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風輕的傾聽者

李良旭

這段時間，他感覺到自己壓力很大，似乎處處不順利：談了幾年的女朋友，不知什么原因就勞燕分飛了；工作上出了幾次差錯，老板已發出警告，如果再這樣下去，就請走人；他已欠下房東2個月的房錢了，房東說了，再不交錢，就要攆他走了……

接二連三的不順心事壓在身上，使他感到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失眠、焦慮在困擾著他，他仿佛就要崩潰了。他很想找個朋友能暢快淋漓地傾訴下，以排解下自己的苦悶。

打開電話通訊錄，電話名單上的名字記錄著密密麻麻。他照著電話記錄名單打了幾個電話。可人家一見面，就有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豪邁，大談特談自己已如何成功，如何發財的。是啊，他們做官、做生意樣樣順風順水，如果自己再向他們吐口水、嘆苦經，這不是大煞風景，倒人胃口嗎？

他感到更加郁悶。

忽然，他看到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已經沒有什么印象的人，具體他們是怎么相識的，似乎也記得不太清楚。他下意識地撥通了對方的電話。電話里，傳來似乎有些陌生的聲音。他囁嚅地說道，自己只是想找他隨便地聊聊天，問他有沒有空。對方聽了，很爽快地答應了。

在一家茶樓，倆人兩杯清茶相對而坐。朋友一直坐在那靜靜地聽他傾述著，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偶爾端起茶杯，輕輕吹拂著飄在水面上的茶葉，然后喝上幾口后，就又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傾聽著。

漸漸地，他似乎拆除了橫亙在人與人之間的一種看不見的樊籬，變得透明、清澈起來，他似乎抓住了一根看不見的紐帶，讓自己的身心得到某種愉悅。

落日的余暉透過窗簾的縫隙斑斑駁駁照射進來，窗臺幾株花草上映在墻壁上影影綽綽的，空氣中流敞著一種不絕如縷的暖流。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在這幾個小時里，朋友幾乎沒有插過話，而是始終在那靜靜地聽著他在那傾述，他突然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分手時，朋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真誠地說了句：“真的，我也不知道怎樣幫助你，我只能希望你能盡快地走出陰霾，開始新的生活。”

如墨瀑布般的天幕中，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天際，皎潔、明亮。他緊緊地握住朋友的手，眼睛里似乎有些濕潤，他輕輕地說道：“不，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幫助，我真的要好好地謝謝你！”

每每回憶那段陰郁的日子，他總是頗多感慨，對朋友的含義有了更新的詮釋：所謂朋友，就是在你困頓時，能靜靜地聽你傾述心中的苦悶。這種真誠地聽講，看似云淡風輕，但卻讓人感到格外親切、溫馨。擁有一個能夠傾聽的朋友，看似云淡風輕，但這種友情，卻彌足珍貴，讓人心懷感激。

（卓文山薦自《保健與生活》）

責編：勾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