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們更能體會,沒有歷史、個性和風格,只有建筑堆在一起,那是丑陋的公共藝術,真正的城市雕塑會成為“城市的眼睛”,能更好地服務于公眾與城市,顯然,增強公共性和藝術性,提升民眾享受公共藝術的品質任重而道遠。
在物質生活高度發展的今天,人們對自己的精神追求逐步提高,藝術與人們的生活也隨之越來越密切。從這個角度來講,藝術已全面融入了我們的日常生活,或者說我們的公共生活逐漸走向了藝術化。城市是市民的共居地,是一個大的公共環境,將“公共”與“藝術”結合成特殊的領域,就是為了給人們創造藝術化的生存環境。也就是說,走向“公共”的“藝術”將為城市的文化發展帶來新的視野。
一個城市的迷人之處,除了經濟發展的現代化,更少不了令人沉醉的公共藝術。作為人文景觀,城市雕塑早已成為城市公共環境中的一部分,世界各地成功的雕塑,不僅具有高度藝術欣賞價值,更能成為城市乃至國家的象征。在中國,目前有成千上萬的“建筑”藝術,但往往是量大燒錢,精品少、敗筆多。
城市雕塑,本該是公共藝術和城市精神財富的代表??梢哉f,擁有良好公共藝術的城市,才是一座能夠思考和感覺的城市。然而,城市雕塑卻成為民眾嘲笑最多的公共藝術對象。這種現象不得不令我們找尋其中的問題,從決策到工程施行,公共藝術尤其是城市雕塑當中的問題數不勝數,而且很多城市做的建筑藝術類的展覽展出也存在一個問題,普遍是一種小眾的文化交易或是展覽形式,與大眾的聯系不緊密。中國藝術研究院一位研究員坦言,一線城市能讀懂建筑藝術的人都寥寥無幾,更別說其他地方。公共藝術必須要讓公眾參加,如何讓公眾最大限度地參與感受公共藝術作品,在中國顯然是一道難題。究其原因,有三點如下:
一、缺乏公眾參與機制
長期以來,城市的規劃機制較少考慮公眾的參與度和他們對于城市雕塑的意見,因此客觀上造成了一種“先斬后奏”的效果,往往給人感覺一夜之間就冒出一批所謂的城市雕塑來。因此,公眾會覺得沒有參與感。
在這一點上,西方的一些做法值得我們借鑒。假如美國某地要安放一尊雕塑,在開始之初就會面向社會公開征求作品,通常都會收到千份以上的自薦方案,這時候由志愿者和市政官員組成的藝術委員會就會出面做具體工作。而這個委員會的大部分成員都是在地方上或者社區里有一定影響力的、對公共藝術感興趣的志愿者,政府官員的人數一般不會超過2個人,大家在他們的主持下對投稿的藝術家進行遴選。這樣下來,通常只有不到10個藝術家會被選中,接著由政府適當出資讓這些候選的藝術家來圍繞中心主題進行設計,然后再次遴選。在最終確定某位藝術家的雕塑之后,政府會和藝術家簽訂一份合同,在合同中對雕塑本身、雕塑安置地、安置年限等等具體事項都做出詳細的說明。在這種公開的情況下進行工作,通常都是很順利很有效的。
像1995年,地景藝術家克里斯托和他的妻子珍妮·克勞德耗資一千多萬美元,采用銀白色的化纖織物和深藍色的粗繩,將柏林國會大廈包裹成通體閃爍著銀色光芒的極為壯觀的大地雕塑,就是在這種機制下進行的,而且這個過程長達26年之久。
二、個人主義和理想化的實踐者
現在很多藝術家完全將城市雕塑作為了展示自己藝術審美傾向和藝術水準的試驗場,恨不得將自己最新最奇最特的作品擺在那里,其實這樣是不對的。因為現在的審美價值比較多元,人們的審美有不同標準,藝術家創造的美,往往是由他(她)個人的藝術審美決定的,不一定符合大眾審美。所以有些雕塑作品,藝術家認為是美的,但老百姓認為很丑;城市管理者認為是美的,可能藝術家認為很丑。
理想化的實踐者期待通過對空間的介入實現文化上的政治理想,但由于現實環境的匱乏,使得他們陷入了究竟是先創造空間、再實踐藝術,還是通過藝術來改造空間的循環悖論,這就如同擺脫不出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無窮論證一樣。他們過于夸大或者虛飾了自己作為一名實踐者的行動力,就像在一間只能跳慢舞的小黑屋里,他們卻想跳一支華麗的探戈,在這樣局促的空間里,他們首先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公共性”上。這確實是一個難以達成的目標。
因為首先城市雕塑就不是他們藝術創作的主要陣地,老百姓的接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我們不能對大眾有太高的藝術標準,也不能用專業的眼光去要求百姓。大眾需要喜聞樂見的城市雕塑,是他們看得懂的雕塑,和他們的生活能夠產生一定聯系的賞心悅目的雕塑,而不是那些曲高和寡的所謂純藝術。
三、中國城雕跟藝術基本無關,沒現代文化信息
中國的城雕發展很快,但良莠不齊,有很高水平的作品,也有視覺垃圾??傮w而言,城雕一定要考慮公眾的和公共的因素,它不同于純粹的個體創作。但公眾性并不等于一定要以藝術的庸俗化去迎合。公共藝術的語言領域非常開闊,世界上有許多成功案例,都是兼顧高水準的藝術語言、公眾接受和欣賞、環境和文化背景等各方面因素的作品,比如芝加哥千禧公園中卡普爾的《云門》、普倫薩的《皇冠噴泉》。
我們國內比較受大眾喜愛的街頭雕塑,大部分是因為其具有出乎意料的創意點以及極強的公眾參與性。如:《發光的夢想》,作為一個公共藝術作品,它需要放置在一個公共空間當中,它面對的對象是普通老百姓。它的存在是希望改善空間的質量,給接觸它的人帶來快樂和愉悅。這是他們創作時的初衷。
作者選擇“燈泡”作為設計形象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燈泡作為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到這個時代燈泡已經成為了一個經典的符號,它對于人們是有情感和故事的。所以選擇了這樣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視覺符號,它相較于美術館中的藝術品更親近于所有人,它的形象拉近了藝術與人的關系。作者不希望只是簡單地復制一個燈泡而就此打住,而希望它有更豐富的層次。所以通過體量,顏色,夜晚夢幻斑斕的燈光和與人更親近的接觸上我們做了精心的設計。最后如同大家所見,它不單外表是一個“好看”的燈泡,它還是一個可以進入其內部的炫酷空間,里與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視覺關系,特別是內部空間能給人帶來極強的視覺與身體體驗的刺激。
而城雕究竟采用什么樣的表達方式,是當代還是傳統,是寫實還是抽象,這些都不是問題,要看具體的環境、人文背景等諸多因素,最關鍵的是如何才能保證作品的藝術水準,公共藝術要成為公眾審美的引領者。有人說城雕因為受到公眾的“非議”較多,應該引入公眾投票機制。在我看來,目前意義不大,首先,因為我國基本上算是沒有正規的、透明的公眾參與機制,國家也沒有投入足夠的資金保障、構建完善的法律形式或者組織機構來關懷公共藝術。其次,公眾還沒有達到這樣的藝術素養,他們缺乏判斷一件作品在藝術上而不是日常感性上好與不好的能力。要提高公眾對城雕的接受水平,最好的辦法是媒體多加介入。在讀者量很大的報紙、網絡上發表專業的評價文章,引起足夠的關注甚至爭論,成為新聞事件,這是推動和引導公眾理解和接受的好辦法。
一件優秀的公共藝術設計作品應是在其文化理念的引導下形成的。我們在作品的形成之初就應該考慮到我們的創作與公共空間的生態、環境、歷史、人文分不開,與當代審美文化、社會價值觀分不開,通過與社會大眾的廣泛參與來構建城市的人文與地域精神,營造宜居、藝術的生存環境。以藝術手段重塑城市尊嚴,講述城市動人故事,不僅僅是一個口號,更代表著國家和城市的形象,體現著國家意識。
(作者單位:威海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