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黛爾全名阿黛爾·布洛赫-鮑爾,奧地利金融家莫里茨鮑爾最小的女兒,17歲時嫁給制糖業富商費迪南德·布洛赫。作為藝術界的重要贊助人,夫妻倆經常在家中舉辦沙龍,維也納的知識分子、藝術家和民主政治家在此匯聚一堂。畫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是其中的座上客。
患有偏頭痛的阿黛爾體質弱,三次懷孕都沒能保住,費迪南德對妻子十分寵愛,因為阿黛爾崇拜克里姆特,費迪南德主動邀請克里姆特到家中給妻子創作肖像畫。從保存下來的人物速寫和素描稿的數量看(200張左右),克里姆特在完成肖像畫創作時確實有很多時間和阿黛爾一起度過。將圖1與圖2照片對比,我們發現阿黛爾眼神散淡,缺乏光彩,克里姆特提亮眼珠的色彩,讓原本散淡無光轉換為淡淡的傷感。照片2阿黛爾的右手都沒有擺放出來,圖1中阿黛爾雙手交叉在胸前,也是將右手手指掩藏著左手中,阿黛爾的親友證實,她右手有明顯殘疾忌諱讓人看到這點,克里姆特創作時通過人物姿態調整巧妙的回避了尷尬的窘境。
克里姆特在阿黛爾金色衣服上設計了不同尋常的圖案——荷魯斯之眼。古埃及神話的荷魯斯之眼就成為辨別善惡、捍衛健康與幸福的護身符。克里姆特只是出于良好祝愿才描繪了那么多只象征護衛的眼睛嗎?克里姆特一生謹慎:社交場合常顯得無所適從,公開場合與女性親密互動更是無人見過。畫家在世時,人們猜測他與阿黛爾是戀人關系,不過缺乏證據證人。直到1986年,阿黛爾與畫家的曖昧關系才首次被阿黛爾的貼身女仆和家庭醫生證實。
《阿黛爾·布洛赫-鮑爾肖像I》是一幅鑲嵌畫,鑲嵌畫又稱為馬賽克鑲嵌,通常由大小相近的色塊料拼成圖案嵌于一定的空間內,是一種具有特殊工藝技巧的裝飾藝術表現方式。克里姆特曾兩赴意大利都城拉文納考察和研究中世紀的鑲嵌技術,1904年開始將半宮廷式的拜占庭鑲嵌藝術融合到自己的繪畫創作中。
在當時鑲嵌畫受到富商和貴族的喜愛,但是花費不菲。比如,一位比利時工業家委托克里姆特裝飾自己的別墅,畫家以琺瑯,各種金屬、玻璃、珊瑚、珍珠、珠寶等制成馬賽克畫材,大膽嘗試拜占庭鑲嵌技術,完成了餐廳墻壁兩面裝飾。14米長的鑲嵌畫光畫材費用達到10萬元奧幣,是當時一名基層公務員年收入的50倍。
克里姆特在《阿德爾·布羅克-鮑爾像肖像I》的背景及襯裙上用了燦爛的金色。金色象征著誘惑、神秘、高貴、更賦予欲望的權力。維也納,它與拜占庭帝國的肖像、珠寶以及建筑裝飾緊密連接。奧地利一直自詡為拜占庭帝國的合法繼承者,也繼承了拜占庭帝國代表著的懷舊色彩和異國情調。金箔是克里姆特常用的材料之一,黃金錘成的薄片閃爍迷人的色彩,昂貴的價值,易于加工的天性,使黃金成為工匠們喜愛的工藝美術原料。作為黃金雕刻師的后代,克里姆特繼承了祖傳的工藝技巧,他讓畫面遍布著金色,用金色描繪女人。阿黛爾衣服上遍布著三角形還有眼睛似的紋樣,包括身后緊密包圍著她的各種曲線與橢圓型,好似無法脫離:這些金色感覺很有重量感,把她的能量緊緊地鎖在黃金包圍的情境中。金色表現出對欲望的渴求,希望得到欲望的永恒,可偏偏這些情欲都會轉瞬即逝,一種淡淡的悲情在顏色中“滲出”。
《阿黛爾·布洛赫-鮑爾肖像I》將克里姆特對拜占庭繪畫的研究成果發揚光大:用“金銀箔、螺鈿、玻璃、瑪瑙、孔雀羽毛”等色彩和光澤創造了一種“畫出來”的鑲嵌畫,拜占庭藝術中的主觀化用色技巧也借鑒過來,如畫面中紅與綠的沖突搭配使用。主觀色彩的運用加強了作者畫面喻意性的特征,為表達對人生的思考、對生命的贊嘆及對死亡的眷顧等復雜情緒的抒發提供了載體。
克里姆特曾告訴世人:“如果你想了解我,那就認真看我的作品吧,在作品中了解我是怎樣的人,我想要做什么……”涂暗克里姆特作品上那些晃眼的金光后,我們是否真能清楚地看到畫家的內心感觸呢?(撰文、供圖/涂小瓊)