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對馬克思思想的影響

謝新

摘 要：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作為馬克思思想史上的重要淵源人物，他們對馬克思思想發展起過有益的促進作用。馬克思借助他們的工作成果完成了唯物史觀的創造，以他們的工作成果為中介批判性地繼承了英國的古典政治經濟學，在他們的影響下接受并發展了勞動價值論，創造了剩余價值論。因而，探究馬克思思想發展的源流與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這些淵源人物是一個有價值的開放的論域。

關鍵詞：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 馬克思 唯物史觀 政治經濟學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795（2014）03（a）-0139-02

1 馬克思完成唯物史觀的創造借助了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工作成果，并運用唯物史觀指導政治經濟學的研究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恩第一次寫道：“共產主義對我們說來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盵1]這是共產主義理論從空想變為科學的宣告，因為它表明共產主義不再是一種合乎道德的理想，而是現實社會運動將必然達到的結果。這表明共產主義已經建立在歷史發展的規律上，從而馬、恩也與赫斯的倫理共產主義分道揚鑣。唯物史觀是馬克思（在恩格斯的協同下）完成的特有的思想創造。馬克思的思想發展除了是他睿智的創造性勞動的成果，也要借助他人提供的思想資料：他成為共產主義者借助了費爾巴哈-赫斯的思想成就，而他完成唯物史觀的創造借助了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工作成果。

我們不認為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建立完全是他的政治經濟學科學研究的結果，但是我們承認政治經濟學的科學研究對于馬克思唯物史觀創建的最后完成起了重大的推動作用。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是逐步形成的。馬克思早先在唯物主義哲學的影響下已經把握了唯物史觀的較為淺近的層次——在思想中確立了“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意識，而進行政治經濟學研究使他進入到唯物史觀的更為深刻的層次，從掌握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的基本原理，直至把握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將被共產主義社會取代是由于生產的社會化和生產資料的私人占有制之間的矛盾這一具體規律。因此馬克思的唯物史觀的形成與他的政治經濟學的研究處于復雜的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過程中。這個過程包含著馬克思借助政治經濟學研究形成唯物史觀和運用唯物史觀指導政治經濟學研究這兩個方面的穿插。

我們可以看到馬克思曾經面對兩種政治經濟學并對政治經濟學采取過兩種態度。第一種是資產階級的政治經濟學，這是“把私有制關系當做合乎人性的和合理的關系的政治經濟學”[2]，馬克思對這種政治經濟學是持批判、否定態度的；第二種政治經濟學是馬克思自己努力加以創建的政治經濟學，它是論證資本主義社會經濟制度的發展必然導致自我否定從而進入共產主義制度的政治經濟學。馬克思是在唯物史觀的指導下構建后一種政治經濟學的，這種政治經濟學最終與他的唯物史觀的社會哲學原理相互印證。馬克思能從前一種政治經濟學走向后一種政治經濟學最重要的是借助了英國李嘉圖式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家著述的批判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成果，如湯普遜、霍吉斯金、格雷、布雷等人的論述。馬克思在1845年7、8月份赴英國進行研究考察時開始接觸他們的文獻，在他當時寫的《曼徹斯特筆記》中包含有摘錄他們著作的資料。這時正值馬克思、恩格斯寫作《德意志意識形態》的前夕，無疑對他們建立唯物史觀起了有益的促進作用。我們在馬克思1847年出版的《哲學的貧困》中明顯看到這種影響，馬克思在其中大量地引證了這個學派的著作[3]。

2 馬克思以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工作成果為中介批判性地繼承了英國的古典政治經濟學

人們大都知道以斯密、李嘉圖為代表的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是馬克思主義的三個來源之一，但是并沒有很多人知道馬克思、恩格斯是以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工作成果為中介來批判繼承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國際學術界對于這個事實已有一定的定評，如著名經濟學家熊彼特就講過：“李嘉圖的影響不是施加在馬克思經濟學上的唯一影響，……1800年和1840年間，一批試圖發展勞動價值論的英國作家可能已經為他提供許多見解和細節，但按照我們的意圖，這一點我們在提到李嘉圖思潮時已包括在內?！盵4]李嘉圖式的社會主義經濟學派被稱為“李嘉圖式的”并不表明他們的思想是從屬于李嘉圖學說的，只是表明他們共同利用了李嘉圖完成其創立的“勞動價值論”（因而屬于李嘉圖帶動的思潮），但為著一個非李嘉圖的目的即社會主義的目的服務—— 他們把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產生的成果顛倒過來反對資產階級社會。恩格斯并不諱言馬克思和他大量參考過這些學者的著作，講道：“馬克思在《哲學的貧困》中就已經直接提到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的英國反資本主義的文獻，其中有些著作……還在《資本論》第一卷中多次引用過”[5]。無疑這些具有社會主義思想的經濟學家審視資本主義社會經濟運動的資料對于馬克思有著更為直接的借鑒作用。

馬克思、恩格斯曾經一再提到其中一個著名代表湯普遜的著作《最能促進人類幸福的財富分配原理的研究》一書。作者在這本書中提出“人類勞動方式有三種：第一，直接或間接的強迫勞動；第二，在不受限制的個人競爭情況下進行的勞動；第三，互助合作的勞動”[6]。可以看出第一種是前資本主義社會的奴隸制或封建制中的勞動，第二種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勞動，第三種是未來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勞動。湯普遜雖然是從同情工人階級的悲慘境遇出發批判資本主義的社會生產的，但是也提出了人類的社會生產方式經歷一個歷史過程的觀點。他朦朧地意識到歷史上的一定生產方式是由一定的生產力水平決定的，因此既看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歷史合理性又看到其歷史局限性，指出廢除資本主義制度是為了“解放社會的未來生產力”[6]。這種接近馬克思的唯物史觀的觀點，馬克思在創建唯物史觀時無疑會作為營養加以吸收。不過可以指出，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批判資本主義社會主要是從同情工人階級的倫理學觀點出發，他們研究社會經濟運動的客觀規律也是為這種倫理目的服務的。湯普遜的立意正是要將倫理要求與科學的客觀的規律這兩者結合起來，他的目的就是：“把政治經濟學上確定了的原理應用到社會科學（按湯普遜認為這是倫理科學——引者）上，使這些原理……為最能增進人類幸福的財富的公平分配服務”[6]。英國的李嘉圖式的社會主義經濟學家附屬于由英國著名空想社會主義者歐文發起的社會主義運動，他們力圖把歐文的空想社會主義思想與李嘉圖的政治經濟學結合起來，把社會主義理論建立在政治經濟學的科學基礎之上。我們所以明白指出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理論的這種倫理學因素和科學因素相互結合的性質，是為了表明受到它們影響而產生的馬克思的唯物史觀還有政治經濟學也可能含有類似性質的因素。

3 馬克思在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影響下接受并發展了勞動價值論，創造了剩余價值論

馬克思最初是否定由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斯密、李嘉圖提出的勞動價值論的，他后來接受并發展了勞動價值論是受到把資產階級理論顛倒過來反對資產階級的英國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影響。恩格斯承認這些把李嘉圖的理論作“社會主義的應用”[7]和“引導到共產主義”[7]的“英國先驅者們”[7]的功勞。后者為什么緊緊把握住李嘉圖的勞動價值論呢？這是因為勞動價值論最利于爭取無產階級的權利：既然根據勞動價值論任何商品的價值都是由生產這個商品所需的勞動量構成的，那么就可以得出價值應該歸從事生產的無產階級所有的結論。所以霍吉斯金說：“勞動不僅是一切財富的來源，還是實行公平分配的準則。”[8]他們不是平心靜氣地主張勞動價值論的，而是在與資本家和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所持的“固定資本具有生產性”的觀點進行辯論中主張勞動價值論的，所以霍吉斯金又說：“一旦承認了是勞動生產了一切東西（即便是資本），則將生產能力歸因于由勞動創造和使用的設備就是胡說八道了?！盵8]李嘉圖式的社會主義經濟學家還準備了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因為他們提出利潤（其實質是剩余價值）是由工人的無酬勞動構成的，而以前資本家和他們的經濟學家說這是由資本家所有的生產資料帶來的。為此，湯普遜說：“……這個利潤沒有其他的來源。原料、廠房、機器、工資不能增加它們本身的價值，這個增加了的價值只是從勞動得來的?！盵6]霍吉斯金說：“……勞動必須能在維持勞動者生計之外還必須能給資本家帶來利潤……”[8]布雷說：“……全部的利益——全部積累起來的利潤或利息，或者任憑你叫作什么，在現有的制度之下，都是歸資本家所有了的——是從全體的生產者那里來的，也就是從社會的勞動階級那里來的”[9]。繼承和發展了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家的有關觀點，馬克思提出了自己的由工人的勞動創造價值的勞動價值論和由工人的剩余勞動創造剩余價值的剩余價值理論。勞動價值論、剩余價值論的采取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價值取向決定的，這正如無產階級革命導師所主張的社會科學是具有階級性的。李嘉圖式社會主義經濟學和馬克思的價值取向是什么？無疑是憤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不平等和同情無產階級的遭遇的人本主義的價值取向，所以在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的科學性的基礎中就滲透著人本主義因素。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40.

[2]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39.

[3]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110.

[4] [美]熊比特.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68.

[5]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19.

[6] [英]湯普遜.最能促進人類幸福的財富分配原理的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22，446，17，145.

[7]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208，219.

[8] [英]霍吉斯金.通俗政治經濟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28，202-203.

[9] [英]勃雷.對勞動的迫害及其救治方案[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