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合道，無理之理

顯而易見，“當代性”是“云中行——劉春冰當代水墨展”試圖傳遞給受眾的最直觀、最強烈的視覺呈現與感官沖擊。因為在這些作品中，藝術家一反中國延續了幾千年的傳統繪畫的經典法則、清規戒律與審美情趣，似乎在無所顧忌的向世人的習俗與經驗底線進行著挑戰。

表面上看，藝術家武斷地將香車美女與飛機大炮、摩天大廈與米氏山水、古城白塔與貝斯火箭等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雜亂無章、不合常理地拼湊在一起，整個畫面充滿了時空交錯、不可理喻的虛無、艷俗、荒誕、怪異、神秘與夢幻之感。但如果深究其緣由，在這些虛幻的表象掩蓋之下，卻彰顯著藝術家力圖掙脫邏輯、理性、道德、宗教、社會以及日常生活經驗對人的精神、對人的本質需要的桎梏，超越一切美學與道德的成見，尋找最能體現繪畫本質的語言特征和藝術技巧，以及對人性的某些真實存在的表現和對藝術自由更深層次的探索與追求。

毫無疑問，西方超現實主義繪畫對藝術家產生過深刻的影響。但西方超現實主義的產生，有其特有的社會根源，由于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處在兵荒馬亂動蕩不安的社會局勢下的人們，開始對舊有的藝術表現形式和表現手法失去興趣并最終與之分裂。其中尤以法國文壇受超現實主義影響最廣，其創作以詩歌為主，而后波及散文、小說、戲劇，在繪畫中也有所表現。西方超現實主義者的宗旨是離開現實，返回原始，否認理性的作用，強調人們的下意識或無意識活動。不少藝術家將自己的興趣轉向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說，他們把毫不相干的東西湊在一起，熱衷于沒有任何邏輯聯系和理性約束的表現手法。其目的主要是希望通過追求不存在的夢幻，逃避現實，以脫離現實的悲哀與殘酷。

與西方超現實主義不同的是，“云中行”的作者雖然也以反邏輯、非理性及潛意識為切入點尋找創作自由的突破口，并大量借用了西方超現實主義繪畫中的時空錯位、夢幻、荒誕等反常規手法，但卻絕不盲目地去模仿西方超現實主義繪畫逃避現實的表面圖式與符號，而是在更深層次的思考中，立足于本土與當下，力求突破傳統習俗與日常生活經驗對精神與思想的束縛，嘗試將現實觀念與人的本能、潛意識及夢的體驗結合起來，從而達到一種建立在現實之上的反常合道、無理之理的絕對或超然的藝術的真實。作品中反復出現的少年兒童、性感女郎、都市森林、古塔危樓以及戰爭機器等等，不僅以其獨特的認識世界與言說世界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現藝術家對當下的人性、社會、生命的個體感悟，也揭示了人們對藝術的真實、物質與精神、都市問題，乃至對人類生存狀態的普遍關注與擔憂。

（作者單位：湖北美術學院美術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