬爾庫塞也對現代性進行如上的診斷。

馬爾庫塞是20世紀著名哲學家、政治活動家。他深受德國文化影響，是法蘭克福學派的激進代表。其一直走在資本主義社會政治斗爭的前列。馬爾庫塞的批判出發點是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異化事實，從社會的制度和人的心理兩個層面，來揭示分析“技術理性”意識形態的形成過程和機制，尋找抵抗技術理性的力量，并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本源。

對自由的渴望和幸福的追求是每個人心中的理想。但是事實卻讓我們每一人感到失望與無奈。

1 “現代性”的分析

從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算起，資本主義的發展已有三百六十多年的歷史。從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到生產力的發展桎梏，從生氣勃勃到危機、動蕩，資本主義經歷了由盛到衰又到發展的歷史發展軌跡。

19世紀末20世紀初，列寧明確指出“當代資本主義的實質是壟斷資本主義，壟斷已經成為資本主義的經濟特征，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是社會主義的最充分的物質準備，是社會主義前階”，①帝國主義是無產階級革命的前夜。

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資本主義又出現了轉機，歐美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相繼進入經濟恢復、調整和發展的時期，90年代以來的經濟全球化更是帶來了全球貿易的迅速發展。我們原本所期望的衰落沒有出現，事實是當代發達資本主義社會仍然在經濟、科技、文化等一系列方面走在世界的最前列。在不發達的國家的人民看來，生活在發達國家的每一人都會是很自由、幸福的！

那么，事實是這樣嗎？

當前的工業社會和個人的生存都表現出令人沮喪和異化的特征。馬爾庫塞說：當代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是新型的極權主義社會，其主要特征不在于是否施行恐怖和暴力，而表現在是否允許對立意見和對立向度的存在。該社會成功地壓抑了當今人們內心的批判性、否定性和超越的向度，成為單向度的社會。這個社會中的人喪失了否定、批判和超越的能力，不再想象與現實社會不同的另一種生活，成了單向度的人，其結果是進入“批判的停頓，沒有反對派的社會”，即壓抑性的社會。

“現代性”作為近代資本主義工業文明的伴隨物，充分彰顯了文藝復興以來西方主流的理性精神。上面我們已經說到，在幾次科技革命的直接作用下，主要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生產力水平獲得了飛快的發展，物質極大的豐富，社會財富迅速積累，但人們的價值信仰、理想追求等卻出現了衰落和缺失的現象，具有審美和超越現實維度的文學藝術作品不斷地被“機械復制”，人類進入了追求物欲享樂的消費主義時代。突出的表現是理性精神走向了極端：“技術理性”極度張揚，“理性”本作為反思、批判、革命的含義被忽視、被遮蔽了。人們的生存表現為真實感的喪失，對現實的盲從，文明的壓抑，思想、社會出現“單向度”的境況。

馬爾庫塞認為：由于人為了生存，必須改造自己周圍的環境，用雙手創造出屬于自己的生活環境。為此，人與自然和社會對抗。這些對抗讓人們日益理性，但理性觀念的演進進一步加強了這種對抗，最后在現代社會形成一種新的控制形式——“技術理性”的統治。這是一種比傳統的統治形式更具有欺騙性和控制力的統治，科學技術以一種合理的形式進入社會結構的各個方面，支配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

2 理性與自由

2.1 理性

馬爾庫塞承認，他批判理性的源泉來自德國和歐洲的古典哲學。有兩個重要希臘哲學概念與理性概念的形成有關，這兩個概念，一個是邏各斯，一個是奴斯。那么理性概念是怎樣從其發展而來呢？

（1）客觀理性與主觀理性的互換。理性概念源于古希臘“邏各斯”和“奴斯”二詞。邏各斯 即“尺度”、“普遍規律”，強調一種“客觀必然性”。奴斯是即“精神”、“動因”之意，強調一種神秘“決定力量“。

在古希臘 “邏各斯”和“奴斯”既是自然界運動的原則，又是人類思維的原則，即客觀理性和主觀理性的統一。而康德認為，理性被分裂為實踐理性和理論理性，最后又變成了主觀理性。

（2）“邏各斯”即“統治的邏輯”。馬爾庫塞提出了另外一個重要概念，“厄洛斯”。“厄洛斯”是一種新的形式邏輯，馬爾庫塞指出：“在這種形式邏輯中，思維對它的對象漠不關心。不管這些對象是精神還是物質的，不管它們是從屬于社會還是從屬于自然，它們都服從于同樣的組織、演算和結論的一般規律——但它們被抽象掉它們特殊的‘實質，成了可替換的符號或記號。”②馬爾庫塞進一步說到，這里的一個重要問題——控制（統治）和概念（抽象）的關系：實在可以抽象，因而也是可以控制和操縱。也即是“技術理性”。

2.2 馬爾庫塞的自由

馬爾庫塞一生強調自由，追求自由。他的自由不是政治學意義上的自由，而是哲學層面的，指向人類的終極理想狀態，其中藝術是自由的典范樣式。認為自由是理性的核心因素。

自由是理性的核心因素，理性的存在方式。實現理性在于激發人追求自由的潛能，突破現狀，追求更高的合理性自由。馬爾庫塞認為：“理性以自由為前提條件，以根據真理去行動的力量為先決條件，以形成與潛在相一致的現實力量為先決條件。”③自由是通過改造與自由相對立的必然性實現的。自由是人必須通過克服自身的束縛才能獲得東西，當人完全真正地認識到他的潛能時，他獲得了自由。馬爾庫塞指出：“自由以使自由成為可能的先決條件，即以意識和理性為先決條件。”④意識表征著人類自身的主動性、創造性，理性的主宰說明精神成為社會中獨立的力量。

“自由意志”在社會中是理性的動力，作為思維理性的意志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依賴于對真理的認識，依賴于思想。主體所要求就是自由的存在，自由是其意志的特征。在這樣的基礎上馬爾庫塞提出了積極的自由。即自身是自由人，他的意志才是目的、才是積極的自由。生活在特定環境中人們會不自覺地拒絕自由。積極自由的獲得是需要個體拋棄私人利益，并在意志本質中保持自身的。

馬爾庫塞的自由是內在的，與個體生命有關的思想和意志的自由并不意味著真正的自由，自由是歷史實踐活動。

馬克思對自由有較為系統的表述，把人類的本質規定為“自由自覺地活動”，這種活動是“按照美的規律”而進行的。這種自由自主的勞動建立在生產力高度發展的基礎上，人們“可以自由地支配時間”。馬克思還把人的自由發展看作是一個歷史發展過程，將其分為三個階段，即“人與人的依賴”、“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自由個性”這三個階段。馬克思關于勞動的本質是人的自我完善的思想，馬爾庫塞表示認同。馬爾庫塞認為，勞動是人自我完善的手段。只有通過主體的勞動實踐，才能突破必然王國的束縛，創造出有自由感的嶄新世界，把握世界的真理。

3 技術理性的批判與幸福

3.1 對技術理性的批判

馬爾庫塞提出了自己的“技術理性”的概念：在發達的工業社會中，理性的觀念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蛻變，蛻變為技術理性的極權主義的領地。與此相適應，技術已經滲透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而且擴展到全社會的意識形態領域和管理制度，變為一種支配力量。理性喪失了原有的批判、否定、革命的含義，只剩下“技術理性”這一維度。

主要表現為：（1）“個體理性”的沒落： 早期“個體理性”對掃除迷信、反抗強制統治和非理性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它是社會進步之本和個體解放之源。“個體理性”的核心是創造和批判，但在發達工業社會，個體慢慢被技術、效率和力量所吞噬，人的智力活動變成了一種技術和培訓，不是一種個性。社會需要的是專家，不是完整的人格。（2）馬爾庫塞認為造成這一現狀的罪過不在于技術理性本身，而是在于利用這種理性成就來維護現存不合理關系的“社會制度”。馬爾庫塞重點分析社會運作方式，當前社會運作方式使技術理性被動為利益而不是為自由和幸福服務。當今工業社會中技術的進步和勞動生產率的提高，造成這樣一個特殊的歷史環境，技術本身已經成為“一種系統的、科學的和精心安排的對人和自然的統治”，本來勞動效率的提高可以為消除壓抑創造條件，然而在西方社會中卻變成了加強壓抑的罪惡來源。他強調現代工業社會中的明顯表現是，“在壓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提高的生活水準這雙重的基礎之上，利用技術而不是用恐怖去壓服那些離心的社會力量。”⑤

3.2 幸福

馬爾庫塞指出，當代社會沒有帶來生產消費和勞動享受的過程的理性統一。馬爾庫塞通過對快樂主義的思潮的分析，回顧了理性、幸福以及感性的分離過程。昔勒尼流派的觀點認為，個人特定的本能與需要的實現是與快樂的情感聯系在一起的，分別存在于盡可能享受這些個人的快樂中。馬爾庫塞據此指出，這一快樂主義思想是與理性哲學對立的。“理性哲學強調生產力的發展、生活狀況的自由合理形式、自然的控制、聯合的個人的批判的自主性。快樂主義強調個人的要求和需要的廣泛發展和實現、從非人道的勞動過程中解放出來以及解放世界，以實現享受的目標。”

馬爾庫塞進一步指出，理性的作用就是高揚生命的藝術。理性出自“求生存、求好的生存、求更好的生存”，它是“向生存環境沖擊的指南”，理性在運用時，一直被看作藝術對立的東西，而藝術被授予非理性的特權：統治的合理性把科學的理性與藝術的理性分離開來。這是錯誤的、片面的、有害的。叔本華認為理性整理感性所得的結果是不是和事物的本質一致不能在認識范圍內解決。理性背后還有一個意志，更加根本。據此馬爾庫塞得到啟示，發達工業社會的技術理性，是一種壓抑理性。壓抑文化不是使感性理性化，或者理性感性化，而是感性屈從于理性。他批判的目的就是把理性從壓抑理性中解放出來，消除技術、工具理性的片面性，應該使理性感性化，“新滿足的合理性”走向和感性的結合。實現意志自由，使感性成為幸福的源泉。

4 虛假意識、虛假需要與幸福

在《單向度的人》一書中，馬爾庫塞認為，當前的意識形態沒有真實反映社會，是一種“虛假意識”。這種“虛假意識”高升為統治意識，社會成為“虛假意識”的犧牲品，人成了“虛假意識”支配下的“單向度的人”。人的存在變成了單向度的存在。馬爾庫塞從“消費”層面批判資本主義的“消費控制”把人變成了單面人。現代工業社會推行一種“強制消費”，這樣就把不屬于人的本性的物質需求和享受無限制地刺激起來，使得人把這種“虛假需求”當作“真正的需求”而無止境地追求。造成人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都成為物質的附庸，完全為商品拜物教所支配，日趨單維化、畸形化了。人與產品的關系顛倒、異化了，產品不是為滿足人的需要而生產，是人為了使產品能夠被消費而存在。

真實的需要必須由個人來回答，如果他們確實能夠給自己提供答案的話。在《單向度的人》中提出，“只要他們仍處于不自治的狀態，只要他們接受灌輸和操縱，他們對這一問題的回答都不能認為是他們自己的”。⑥這些需要的發展和滿足是受外界支配的，是壓抑的需要，不是真正意義上自由自主，是強加的，是“不幸中的幸福感”。

在全面的壓抑的控制下，幸福和自由分裂了。那什么是幸福呢？馬爾庫塞認為幸福一詞所指的不僅是私人的、主觀的狀態，不僅是一種滿足感，而且是一種實在的自由和滿足。幸福包括了知識，知識使理性動物的特權。幸福和自由是一致的，“作為個人的全部潛能實現的幸福是以自由為先決條件的：本質上，幸福就是自由。”

注釋

① 列寧.列寧選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66.

② [美]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M].重慶：重慶出版社，1988：116.

③ [美]赫伯特.馬爾庫塞.理性與革命[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3：8.

④ [美]赫伯特.馬爾庫塞.理性與革命[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3：90.

⑤ [美]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2.

⑥ 蘇平富.技術理性：發達工業社會的意識形態[N].江漢論壇，2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