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殯葬改革不是經驗是教訓

劉洪波

安慶推行火葬，據報引起6名老人自殺。官方表示沒有人的死亡與殯葬改革有關，輿論則幾乎一致交攻殯葬改革太急。

農村老人，自殺并不很少見。老而貧、老而病、老而子女不能贍養，都可能去自殺。我曾見學術調查，一些地方老人自殺甚至已有成為“正常死亡”之勢。以安慶轄數縣600余萬人口之大，兩個月間自殺老人6名，統計上來說，似乎官方稱“老人自殺與殯葬改革無關”也說得過去。

然而，生命自戕，悲劇性不是“統計”可以消減。不管是何原因，老人自殺都足夠官方反躬自問，而民政部門以救濟弱者為本職，安慶和安徽省的民政部門卻似乎眼中只有殯葬改革，“老人自殺與殯葬改革無關”一語既為殯葬改革作保，又大有視老人自殺為不值一提之事的架式，真令人見識其境界！

何況那6名老人自殺，真與殯葬改革毫無關系嗎？媒體采訪中，死者家屬講述的情況并非如此。就算家屬的講述不可以盡信，還有自殺后搶救過來的老人可以提供證言；就算這也不可以盡信，我們至少仍可以懷疑殯葬改革是否有6名老人的自殺中有“最后一念”的可能呢？6名老人自殺的原因不是因為殯葬改革又是什么，民政部門不應該說說？

殯葬習俗，傳承數千年，不是簡單的“落后思想”可以一語概括。殯葬改革，與其說是先進文化對落后風俗的改易替代，不如說是基于現實的需要，包括節省土地、減少喪葬開支、清潔地下水等。事實上，改土葬為火葬，已難以減少喪葬開支，清潔地下水是隨環境意識增長而新加的道理，但相比于開發造成的污染，土葬對地下水的危害恐怕也有限。在安慶，還有一個理由，祭掃容易引發山火，但火葬以后，難道骨灰不許埋葬嗎？如果還要埋葬，不是仍有祭掃引發山火的問題？

節省土地一直是改土葬為火葬的核心理由。實話說，現在也只有這一條可以成立。但若在有邊坡山地可用的情況下，也未必就一定要峻切行事。以安慶來說，早已有殯葬改革安排，卻20年未有力宣傳和推進，現在又突然要在兩個月里完成，是否有必要如此緊急？我們看到，推行火葬，輿論上基本無人持反對意見，當地下一代人與老人觀念也大不相同，步調略作調整，是不是就要壞了大事呢？

安慶的壓力，來自火葬率在全省“連年擺尾”，但這也不是一年兩年。更大的壓力，怕是剛因山火造成了森林損失，且有包括林業局長在內的20多名官員被處理。我們姑且相信，峻切地殯葬改革不是基于官帽的壓力，而是基于森林受損的后果吧，但對森林損失上心，對老人自殺不上心，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殯葬改革，沒有問題，但“改革力度要與社會可承受程度統一”，安慶的殯葬改革做得如何？

現在已是6月，安慶的殯葬改革應是已經實施了。在6月1日起實行火葬上，安慶的全部權力機構、安徽省民政廳都是態度堅決的。這樣，就再不會有為了避免火葬而自殺的老人了。但這一改革在強力推進中發生的事情，仍然應該作為教訓而不是經驗去總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