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務工子女的社會融合過程研究

摘 要：通過對在杭州就讀的外來務工子女及其家長、教師的個案訪談發現，外來務工子女長期所處的弱勢地位及其在城市學習生活過程中遭受的社會排斥以及由此產生的結構壓力，極易引起社會偏離行為，不但對社會發展形成消極影響，而且可能造成長遠的社會危害，影響社會穩定。從發展型社會政策的視角出發，注重對外來務工子女社會投資與社會融合，以促進和諧社會的建設與發展。

關鍵詞：社會融合；社會排斥；社會偏離；結構壓力；發展型社會政策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08-0065-02

從20世紀80年代出現第一股單獨打拼的“民工潮”到現在的家庭化整體化向城市流動，越來越多的外來務工子女跟隨父母遷移到城市。從2009年上半年起，筆者持續對部分公立學校和公立農民工子弟學校的外來務工子女及其家長、教師、同學進行深度訪談。利用定性訪談資料，對研究問題做出分析，以尋求相關的建議和對策。

一、外來務工子女對于成長城市的社會融合意愿

（一）外來務工子女期待從經濟上實現與成長城市的社會融合

社會經濟融合是指在社會經濟地位的獲得上，與城市主流社會中和自己社會經濟背景相同的階層相比，外來務工人員逐漸達到這個階層的平均水平或者高于平均水平的過程[1]。對于長期在城市生活的外來務工子女來說，他們以及他們的父母已經習慣了城市的生活，不但期待通過教育最終改善現有的生活狀況，而且期望憑借工作的方式實現對于所在城市在經濟上的社會融合。例如，H爸爸：“我希望她以后當醫生。職業方面嘛，都還好咯，找工作好找點。其他方面，老師也行”。

（二）外來務工子女期待從制度上實現與成長城市的社會融合

在制度融合過程中，戶籍制度被認為是一種“社會屏蔽”制度，即它將社會上一部分人屏蔽在分享城市的社會資源之外[2]。影響外來務工子女制度融合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與戶籍制度相伴隨的教育制度。

例如，Z：長大了帶父母出去玩，買房子，房價不要這么高，買不起了。以后的生活兩個字就好了，幸福。幸福是怎樣，我也不知道。

（三）外來務工子女期待從文化上實現與成長城市的社會融合

文化融合是“具有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群體的個體們在不斷地發生接觸以后，其中一個群體或者所有群體的原有文化特征發生變化的現象。”[3]在訪談中可以發現，期待外來務工子女通過考入大學的方式來實現對于成長城市在文化方面的社會融合幾乎成為大部分外來務工子女家長及外來務工子女的愿望和理想。

例如，Z媽媽：最好能考上一個本科，這是最低要求了，你能考上一個大學就好了，沒有其他的。至于走上社會之后，現在都是自己找工作。

影響外來務工人員社會融合的三個維度之間并不是相互獨立，而是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

二、外來務工子女在社會融合過程中經歷的社會排斥

“社會排斥”是與社會融入相對立的概念，本意是指大民族完全或部分排斥少數民族的種族歧視或偏見，這種偏見和歧視是“主導群體已經握有社會權利，不愿意別的人分享之?！盵4]

（一）外來務工子女在社會融合過程中經歷的結構性的社會排斥

一方面，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使得外來務工子女需要交付高額的“借讀費”、“擇校費”才能獲得與城市人口相同的受教育機會，然而，高額的“借讀費”、“擇校費”往往讓他們不堪重負。

Z媽媽：公辦學校，那時候可能剛剛來，她2007年過來的時候，我們也不是太熟，她就讀民工學校。然后我們就是說如果她在這邊能考上重點高中的話，現在就是有一點什么不好呢，她可能是這種重點高中不收的。就算你這個成績達到了，它可能也不收你。

另一方面，由于大部分外來務工子女集中就讀于農民工子弟學校，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社會排斥。

H老師：住在石橋的那邊比較多，像H她家里住的很小的，她是住在那種農民房下面搭起來的，院子里搭起來的一間房，常年看不見太陽的。因為全部被院子里的房子給擋牢的。一張床是橫著、一張豎著，里面是一個廚房，里面有一衛生間。

（二）外來務工子女在社會融合過程中經歷的功能性的社會排斥

根據本次的訪談資料顯示，在被訪的四個外來務工子女中，只有Y的父母具備大專學歷，而其余的三位被訪者的父母都普遍文化水平較低，大部分都忙于生計，很難為外來務工子女的文化素質內化創造良好的家庭環境。

H老師：大部分的孩子我覺得還是學習上面，第一個主動性不夠，第二個學習的習慣是非常非常差的。所以說這方面比較弱了，提高起來就比較困難。你說家長再怎么樣（注重外來務工子女的教育），他們幾乎是沒有的。

三、外來務工子女易引起社會偏離行為的原因

外來務工子女長期所處的弱勢地位及其在城市學習生活過程中遭受的社會排斥以及由此產生的結構壓力，極易引起社會偏離行為。長期處于城市邊緣，無法通過合法途徑來獲得資源，難以融入城市，而產生對城市的敵視，使外來務工子女犯罪問題嚴重[5]。以深圳為例，未成年犯罪中85%是外省市人員[6]，外來務工子女犯罪還呈現團體化、暴力化趨勢[7]。在訪談中雖未發現外來務工子女有嚴重的社會偏離產生，但是發現一部分外來務工子女存在講臟話、早戀、撒謊、行為偏差等問題。

四、構建發展型社會政策促進外來務工子女社會融合

發展型社會政策理論和實踐的全部魅力在于其“發展”的理念，即將“發展”注入社會政策的價值之中，從而帶來了社會政策思維模式的深刻變化。其核心思想是強調經濟政策與社會政策的融合。梅志里認為提供福利的方式應該是動態的，積極的，將社會維度納入發展政策市成功發展的一個先決條件?！按壬啤⑸鐣ぷ髋c社會行政這些傳統的福利手段并沒有從宏觀結構上把社會福利和經濟發展聯系起來，而發展型社會政策則是通過有計劃的社會變遷來促進人口整體的福利。”在建構外來務工子女發展政策時，應將其作為未來城市居民的一部分，建構真正動態的、積極的、長遠的社會政策，真正實現經濟政策與社會政策的融合。

1.逐步建立以公立學校為主體，以農民工子弟學校為依托的外來務工子女義務教育制度，在加強外來務工子女與城市人口交流的同時，提高其社會融合度。由于現階段我國的實際國情，人均擁有的教育資源十分有限，城鄉間的教育資源持有量存在顯著差距等現實情況，面對城鄉流動人口基數的逐年增長的背景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取消農民工子弟學校似乎不大現實。因此，應使公立學校逐步增加承擔外來務工子女義務教學任務，制定積極有效的流動人口動態管理政策，調動政府與社會各界力量，打破部分外來務工子女處于城市隔離的現狀，增進其與城市人口的交流，逐漸提高外來務工子女的社會融合度。

2.逐步形成以國有公共教育資源為主力，以整合調動社會資源為輔助的農民工子弟學校資金來源，在改善提高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師整體素質的同時，采取措施提高教師的穩定性，并在現階段教育資源可承受范圍內改善農民工子弟學校硬件教學環境。首先，面對我國經濟發展現狀、人口基數大的客觀現實、城鄉一體化加快的時代背景，應逐步轉變單純依靠國有公共教育資源對于農民工子弟學校經濟來源的支撐，應逐步形成社會捐助，社會救助，多種形式并存的社會資助體系，為農民工子弟學校建設集合資金來源。其次，應采取相應的制度傾斜，加強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師的培養，轉變教師的教育理念，樹立教師的奉獻精神，提高教師的福利待遇，采取培訓關注等形式加強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師整體素質的提高。與此同時，改變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師流動性大的不利形勢，教師流動性大不但不利于教學活動的順利開展，而且不利于外來務工子女身心的健康發展，應通過制定相關政策增強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師的穩定性。再次，應提高對農民工子弟學校的關注度，在現有教育資源可承受的范圍內，實行政策的適當傾斜，改善農民工子弟學校的教學環境。

3.轉變職業教育理念，徹底改變職業高中教育水平低下、單純注重應試教育的現狀，發展高中職業技術教育，設立真正符合時代需求的職業技術教育課程，如生計教育和技術教育。在訪談中，大部分外來務工子女在經歷長久的社會排斥后，最后都將步入職業高中。

H老師：他們沒有想到以后要怎么在城市里生活，他們出來，絕大部分還是走跟他們父母比較相似的路。就這么走下去就好了。（可能教育、成績方面不是）成績是絕對不行的，大部分是讀職高的料，或者是讀到職高半途輟學，或者是讀完初三他們有一些怎么樣都不知道，都是這樣的。

目前我國的職業技術教育發展還處于薄弱階段，面對外來務工子女整體的發展現狀，如何為這些處于青春期階段的少年進行真正符合其發展需要的職業技術教育就顯得尤為重要，以此為他們完成社會化轉變和未來的生活提供必要的技術基礎。逐步建立綜合和內在一直的職業教育體系，幫助外來務工子女獲得知識、能力、技能以及將來進入勞動力市場所必需的信息，對于大部分外來務工子女來說無論是將來的就業還是繼續升學都是必要的。

參考文獻：

[1]ALBAR，NEE V.Rethinking Assimilation Theory for a New Era of Immigration[J].International Migration Review，1997，

31（4）：826-874.

[2]李強.戶籍分層與農民工的社會地位[J].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2（8）：16-19.

[3]Redfield R，Linton R，Herskovits M.Memorandum for the Study of Acculturation [J].American Anthropologist，1936，38（1）：149-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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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志強.對近年來流動人口犯罪問題的實證分析[J].中國公安大學學報，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