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術人生

拿著兩個椰子、一個葫蘆、一個籃子、一根棍杖等法器，馬來西亞巫王伊布拉欣馬今帶著自己的團隊開始了尋找始終的馬航MH370的嘗試，他們在吉隆坡國際機場做法，得到了“飛機還在空中飛或已墜海，但不會墜落在陸地上”這個幾乎眾所周知的結論。馬來西亞政府請巫師尋找失事飛機成為國際社會的一個笑柄，但也可以看出巫術在馬來西亞地區有相當數量的信奉者。

各路神靈下凡塵

“儺術”，巫術的一種，通過復雜的技術進入“神人交流”的特殊狀態，此時實施此巫術者會耳聰目明，知曉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狀態，看見別人所看不見的東西。馬來西亞之所以邀請巫師去尋找失事飛機，實際上也是對于其巫術的信奉，既然可以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相信飛機也一定能看得到吧。

巫術的一個基本哲學就是“萬物有靈”，宇宙萬物，概莫能外。只要方法使用得當，那股“靈”就會為己所用。至于拿著這股靈干好事還是干壞事那就另當別論。這也是宗教和巫術的根本區別，宗教是膜拜神，而巫術則是使役神。而萬物有靈的信奉也導致了一個直接的后果：在巫術世界之中，神仙組成異常復雜。

薩滿教的神數量之多，就達到了讓人難以計數的程度。自然宇宙分為九層，上三層有天神和日月星辰等神靈，中三層有人、動物及弱小精靈等，下三層則住著惡魔、司夜眾女神、蛇神等等，洪荒宇宙所包括的萬事萬物，都被納入到薩滿教的神仙體系之中。

什么樣的神靈有著什么樣的力量，有的神靈有著替人消災除祟的神通，有的神靈則可能禍害一方。對于民眾來說，好感起源于巫術對于民眾是否有用。利己之心人皆有之。超自然力下，巫師們經常從事著醫生的職業，將自己的身體作為容器，神靈附于其上，為凡塵之人治病。

壯族的“七十二巫調”就請了七十二路神靈到“布金”身上。神神鬼鬼坐一堂，還得有好酒好菜供著，他們辦事毫無例外也要嘗一嘗人間美味，不能白來一趟。各路主事神官依次表態，為患病者求情，將他還留在人間。堂下求巫者也得隨時聽從神靈的指示，并表示感謝。最后眾神散去，布金點燃一張紙錢，憑空畫幾張符之后投入涼開水中，是為求巫問藥者獲得的符水。

不同的地方請的是不同的神靈，這也是適應了不同地區神靈觀的不同而已，馬來西亞的巫師請到的神肯定和壯族的七十二路神靈不同。令人可笑的是，叱咤中國土地一時的太平天國的諸王們則請到了上帝。

洪秀全的太平天國運動就把中國的巫術與西方的上帝結合到一起，“今之巫，江南為甚，而江南又閩廣為甚”。明朝時巫術之風就在閩廣這塊地方盛行，到了清朝這股風潮也不曾衰退。洪秀全借助拜上帝教贏得了一方水土，于是乎“天父”楊秀清、“天子”洪秀全、“天兄”韋昌輝通過降神手段紛紛下凡人間。也正因為廣東大地，對于巫術之說分外相信，不被人生疑。跳大神跳到上帝頭上，可能只有中國才有這種特色的巫術文明了。

一入巫門深似海

巫門向來辛苦，從事這個行業一定要小心進入。

最開始受人尊崇的大祭司地位只是黃金年代的曇花一現，在中國大地上，巫師的地位也一步步衰落，后來逐漸被這個主流社會所拋棄，淪為這個社會職業的末流。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能封侯拜相，學習巫術又能干嘛，還不是走街串巷賣藝為生。凡事都為生計苦，巫師們需要通過為人作法才能獲得錢財，有時候在自己家鄉混不下去，還得出省謀得生路。

街頭表演幻術就是到處云游的巫師們的慣常賺錢手段，“頃刻之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手法固然神奇，但也不能在一個地方經常變幻，說不定啥時候就被民眾拆穿。所以常見的巫師都得承受奔波之苦，居無定所。為人們除祟則是巫師們謀生的另外一條出路，替人看病倒是可以博得好感，只是這靈與不靈可隨時都會砸了巫師的飯碗。

奔波之苦對于常人而言總是勞累不已，而旅途中的危險卻絲毫不會減少。云游外地，誰人都不相識，如果被認為是使用歪門邪道的黑巫師，人身安全則令人擔憂，畢竟誰都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清朝時期四發的叫魂案，就是關于游方巫師“叫魂”的傳言所引起，古人認為人有三魂七魄，魂魄離散，則患病而死。而所謂“叫魂”就是“通過作法于受害人的名字、毛發或衣物，便可使他發病甚至死去，并偷取他的靈魂精氣，使之為己服務”。古時孩童成長尤其不易，夭折率在那個時代普遍較高，所以對于這種流言尤其上心。“叫魂”流言之下，相當多被認為是巫師的人挨了民眾的拳頭，冤死者也不計其數。

即使不出去奔波，在家鄉也并不一定能得到什么特殊的優待。巫師的社會地位并不高，甚至在某些地方，巫師家族是被這個社會所排斥。滇西的摩梭族人對于養蠱之人一向排斥，任何摩梭族人被發現與有蠱的人走婚，都會遭受莫大的非議，養蠱之人只能夠離開摩梭家鄉，成為異鄉人。彝族則對被認為使用“使鬼”巫術的人，輕者驅逐出村，重者被火燒、活埋，他們的境遇可謂悲慘。

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著人類所不能解釋的東西存在，對于巫術的崇拜一時半會還不能解決。不過現如今，政府對于巫術倒不是扣上一個“封建迷信”的帽子，一棍子打死，相反，一些巫術反而被當成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起來。巫術活動也由于缺乏傳承，原始的意義大部分早已經喪失，所以有人說現在的巫術是“一場巫事一場戲”而已。

本欄目責任編輯： 張毅（zhangyisur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